第38章 三十七、沉魚堡。
銀閃的犧牲還歷歷在目，生活還在繼續。
不變的黃昏…
實際已近午夜。
「醒來后，羅騰很自責，本能把一切都歸咎於自己的弱小。」文貝克唏噓不已，「除了醉生夢死的酗酒生活，更加變本加厲的鞭策著自己變強…也許對於他來說，生命早就不屬於他自己了…」
想起了決絕時，羅騰的那句抱歉，文貝克抬起頭望了望天，心情複雜。
「那傢伙根本就是在為伊莎貝爾的事而贖罪，這顯然並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文貝克感慨萬千，「因為他們師徒兩都有著一個共同的夢想——世界第一的大劍豪，若是繼續待在這顆即將完蛋的星球，荒廢人生…」
伊澤點了點頭。
「所以啊…」文貝克壞笑著看向金髮少年，「我希望你能想辦法把那臭小子帶走，綁架也好，威脅也好…哈哈。」
聽完一切的伊澤並沒有說話，而且突然異常沉默。
「喂，你小子不會是打退堂鼓，知難而退了吧！枉費我諸多口舌。」
「呼嚕嚕~~」
睡著了！
文貝克差點從牆上翻下來。
「嘻嘻嘻…」燦爛的笑容，對著短胡茬的大叔比了個勝利的v字形。「就交給我吧，無論如何，我也要讓那傢伙成為我的夥伴…」
「嗯…」文貝克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我可對傭兵那套沒什麼興趣…」伊澤長長伸了個懶腰。「我要和雷諾大叔一樣，自由自在的探險，成為整個星河最偉大的探險家！」
哼，臭屁小子。
「難怪這裡的人對里克爾梅那傢伙如此憤慨…」
「嗯，將伊莎貝爾交給政府，的確是他成為這片星雲區域最高執行長官的重要籌碼之一。」文貝克突然憤憤的咬了咬牙，「當年沒能守護伊莎貝爾，這一切，三天後終於要做個了斷！」
「噢！」伊澤也握緊了拳頭，引來文貝克的好感。
「喂，小鬼，你是認真的嗎？這可和你沒什麼關係哦！」
「嘻嘻…對於探險家來說。」伊澤信誓旦旦，「沒有什麼比，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更令人熱血沸騰的了！」
里克爾梅嗎？想起之前在大仙女星系的種種，伊澤早就把這傢伙列入自己必須面對的敵人之一。
「但是有一點，你們誰也不能跟我搶…否則我會翻臉的。」探險家詼諧一笑。
「？！」
「那傢伙，必須由我來打飛！」自信心爆棚的伊澤壞笑道。
「哼，還真敢說。」茫然望向頭頂一成不變的黃昏。
「實際上，我也不知道，那些傢伙會不會站在我們身邊。如果有那些傢伙的幫助…」
「咦？」
「你可能不知道吧！實際上，這顆星球，有兩個城市噢！」文貝克欣喜地說道。
…
「我出發啦！」
「嗯。那邊就拜託你，偉大的探險家。」文貝克信任的目光下，那金髮少年，已經成為這場戰役，最重要的一環。
「嘻嘻，魚人的城市嗎？真想現在就看到…」滿臉期待的伊澤。
「好吧，我也要為三天後的戰鬥做準備了。」文貝克翻身而下，舒展身體。
雙拳相交，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角落裡，一直偷聽的沫沫，對這兩個莫名其妙就依依不捨的男人一陣痙攣。
「那個劍士原來有著這麼一段故事啊，魚人？那些簡單的生物，可是一直對人類當年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有那麼容易和好如初嗎？」
沫沫嘆了口氣。
根據她對組織的了解，三天後必然是由四魔將其中之一，親自領銜著一支軍隊前來。
