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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灑金成兵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啊!宋憲剛走,呂布吹滅油燈,就聽到帳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呂布警覺地盯著門口,直到聽到有人走遠的腳步聲,方才小心翼翼的挑開帳簾查看。


  呂布的手剛一碰到帳簾,便見到一個信封掉到地上。什麼情況?呂布的第一反應是信上有毒。武俠片里,經常有這樣的橋段:某人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信,打開信一股煙噴到臉上,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想到這,呂布決定不管這封信,打算把它重新夾在帳簾上。這一夾不要緊,送信的人可是著急壞了。這呂布是不是腦袋有包,帳簾上夾一封信,居然一點都不好奇?

  呂布哪是不好奇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帳簾的方向好像傳來一陣呼喚:看我吧!看我吧!明明好奇,這麼忍著不難受嗎?


  看就看!怕你啊?呂布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去帳簾拿回那封信。呂布還是聰明的,將信正面朝下打開,確定沒有異常之後,才翻回正面,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一看,呂布便恨得咬牙切齒。信是都尉候奉給支就鄣尉侯祿寫的,內容是:

  「侯祿吾弟,見字如晤。今鮮卑深入我大漢邊地,為兄夜不能寐。今太守命我與鄣尉聯軍,分兵共襲鮮卑,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願吾弟,以鄣尉之身,行督軍之事,務必將聯軍之計報於為兄。為兄好與鮮卑,共計。」


  讀過信之後,呂偉更是睡不著了。這信是誰送來的?朝陽群眾嗎?送信人的目的是什麼?好心舉報,還是栽贓陷害?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呂布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本以為會是成廉,沒想到進來的是宋憲。


  一進門,宋憲便焦急的說道:「大事不好,陶勝在牢帳中不翼而飛。」說話間,宋憲面如死灰。昨夜兵變,若沒有他,陶勝不可能被擒,此時陶勝一定恨透了他,說不定已經在太守面前參了一本。


  如果這樣,就大事不好了。太守王智此人陰險狠辣,又與陶勝相交甚密。若陶勝道出原為,即使單純為了幫陶勝出氣,也定會為難眾人。


  「不至於吧?咱們死咬陶勝通敵,應該還有迴旋餘地。」呂布說道。


  「咱們這個王大人哪是講道理的人啊?」說著,宋憲長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可記得當年蔡大人的事?」


  當年的事,呂布哪知道,他才來東漢不過幾天而已,於是問道宋憲。


  宋憲一想,呂布不過邊地士吏,不知道也正常,便將整件事娓娓道出:

  當年菜邕蒙冤流放至安陽縣,與王智相交甚好。時蒙大赦,蔡邕得以返京,返京前王智擺大排夜宴為蔡邕送行。


  酒喝足后,王智起舞,勸蔡邕,蔡邕不允。王大人破口大罵,氣得蔡邕振衣而去。於是,王大人密告蔡邕心放懷怨,誹謗朝廷。害得蔡邕至今還流亡吳地。


  「這也太狠了!怎麼說也是一郡太守,就這點胸襟。」呂布感慨道。


  「人家朝廷有靠山,當官就圖個……」說到這,宋憲覺得自己說多了,華鋒已轉,擔憂道:「如果陶勝面見太守,你我性命堪憂。」


  「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什麼好怕的?」說著呂布回想起,陶勝的統帥之位本身就不是好道來的,問道:「侯祿呢?」


  宋憲是聰明人,早就調查過了。侯祿昨日午時不到,就被陶勝秘密押走,現在還生死未卜。


  呂布聽了侯祿的情況,回想起昨夜的信件,估計侯祿八成是被做掉了,現在看來,這封信應該是陶勝送來的,裡面下著套呢。


  想到這,呂布吩咐道:「我先穿個衣服,你叫上成廉、魏續,咱們商量商量。」


  就在宋憲差人召集眾將之時,陶勝已經來到石門樟。守衛直接將陶勝引入內堂。陶勝與王智對面而坐,王智很是器重陶勝,親自沏了一壺茶,與陶勝同飲。


  「想不到你陶勝也能栽這麼打大的跟頭啊!」聽完陶勝的話,王智笑道。


  「王大人取笑了!」說著,陶勝的眼神中透過一絲皎潔,繼續說道:「我還給呂布一干人等留了份禮物。」


  「哦?」王智就知道陶勝沒這麼簡單,笑道:「跟我還賣上關子了?」


  「不敢!日前我截獲了侯奉給侯祿的書信,上面有二人通敵謀反的證據。昨夜我將它夾在宋憲帳簾之內,若呂布一干人等立即回稟,侯奉謀反之事坐實。若幾人隱匿不報,那麼他們一干人等定與那侯奉一起通敵。「


  「那信確有謀反證據?」王智問道。


  「不瞞大人,此信做了一些手腳……」


  「行了!」王智打斷了陶勝的話,陰險的說道:「什麼手腳我就不聽了,一切用證據說話。我現在派人去帶那一干人等問話,我也來會會那呂布。」


  就在二人相談甚歡之時,有人來報,都尉候奉求見。


  「呦,正想請他呢!沒想到他不請自來了。」說著,王智對陶勝說道:「你先坐會,我去把他留住,等呂布等人一到,定要好好審審這邊關中的叛軍。」


  石門樟城尉府內,候奉已經等候多時了。王智闊步走到堂上,沒等坐下,便質問道:「候奉,你好大的膽子!臨戰畏敵,致使鄣塞聯軍孤軍奮戰,損失過半,還敢來見我?」說話間,王智怒不可遏,抄起桌案上的鎮尺向候奉砸去。


