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鳴金收兵
有這樣一個命題,就是五米和五十米落下,區別是什麼?比較精闢的解答是:先「啪」還是先「啊」
五米的高度落下,節奏應該是這樣的:
「啪!」
「啊!」
而五十米高度落下,節奏應該是:
「啊……」
「啪!」
當然事實都有例外,魏續從五米多高的城牆上落下的節奏是:
「啊!」
「啪!」
「啊!」
原因很簡單,我們英姿颯爽的魏將軍,剛要躍上城頭,便被一個沒搶到金子十分鬱悶的鮮卑兵,一腳給踹下去了。
光祿城的北城牆,此時極為混亂。不能怪這些鮮卑兵貪婪,為了幾錠金子大打出手。
冬十二月,塞外苦寒,缺衣少糧。鮮卑歷年犯邊多在此時,沒有一個民資是天生好戰的,實在是塞外沒有了生計,才到漢地劫掠一番。
眼見著真金白銀從城下拋上來,撿到一個,這個冬天就算熬過去了。莫說四周城牆的士兵,就連營中休息的士兵,都聞訊趕來。
鮮卑兵們開始還只是犯些口角,直到後來大打出手。甚至拓跋詰汾親自彈壓,都制止不了眾人。
當然,也不是所有鮮卑人都是見錢眼開。頭腦清醒的守軍還是不少,知道這是漢人的計策,兢兢業業的守著城牆。
這其中有一個連毛鬍子的鮮卑兵,眼看著金子快要飛到手裡了,被身邊的人給搶了,心中甚是鬱悶。又見魏續飛上來了,一個大飛腳就把魏續踹了下去。
魏續雖然沒有登上城頭,可他後面還有百餘勇士,拿著長矛,準備用矛尖點地,躍上城頭。
敢這麼試的,都是漢軍中的佼佼者。他們只有少數幾人撞在了城牆上,其餘人都成功的登上了城頭。
這百餘漢軍一躍上城頭,看著鮮卑兵貪婪的模樣,耳邊又迴響起呂布的話:搶你們家產、燒你們房子、睡你們媳婦還打你們娃。
這奇恥大辱誰受得了啊?他們彷彿這一切真的發生了一樣,一個個紅著眼,見到鮮卑人就是一陣劈砍,一時間佔領了整個北城牆。
後面的漢軍,爬雲梯而上,沒有遇到絲毫阻攔。一千多漢軍,此時聚集在登城步道附近穩步向前推進。
宋憲眼看著呂布一副志得意滿的表情,適時的提醒道:「敵軍混亂,我軍出其不意方才佔領城頭。但敵軍仍數倍於我,待敵軍組織弓弩手,在城內結成防線,我軍恐後繼無力啊。」
「你看,東城牆的敵軍搶金銀時,走了一半。現在又有一半增援北牆,若你我此時從東城牆潛入,救出光祿城俘虜,那還後繼無力嗎?」說著,呂布的嘴角閃過一絲自信的微笑。
「妙計!」宋憲越來越佩服呂布,此人雖然劍走偏鋒,卻屢有奇謀,怎會從軍數載,卻只是個士吏呢?
「別呼呼了,趕緊的,別一會人家把咱們的人打跪了,咱們還沒救出俘虜呢。」說著,呂布和魏續,策馬直奔南城牆。
眼看到城牆根了,二人下馬。呂布輕車熟路,躍上城頭。宋憲則思索比量了半天,才躍上城頭。
呂布看著宋憲,他和魏續簡直就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魏續志大才疏,卻渾然不覺。宋憲則是一身的本領,卻整日如履薄冰。
二人迅速的結果了城頭留下瞭望的十幾個守軍,然後從角落悄悄躍下城牆。
「人關在哪呢?」呂布看著整個光祿城,心想這可怎麼找啊?
