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審呂布
申時,漢稱晡時,又名日鋪、夕食等。按現代時間算也就是下午三點到五點。周易有云:申時出生的人為離鄉背井之命,早運不順多乖違,兄弟姊妹中有折損夭亡者,亦有緣薄者,夫妻偕老,向善則近貴,晚運大好。
單就早運不順一點,呂布也許是生在此時。唐僧師徒西天取經,歷時十四載,不過八十一難,平均下來,兩個多月才有一難,剩下的時間,唐僧每天樂滋滋的看著猴和豬插科打諢。
呂佈道漢朝不到十天,每天都有狀況,一直在生死之間徘徊,偶有閑下來的時間,耳邊響起最多的就是成廉那句發春似的奉先。
呂布越來越懷疑,選擇成為呂布是不是個錯誤。就算不選孫悟空,也應該選擇成為那個在天天除了煉丹就是和稀泥的太上老君。
想到和稀泥,呂布心中又浮現了宋憲那張還沒消腫的臉。他真是和得一手好稀泥啊,昨天才力挽狂瀾,幫助自己將陶勝趕下台,今天就把自己賣了。
「唉!」想著,呂布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想要伸個懶腰,整個身體被綁在木樁之上,就連雙腿都動彈不得。
身處刑房之中,看著琳琅滿目的刑具,呂布的思維又跳到了「白蛇傳」同樣是受刑,許仙還有個白娘子,自己又有誰呢?魏文姬嗎?那是宋憲的人!呂布赫然發現,無論在哪個時代,他都是孤家寡人。
嘎吱!
一聲鐵門摩擦的聲音將呂布的思緒拉回,王智帶著戲謔的笑容,走進了刑房。身後跟著的應該是王智的親兵,兩個人一進來,就點燃了一旁的火盆。
隨著火盆越燒越旺,呂布的冰冷的身體感覺到些許暖意。可是他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因為火盆上的烙鐵,漸漸的燒得火紅,不用想,這是用來招待他的。
「呂布,初聞你飛將之名,本官甚是欣慰。未曾想你里通賣國,簡直愧對我邊關將士對你的信任。」王智的開場白文縐縐的,但是這絲毫掩飾不住他眼神中的狠辣。
呂布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大呼冤枉?是不是太low了。罵他一頓?那火紅的烙鐵看著就疼。
「怎麼?害怕了?「說著,王智拿起燒紅的烙鐵,一邊饒有興緻的端詳,一邊說道:「那你就快些招來,免受皮肉之苦。」
「王……王大人,你先把那玩意放下,咱有話好好說。」呂布盡量裝出一副慫包的表情,表情的模板,便是宋憲。
「好啊!」說著,王智放下烙鐵,拿起一個鋒利的鐵鉤,說道:「鐵鉤穿鎖骨,奉先可有聽過?」
鐵鉤穿鎖骨?這畫風越來越像白蛇傳了,呂布繼續保持慫包的表情,說道:「王大人,你想知道什麼,我說便是。整那玩意幹啥,怪嚇人的。」
「你可否里通鮮卑人?」說話間,王智的鐵鉤寒光一閃,彷彿下一個瞬間就要穿透呂布的鎖骨。
「是!」
呂布的答案大出王智的意料,王智不甘的放下手中的鐵鉤,繼續問道:「可有同謀。」
「有!」呂布點頭答道。
「何人?」王智見呂布回答極為誠懇,還真信了,追問道。
「我要說了,你能留我一命嗎?」呂布見王智追問,換上一副市儈的表情,講起了條件。
「好!如果你將漢軍中姦細悉數供出,留你一條狗命。」說話間,王智覺得這個飛將簡直是浪得虛名,語氣越發輕蔑。
「陶勝!」呂布說道。
「胡說!」王智怒道,抄起烙鐵,直奔呂布胸口。
「別別別!」呂布連忙含胸躲開,焦急的說道:「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把那信拿來,信上有貓膩兒,是我倆一起做的扣。」
陶勝說過信上動過手腳,王智雖沒看出哪有問題,但也絕不會給呂布看的。這是拿下都尉侯奉的絕佳機會,他是不可能放過的。
「呂布!你最好識相點!」說著,王智放下手中的烙鐵,接著說道:「那信沒有問題,侯奉已被革職查辦。只要你能證明你們一干士吏只是從犯,最多也就是個充軍發配。」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只要呂布承認侯奉夥同他與成廉等人,里通賣國。那麼王智一定會留呂布一命。
原來是內鬥啊!呂布這還聽不出來怎麼回事,可就枉稱現代人了。聽到王智的提議,腦袋點的跟撥浪鼓似的,答道:「哦了!」
王智肯定不知道「哦了」是什麼意思,但是點頭這個姿勢古今通用,馬上命人準備筆墨紙硯,為呂布錄口供。
「說吧!」筆墨紙硯準備好之後,王智親自執筆,他和侯奉的恩怨可想而知。
「說啥啊?」呂布反問道。
「說你是怎麼在侯奉的威逼之下,與他一起通敵賣國的!」說話的是王智的親兵,他對主子的心思,琢磨的一清二楚。
「哦哦哦!」說著,呂布晃了晃肩膀,說道:「綁的太緊,沒有力氣說了。」
「鬆綁!」王智越來越覺得呂布是個勢利小人,為他鬆綁也是進一步收買呂布。
呂布鬆綁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說道:「王大人,我跟你說啊!陶勝這個老王八蛋,真不是個東西……」
呂布正說著,眼看王智瞪他一眼,連忙改口道:「侯奉、侯奉!」
「你說他一個鄣尉,屁大點的官,天天吆五喝六的。老子追女孩關他毛事?居然要打我板子……」呂布口若懸河,越說越遠,就連深陷鮮卑大營的事都說了一遍。
王智也不打斷他,一隻奮筆疾書,寫完之後,便讓呂布簽字畫押。
呂布拿過口供,看過之後,兩人對視一眼,然後相視而笑。感情兩人是同道中人,呂布瞎編亂造的說,王智瞎編亂造的寫,寫的和說的沒有一個字一樣。
「那我這算是立功了!能給整點吃的不?」說著,呂布拿過筆,在寫滿侯奉通敵罪狀的供詞上面簽字畫押之後,問道:「王大人不說略被薄酒嗎?」
「行!「說著,王智收起口供,下令在這牢房之中大擺筵席。心想:呂布此人甚識時務,著實討人喜歡。
王智的身份,自然不會與呂布同飲。命人繼續拷問成廉等人,拿著呂布的認罪書,直奔內堂。
內堂內,陶勝已經等候多時了。聽聞呂布已經認罪之後,陶勝眉頭緊鎖。如果呂布是那麼容易屈服的人,那麼鮮卑營中,他就不會千方百計的營救魏氏兄妹。
果然,陶勝打開口供,頓時哭笑不得,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大字——你妹!
