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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但求修書,以絕蜚語

  時至午時,風雪稍止。晉陽城門二開,城門之處一襲旋風捲起些許雪花。有一白衣女子手持三尺劍,緩緩由城門走入,女子走到哪,這旋風便吹到哪,片片雪花在女子周身打著轉。


  雪花掩映之下,這女子彷彿雲中的仙女,唯有看到那雪地點點的腳印,方才知道此女來自人間。


  女子身後跟著一女童,同樣一襲白衣,一雙小腳踏在這雪裡,走起來有些踉蹌。忽然,女童腳下一滑,扶了女子一下。女子回身望向女童,冰冷的眸子里方才透出一絲暖意。


  「小心點!」女子說話間,伸出手,想要牽著女童。女童倔強的別過頭去,對她說道:「母親,研兒已經長大了。」


  嚴婧寵溺的摸了摸女兒的頭,然後繼續向城內走去。


  薛蘭見嚴婧前來,心道:想不到這呂奉先居然與嚴女俠有故。薛蘭本為見過嚴婧。可是此女清麗秀雅,莫可逼視,神色間冰冷淡漠,冷若冰雪,卻也潔如冰雪。但看面容,實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是樂,此女不是傳聞中的嚴女俠又是何人?


  「可是嚴女俠?」說著,薛蘭上前施禮。


  「民女嚴婧。」嚴婧對女俠之名無愛,她不知她一個相夫教子的民間女子,怎會被世人稱為嚴女俠。她雖為一介女流,也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當今天下能當一個「俠」字的,除了名將皇甫嵩還能有誰?

  魏越聞聽有呂布故人道,一想便是嚴夫人。她這一「故人」用得甚是巧妙。


  待到城門處,魏越一見果真是嚴夫人,忙上前施禮道:「嚴夫人。」


  嚴婧見魏越施禮,倒沒有對薛蘭那般客套,對他說道:「魏越若無事,陪我河內營中一行。」


  薛蘭早知,嚴女俠清冷的個性。也不鬧她怠慢自己,眼見嚴女俠母女與魏越已經出城,心道:唯有等魏越回來,再問他何故稱嚴女俠為嚴夫人。


  嚴夫人不會騎馬,又坐不慣馬車,三人踏雪而行,邊走邊聊。剛一出城,魏越一把將呂研抱起,說道:「小呂研又長高了。」


  呂研和魏越很是親近,在他懷裡連連與他嬉鬧。嚴婧倒是樂得見呂研與魏越嬉鬧,自己少與人來往,這個女兒正執好動年紀,連個玩伴都沒有,每每想起嚴婧都覺得有些虧欠女兒。


  哄完呂研之後,魏越方才開口告知嚴婧,呂布早些時候便以醒來。


  嚴婧聞言眉頭一皺,問魏越道:「那人即以醒來,這河內軍營,便不用去了。」


  「都到這了,您不去看一下嗎?」魏越見河內軍營已經不遠,勸說道。


  「那人以不是我家良人,又何必探望。」說著,嚴婧見魏越不解,解釋道:「此人雖與我毫無瓜葛,但那身子卻是亡夫呂奉先的。如若此人身死,我必要前來,讓亡夫入土為安。」


  還有一點,嚴婧未說。若是假呂布死了,那麼也許真呂布會回來。所以接到魏越來信,嚴婧便從祁縣趕來。并州大亂,饒是嚴女俠也不能自安家中。因祁縣王氏與嚴父有舊,她方才借居祁縣王家。


  「我只知呂將軍醒來,不知病情如何。你我不如一探究竟,若呂將軍已無大礙,夫人再返回祁縣不遲。」


  魏越這話的意思就要嚴婧先別急著走,看看這呂布到底能活成不。嚴婧明白魏越的意思,即以行至此就到河內軍營一探吧。


  未幾,三人便來到河內軍營。守門的衛兵一見嚴夫人,心中暗道:到底是人中呂布,這來探望之人,一個比一個美。


  他不敢多看嚴夫人幾眼,恭敬施禮之後,便入營通報。丁原這一天夠忙的,親自出營迎接魏文姬,是想要示好呂布。親自出營迎接嚴婧,確實聽守衛說一天仙般女子,手持三尺劍,八成就是九原縣嚴女俠。


  丁原迎出之時,魏越在嚴婧耳邊悄悄提醒,此人便是河內的丁原。嚴婧聞言,連忙上前拱手道:「丁大人。」


  「這是什麼風把嚴女俠吹來了。」說著,丁原親自為嚴婧引路,將三人引入中軍帳。


  一入中軍帳,免不了一番客套。嚴婧雖不喜與人寒暄,卻也禮節性的應承了幾句。直到聽說嚴婧是呂布的夫人,丁原居然親自看茶賠罪。


  丁原此舉,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魏越知道,這丁原意在逐鹿,此舉同時示好呂布、嚴婧兩人,他這算盤打得實在是太響了。