「光祿城能收押幾千人的地方僅有一處……」
「翁……」
宋憲話音未落,便聽到一聲鉦銘。這是收兵的信號,宋憲對呂布說道:「鳴金收兵,軍中恐怕有異。」
「收兵?」呂布一陣詫異,說道:「主帥在此誰敢收兵?」
「休要言他,如今收兵,即使放出光祿城眾將士,沒有正面牽制,幾千沒有武器的士兵,如民夫一般任敵宰割。不如回營一探究竟,就怕是太守派人來招。」
「先回去再說!」呂布二人不甘的重新躍上城頭,回到了大營之中。
營中的將士比他們早到一些,一個個嘴裡罵罵咧咧的,紛紛質問成廉,為何收兵。
直到成廉身後朱琰站了出來,一聲怒喝:「太守有令,爾等鄣塞聯軍,不要冒進,務必保存實力。」
呂布回來,剛好聽到朱琰的話,怒道:「保存個屁實力?光祿城我馬上就要奪回來了,你鳴金收兵,延誤戰機你擔待得起嗎?」
「信口雌黃,你等千把來人,便可奪回光祿城?」朱琰笑道:「那我石門樟兵馬,便可直搗鮮卑王庭。」
要不是宋憲一再低聲提醒呂布克制,呂布一定扇他。想想扇他又能怎樣,戰機只有一次,錯過了說什麼都完了。還是聽聽他說什麼吧,畢竟是太守派來的人。
朱琰見呂布沉默不語,恐旁生枝節,直奔主題道:「太守有令,召呂布、成廉、魏續、宋憲、侯成五人石門樟覲見。」
太守突然召見,肯定是陶勝到了太守府。宋憲心裡一百個不樂意,連給呂布打眼色,找個借口推辭。
呂布卻對宋憲的眼神視而不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直是呂布的作風。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呂布等四人便跟著朱琰等人啟程了。
一路上,呂布想起向蒲頭大營扔的黃金就肉痛。馬蹄每一次在雪地上留下印記,呂布的心就滴一次血。我的錢啊!就這麼給鮮卑人扔回去了。
石門樟的城尉府自從王智來了之後,整體大變了一個樣。王智此人驕奢淫逸,府中的古玩字畫,走到哪都必須帶著,這不都放在了城尉府內堂。
時至日昳,呂布一行人風塵僕僕的來到石門樟城尉府。太守王智坐於堂上,手中把玩著一個先秦時期的把件。成為朱琰坐在堂下左側,呂布、成廉、魏續,立於堂下。
呂布沒想到,宋憲這個熊玩意,居然那麼受王智禮遇,直接搬個凳子,坐在了朱琰對面。
呂布有點後悔了,剛剛就不應該聽宋憲的收兵,感情人家是有後台的人。
「今天請眾將來,只為昨夜攻城之事。」王智的語氣十分客氣,說道:「昨夜攻城,本官所託非人。侯奉畏戰,害我塞外鄣塞損兵折將,本官以稟報朝廷,自罰俸祿半年,望各位弟兄見諒。」
笑裡藏刀,這是呂布對王智的評價。想著,呂布摸了摸懷中的侯奉給侯祿的信件,這是一顆定時炸彈,如果不拿出來,恐怕今天就要爆炸。
侯成見呂布要將信件呈給王智,連忙按住了呂布的手,露出哀求的眼神。呂布猶豫了一下,放下了拿信的手,心想:還是查清了再說吧。
王智多精的人啊!呂布和侯成的小動作,絲毫沒有逃過他的法眼。回想起陶勝的話,聯繫上侯成和候奉、侯祿的關係,呂布腰中是什麼已經呼之欲出了。
貓如果捉到老鼠,從來不會立即吃掉。而是要將老鼠玩弄一番,直到老鼠奄奄一息,才會將其吃掉。
王智此時就是這個心思,玩弄之餘,他還要把愛將宋憲從這幾個人之中摘出來。
想著,王智關心了一下邊關的戰事以及糧草是否充足,然後說道:「眼下就是夕食,本官略備薄酒,與眾將飲宴,眾將切莫推辭。」
「笑面虎如此禮賢下士,其中必有詐。」魏續在呂布耳邊輕輕的說道。
如果魏續都看出來了,那麼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但呂布是何許人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謝過王智之後,一行人被引入內堂。
呂布一進內堂,便被這隨處的古董字畫所吸引,這要是搬回現代能賣多少錢啊?如果當初的願望不是要成為呂布,而是要一些古董字畫,現在也不會生活在這刀光劍影之中吧。
成為呂布短短數日,感慨頗多。摸著四處的古玩字畫,呂布居然沒有察覺到,宋憲以被王智派人悄悄帶走。
良久,呂布四人,沒有等到太守的宴席,等來的確實一眾兵士。領頭的是朱琰,二話不說,直接下令拿下。
魏續見兵士沖了上來,大手一揮,吼道:「慢著。」迫於魏續的英姿,眾兵士一時間莫不敢前。
魏續以為自己控制住局面了,對著朱琰質問道:「我等乃王大人的座上賓,爾等捉拿所為何事?」
所為何事?王智走到呂布近前,從他腰間摸出了候奉那封信,舉起來說道:「斥候宋憲舉報,呂布一眾人等,里通賣國,這就是證據。」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