儘管不怎麼看好落雁城，但是她卻十分想知道，這顆星球到底能不能從里克爾梅的手中解脫。
向著遠方狂奔而去的金髮少年…
看著那金髮少年，一路興奮張狂的興緻，不知為何，從他影子里，依稀看到當年那個牛仔大叔的模樣…
「呵呵，這麼多年…也算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了啊！」備受鼓舞的文貝克，莫名笑了起來。
「可以出來了嗎？」自顧自微笑著的文貝克。
「呵呵，原來你早就…」沫沫乖張地嘟起嘴，從角落裡現身。
「嗯，沒什麼東西能逃過我的雙眼。」文貝克笑了笑，「只是我不知道的是，作為這片星雲，最冷酷的『暗殺星』，初晴以沫小姐，為何對這樣一個探險家小鬼，而念念不忘…」
慢慢瞪大雙眸的少女，一臉驚異。
…
劈砍，揮劍…
13580次，13581次…
練習的刀都頓了，那顆鈦合金的金屬柱子已經被劈得不成形狀。
剛剛和伊澤大戰一場的羅騰，馬不停蹄就開始了修業，對自己的嚴苛，超乎想像…
還不行啊…還不行啊！
本能又把剛剛陣亡的同伴那筆帳記在自己頭上…
終於累倒在地上的羅騰，看著不遠處的寒冰之刃，眼裡儘是懷念…
伊莎貝爾喲…
「以後它就是你最好的夥伴，帶著它登上頂峰吧！」
少女的笑靨，如同昨日重現。
那如流星般的歲月…如流星般轉瞬即逝的女孩…
…
回到酒吧，安詳躺在桌子上的老泰坦，多年以來的老友，又一次令文貝克黯然神傷。
所有人都低頭不語，帶著抽泣…
小汀娜哭累了，倒在酒吧老闆娘麗娜的懷裡，睡得很甜。
其他人都準備著三天後那場命運的決戰，整個空蕩蕩的酒館，死氣沉沉…
三天之後，怎麼也輪到自己豁出性命了。
這是每一個人腦海里的想法。
文貝克點了顆煙，炊煙裊裊下，突然想起銀閃臨行前，曾對自己說過的話…
「文，以後整顆星球的命運就交給你了。但是你千萬要記住，傭兵歸根究底只是傭兵，他們在乎的只有利益…真正左右這顆星球命運的，卻是那些暗地裡窺視著這一切的邪惡…」
「根據你提供的線索，我找到了關於那個男人的蛛絲馬跡…很可惜，因為里克爾梅的到來，我不得不中途而返…」
「若是那個男人某一天出現在這顆星球…」
「請務必不要做任何抵抗，馬上帶所有人離開…」
到現在還記得伊莎貝爾那張充滿憂慮的面孔，文貝克深深舒了口氣。
…
沉魚堡。
星夜趕路，故地重遊。
躡手躡腳的黃毛少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魚人誤會成偷食物的落雁城人。
原來和落雁城不同的是，沉魚堡這邊是一成不變的黑夜…
「喔~~」
「卡其卡恰~~」
「咕咚咕咚~」
說著一些莫名其妙的魚人話，稿火叢中的陶罐里，滿是新鮮的蘑菇和一些藥材。
那個味兒，有著正常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我開動啦！」
「呱啦！」
魚人們生氣的看著一個及其不和諧的黃毛人類出現在他們之中，分得一杯羹，那傢伙絲毫對周遭的一切，不以為然。
「人類！出去！」臉上有著一道刀疤的彪悍魚人領軍戰士，揮動憤怒的雙戟。
「嘻嘻…等等。等一下嘛…」
「嗯？」
「你們看，這麼好喝的蘑菇湯，浪費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哈哈…」悶頭喝湯，絲毫不顧及隨時可能刺過來的雙戟。
「嘁~」
邊上一個小魚人痴痴的看著伊澤。
「噢？你想吃啊！喏…」
興高采烈的小魚人開心的抱著伊澤的腳，再也不撒手。