王智得知自己被耍了,氣得直接把口供撕得粉碎,叫囂到:「呂布小兒,居然敢耍我,我定扒你一層皮。」
「大人息怒,呂布此人骨頭甚硬,待我會會他。」說著,陶勝掛上一臉陰險的壞笑,繼續說道:「大人可曾熬過鷹?」
塞外之人,最喜熬鷹,簡單來說就是不讓獵鷹睡覺,熬著它,使它睏乏,一連幾天,鷹的野性便被消磨,即可為我所用。
在陶勝看來,呂布之猛,不下蒼鷹,唯有熬著他,才能使他屈服。
「好!」王智深知,一連幾夜不眠不休,對人的打擊遠超酷刑。於是便依計行事,命人將呂布吊起來,嚴加看管,斷其水糧,如果呂布睡去,便用冷水將其潑醒。
刑房之中的呂布,此時正在狼吞虎咽的吃著大餐。他也知道,就他畫的那個押,用不了多久,他就沒得吃了,所以吃的特別快。隔壁偶爾傳來侯成、魏續的慘叫,呂布在心中默念,兄弟停住,我吃完就來陪你們。
不出呂布所料,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呂布就沒得吃了。雙手帶著鐵拷,高高的吊在房梁之上,呂布感慨古人絲毫沒有創意,就這破手銬,呂布分分鐘就可以脫開。
良久,呂布見來人遲遲未對自己行刑,開口說道:「哥們,給你們變個魔術啊?」
看守接到命令,還包括不能和呂布說話,所以他並沒有回答呂布的話。
這是要熬死我啊!以呂布的聰明,陶勝的伎倆他能看不明白?他想去了前蘇聯的一個慘無人道的實驗:
1940年,前蘇聯一群科學家卻決定測試長期睡眠遭剝奪會造成什麼影響。於是從監獄找來5個人,並把他們關在密室。
這群人被關在密室里,裡面有充足的食物、廁所、書本但沒有床。此外,科學家還在通風系統里加入興奮劑,讓這群實驗對象可以保持亢奮而不想睡覺。
實驗進行的前五天,這群人完全沒有任何不適,還愉快地互相聊天。然而五天後,這群缺乏睡眠的人開始變得不一樣,他們不再交談,還輪流地去麥克風前喃喃自語。
就這樣又過了九天,終於有一個實驗對象精神崩潰,連續三個小時在尖叫,其它人則對這尖叫的人無視,繼續在麥克風前說話,有人甚至拿起書本沾上糞便貼在科學家觀察實驗體的小窗上。
後來又經過了3天,科學家發現密室里再也沒有傳出聲音,然而氧氣使用量卻顯示大家都還是生存著的。
到了第14天,科學家透過麥克風說話,希望知道密室裡頭的人發生什麼事。科學家說:「我們即將打開密室來測試麥克風,請你們離開出口並趴在地上,否則將被槍斃。
若你們服從,我們將會讓一個人出密室。「然而裡頭卻傳來冷靜的聲音說:「我們再也不想自由了。「
最後,科學家終於在第15天的凌晨打開密室,並由軍人進去檢查實驗對象,結果他們驚訝地發現有一個人已經死亡,而其它4個人正在吃死者的肉體和內臟。
倖存者狀態也不好,每個人都把自己的身體撕爛,一片血肉模糊。
軍隊只好立刻把剩下的人送去醫院就醫,然而過程並不順利,這些實驗對象並不想走出密室,於是搏鬥過程中不少軍人殉職,其中一個實驗對象也死亡。
最後當法醫為死者驗屍時,發現他體內的血液含氧量是正常人的3倍,而且也有骨頭因為體內肌肉太過強勁被壓斷的痕迹。
要知道,這是一個集體實驗。如果像呂布這樣被吊著,斷絕水糧又每人交談的情況下,恐怕呂布撐不到七天。
不知死後會不會再次見到那個不靠譜的大白,如果能再選擇一次,應該選擇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