  丁原親自看茶,嚴婧卻為伸手接過,而是對他說道:「兩軍對壘,勝負有命,民女實不敢受此茶。」


  丁原見嚴婧冷眸逼人,只好惺惺作罷,將嚴婧幾人帶入呂布養傷的營帳之內。


  此時,呂布正在帳中與魏文姬嬉戲。若洛在一旁非但毫無醋意,反而一臉微笑。這魏文姬年方二八,又是深閨之女,有些孩子氣很正常。這呂布戎馬十餘載,怎麼也跟孩子似的。


  丁原是敲過門才帶嚴婧三人入內的,才一進門,丁原便為呂布捏著一把汗。此時呂布正抓著魏文姬猛彈腦瓜崩,真不知道嚴夫人見此景會不會大發雷霆。


  嚴婧在丁原之後入內,見呂布與魏文姬嬉鬧,也不做聲。直到呂布望向自己,方才施禮。


  呂布一見嚴婧,連忙放開魏文姬。心道:我這一屋子鶯鶯燕燕,給個皇帝也不換。


  「看來夫人還是擔心我的!」說著,呂布用手捶捶胸口,繼續說道:「我都好了,夫人不用擔心。」


  呂布這一聲夫人,既是夫妻之間的稱呼,也是外人的尊稱,嚴婧真不好多說什麼。要知道這個稱呼,呂布想了好久。


  「誰是你夫人!不知羞!」嚴婧不好多說什麼,呂研卻一語道破天機,小姑娘從魏越懷中鑽了出來,對呂布說道:「我娘就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你要是死了,她好安葬我爹。」


  呂研這話說得詭異,屋內只有呂布、嚴婧、魏越、若洛四人聽得明白。人家家事,丁原和魏越不便久留,二人離開之後,魏文姬率先發話:「小呂研你說什麼呢?嚴姐姐是該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任誰人都能聽出魏文姬此言指桑罵槐,暗指呂研沒有家教。呂布聽聞此言,更是有些厭惡。一直以來,魏文姬對他的付出便是默默的陪伴。如今小丫頭說話綿里藏針,呂布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這小丫頭我是不是看走眼了。


  「閉嘴!」呂布指著魏文姬,怒道:「我兩口子說話,關你什麼事?別說我沒娶你,我就是娶了你,你也得叫人家一聲姐姐。」


  呂布話音剛落,嚴婧連忙說道:「呂將軍切莫胡言,你我不過萍水相逢而已。」說完,嚴婧見呂布還要爭辯,怕他繼續耍無賴,繼續說道:「將軍即以無礙,嚴婧自當告辭。臨行之際,嚴婧願求休書一封,以絕世人蜚語。」


  「NO!」呂布一句英文,見嚴婧不懂,對她說道:「我就是呂布,你就是我媳婦!」


  三個女人一台戲,呂布萬萬想不到,此言一出若洛聽不下去了。晉陽一戰之前,呂布已將兩世為人之事對她和盤托出。她深知按嚴婧的性子,必不會多與呂布爭辯。


  路見不平一聲吼,若洛站到嚴婧身前對呂布說道:「嚴夫人情真意切,你休要再污了她這份真情。」


  呂布見若洛雙目冒火,也不敢與她爭辯,良久才訕訕道:「我就不寫!你咬我啊?」


  「不行!這休書你必須寫!」說著,若洛在案上拿過紙筆,塞到呂布手裡。


  「不寫!」呂布大怒之下,撕毀宣紙。然後指著若洛鼻子說道:「你趕緊回你啜仇水,別在我這摻和。」


  說完此言,呂布便後悔了。若洛一路生死相隨,每戰必在左右。他再看若洛,見若洛未負氣而走,剛安下心,卻聞聽若洛說道:「你寫完休書,我便回我鮮卑之地。但求日後再無緣相見。」


  「我……」呂布剛要挽留若洛,卻感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又昏厥過去。


  魏文姬見呂布再次昏迷,一把上前抱住呂布,攔住要上前查看傷勢的若洛,怒道:「你們都給我走開!」


  吃她這套就不是若洛了!她一下越過魏文姬,從她手中橫抱起呂布,將他安放在床上,然後也不多言轉身便去找醫官。


  魏文姬怨恨的看著若洛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之中,方才回到窗前扶著呂布的臂膀痛哭。


  得而復失,這種痛宛如白蟻蝕心,每一下都是鑽心的痛。嚴婧輕拍魏文姬肩頭以示安慰,同時說道:「魏姑娘切莫傷心,婧略通醫術……」


  「你走開!」魏文姬掙脫了嚴婧的手,嘴裡喃喃著:「你走開……他是我的夫婿!」


  這假呂布真是桃花不淺,望他善加珍惜。嚴婧慨嘆一聲,走到女兒身邊安慰,一直未離開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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