也許是好奇這種『外來生物』吧，許多魚人都圍聚了過來，七嘴八舌。
「喔？少年，不像是落雁城的人類，你是什麼人呀！」一個年邁的老魚人，顫顫巍巍的拄著拐杖。
「嗯，我叫伊澤，未來星河最偉大的探險家！」嚼著蘑菇，座右銘張嘴就來。
四下里，突然消停的魚人們，安靜得令人可怕…
就連始終盯緊自己的彪悍魚人領軍戰士，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背脊澀出冷汗…
「哇！！」
「啦啵啦！！」
不知為何就歡騰了起來，熱情的魚人們挨個揍了過來，臉上都掛著笑容。
探險家！探險家！
四處奔走的魚人們，叨絮重複著這個字眼，越來越多的魚人驚喜的趕到伊澤的身旁，興奮不已。
「嘻嘻…唉，你們這些傢伙，說了讓人家先把東西吃完吧…」
「哈哈，年輕人，當年承蒙雷諾先生的關懷，從萬惡的傭兵手裡解放全族，」顫顫巍巍的魚人老者也是一臉驚喜，「雷諾先生走得匆忙，他的後代理應受到魚人族最高禮遇！」
這些善良的傢伙，誤把探險家的職業當作家族。
不過倒是美壞了誤打誤撞的伊澤。
「呃，魚老爺爺，我剛從落雁城來，聽了很多關於這顆星球的故事，」伊澤邊吃邊說，「還聽了一個叫做伊莎貝爾的傳奇，你們這裡又有什麼有趣的故事呢？」
「嗯，嗯…銀閃確實是這顆星球上，唯一不討厭的人類，小把戲，你想聽那一段？」那魚人老者十分健談，興緻也跟著被調動起來。
「呃，當然是探險家的故事啦！嘻嘻…」
「雷諾先生嗎？那可是一段傳奇吶…」
完了，這老頭又要開始了，周遭幾個年輕魚人十分難受的捂起了耳朵。
…
落雁城北郊。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落雁城邊上如鑲金邊的落日，此時正圓，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夢似幻，好不真實。
鏡頭前，兩個乘著殘陽金色的光芒，緩緩而至的人影，格外奪目。
有著一頭紅髮純黑瞳孔的男子，回頭望去。
還是那輪萬年不變的紅日，要死不活的緩緩滑落，將西邊的天空染得通紅…
又回來了啊！
黑色瞳孔的男子若悵若思地想道。
幾十年了，不知不覺…
離鄉之時，一直想著歸途。
今就是歸途…
遊子歸鄉，心裡別是一番滋味…
另一個比人類還高出一個頭的魚人，單手將導力炮抗在肩頭。
此時此刻那頭鯊魚正嘲笑著，眼前這座名不副實的未來都市遺骸。
「嘿！真想不到這麼冰冷的你，似乎還對美景感興趣…」鯊魚男開始叨念個不停。「喂，我說，看你這麼感慨，說句好聽的話，來聽聽唄…」
仍被無視，鯊魚男似乎卯足了勁，喋喋不休。
「要不這樣吧。」鯊魚男比劃起自己的導力炮，「我幫您搞定一切，您在這裡欣賞美景就是，稍等片刻…」
雙手捧起的導力炮，強大的靈能在炮口凝聚。
「先來個華麗的登場吧！老子一炮就把這裡轟個底朝天！」
興奮的鯊魚男，回過頭來，正好迎上那雙冰冷的黑瞳。
「怎麼…」
忽然之間，彷彿自己變小了，然後身體和手像被什麼東西碾過一樣，血從皮膚表面滲透而出…
接著天也變得暗紅，四周傳來的不是柔和的風，而是痛苦的哀嚎…
靠！對老子也用幻術嗎？這混賬…
半晌過後，單膝跪低的鯊魚男，大喘著粗氣，怕是一個不留神，因為一句話而丟了性命。
前方若無其事的黑色瞳孔男子，緩緩向內城走去。
「哼！遲早有一天，老子要把你那張臭臉轟個稀巴爛！」鯊魚又驚又怕地小聲嘀咕道。
史上最兇猛的災難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