  候奉不躲不閃,任由鎮尺在自己頭上開了個口子,擦了擦頭上的血反駁道:「我軍軍機泄露,鮮卑營中伏兵數倍於我,何談畏戰?」


  「哦?」王智揶揄一聲,大吼道:「那你就可以棄鄣塞聯軍與不顧?你出城去看看,鮮卑人將我鄣塞眾將士之頭顱懸於城頭之上,你還有臉回來?「


  「陶勝輕敵冒進,自吞惡果,末將實在無力施救。唯有保全我石門樟兵馬,據匈奴於石門水之外。」言語間,候奉不卑不亢,目光從未離開過王智的眼睛。


  「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看你是私通鮮卑,出賣軍機,致我軍大敗。」說著,王智命人將候奉收押,說道:「我已傳召呂布等人,待他前來,你等當面對質。屆時,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阿嚏!阿嚏!」


  呂布在議事之時,深深地打了兩個噴嚏。一想、二罵、三叨咕,想來是有人罵他,卻不知是王智與陶勝已經擺好了鴻門宴,正準備請君入甕。


  有人來報,光祿城城頭上,掛滿了所日犧牲將士的人頭,蒲頭放出豪言,三日之內,必拿下石門樟。


  「逼養挺能吹啊!」呂布罵了一句,帶著眾人來到光祿城下,眼見著城頭上掛著滿滿一圈的漢軍人頭,其中不乏宿虜塞的戰士。


  軍中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了極點,士兵們人人自危,生怕下次交戰,掛在城頭上的是自己的頭顱。


  「這麼下去恐怕要有逃兵了。」成廉在一旁提醒道。


  「我謝謝你!」呂布沒好氣的大吼一聲,然後一腳把一個垂頭喪氣的士兵踹了個跟頭,說道:「別他媽跟個娘們似的,趕緊去通知各部將領,召集人馬,準備攻城。」


  「攻城?」士兵看著呂布,笑道:「敵守軍數倍於我,你是叫我們去送死?」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多廢話。」說著,呂布又踹了他一腳,繼續說道:「叫劉何把陶勝軍中那箱金子給我找出來,今天本將軍豁出去了,給你來個灑金成兵。」


  那個士兵還在猶豫呂布的話,便聽到魏續的聲音:「還不快去,我漢軍邊將以一當十,屈屈幾千鮮卑兵何足掛齒。」


  你就吹吧!呂布腹誹著,也不說破,順著魏續的話說道:「魏將軍的英姿,給他五百先鋒,便可登上城頭,打開城門」


  「那是自然!」隨著魏續的一聲符合,這名士兵通知各部,調集眾將士。


  時至隅中,漢軍集結完畢。雖然只有一千二百人馬,但也是綿延數里。部隊成一字型排列於官祿城北一里多的位置,部隊前方是一輛馬車,馬車上放著一個巨大的箱子,足足十人,才將箱子抬下馬車。


  貪婪,是人類最大的弱點。呂布深知這個道理,在眾將目光的注視下,呂布緩緩的打開箱子。霎時間翡翠翠、明哇哇,甚是奪目。


  好一箱金銀細軟,換成糧食,足夠這一千人馬吃上兩年的。士兵們一個個看得瞠目結舌,聽說呂將軍要灑金成兵,沒想到真準備撒這真金白銀啊。


  呂布很滿意將士們的表現,招來十名親兵,將金銀一錠一錠的丟向光祿城頭。


  「打了場敗仗,都他媽跟娘們似的!要這麼多錢有啥用啊?你們有臉花嗎?鮮卑人放出話來了,三日之內拿下石門樟。到時候深入五原郡,搶你們家產、燒你們房子、睡你們媳婦還打你們娃。你們一個個的敢吱聲嗎?今天咱就把這些錢都給那些鮮卑人,到時候看看能不能放咱們條生路。」


  呂布的戰前動員別具一格,卻直擊每個人的心靈。誰沒有父母妻兒,誰沒有三朋五友,邊關失守怎麼跟他們交代。


  呂布見每個人都面露慍色,這支邊關鐵軍又回來了,立刻話鋒一轉說道:「城頭上掛著的都是我們的戰友,我們要不要為他們報仇?」


  「要!」眾人齊聲答道。


  「他們現在一定在瓜分我們的金銀,我們要不要搶回來?」


  「要!」


  「都他媽的給我沖!」


  呂布一聲令下,一千多人齊齊沖向城頭。沒有陣型、沒有指揮,有的只是那高高的雲梯,和士兵手中的鐵矛。


  欠登魏續沖在最前,不為金銀,為的是這第一個登上城頭的榮譽。只見他手持長矛,腳下就像踩了風火輪,速度之快,恐怕不下於呂布。


  眼看離城頭只有十餘步遠,魏續學著呂布的樣子,矛尖點地,一個撐桿跳,躍起老高。魏續之矯健尤甚呂布,躍起時候扔下長槍,抽出佩刀,雙腿在彷彿在空中漫步。


  呂布在下面拉著宋憲,剛要稱讚魏續,便聽到了魏續一聲慘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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