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衝撞龍顏
京師洛陽，繁華富庶。只要進了洛陽城，就見不到漢室傾頽的任何一點跡象。洛陽城分內外，內為城、外為郭。
洛陽內城便是皇宮，分南北兩宮，幅員一千二百萬頃土地。饒是後世故宮，也只有洛陽皇宮的六分之一大小。
呂布所在偏殿，乃一小殿，饒是如此，也大過五原郡一個縣衙。如此開闊大殿，呂布自信能夠一舉擊殺靈帝，然後從容出殿。但是出殿之後，如此大的皇宮之內，禁軍起碼數萬。
靈帝見呂布怒目而視，厲聲問呂佈道：「呂奉先，你還敢弒君不成？」
小黃門左豐此時都要嚇死了，胯間一股暖流順著大腿直接流到靴內。靈帝厲聲一道，雖不是沖左豐，左豐卻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左豐先前幫呂布說了許多好話，如果呂布此時作亂，左豐必受牽連。想著，左豐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怎奈雙腿始終不聽使喚。
眼見靈帝暴怒，左豐居然爬到靈帝腳下，勉強跪下，連連磕頭道：「山野痞夫，不懂宮中規矩，還望陛下保重龍體。」說著，左豐望向呂布，說道：「大膽呂布，膽敢衝撞龍顏，還不跪下？」
呂布見左豐嚇成這樣，方才意識到，自己牽連左豐了。天井關左豐冒死喝退河內軍，方才讓高順及一眾陷陣營弟兄全身而退，此時斷不能牽連左豐。
左豐這一鬧讓呂布反應過來了，轉念一想，靈帝病重，招嚴婧也不一定是覬覦美色，有可能是作為人質，制約呂布。
高順曾說，冷靜下來的呂布才是最可怕的。此言不虛，呂布冷靜下來之後，對靈帝怒視不減，然後緩緩起身開口道：「我自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吟著不知道什麼的詩，然後反身沖向殿內的柱子。電視劇中，呂布能看見一頭撞死柱子上的橋段，他一直不覺得這樣真能撞死人。
看來今天要試試了！想著，呂布臉上閃過一絲苦笑。做戲做全套，呂布這一衝用盡全身力氣，此舉便是讓靈帝看看，呂奉先已死明志。
靈帝身邊士大夫無數，自然識得呂布詩中的意思。這呂奉先真是莽夫，不過說叫嚴女俠與和皇後作伴，便要已死明志。當然，這種事在皇家面前不新鮮，哪朝哪代沒有幾個曲解聖意已死明志的迂腐之人。
小黃門左豐見呂布撞向大柱，居然鬆了一口氣。不是要弒君便好，對於呂布的安危，他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靈帝身後屏風處，已經躍出一人。
此人年近半百，在大殿之上，手中居然敢持寶劍。眼見趕不及呂布撞向大柱，此人手中劍未出鞘，擲向呂布。
呂布此時，一直在留意靈帝動態。只要隨時準備靈帝開口阻止之時剎車，眼見此人將劍至，這力道雖是救他，不過打在身上也不好受。
忽見劍至，呂布立即急停躲過此劍。然後恐靈帝疑他不是真心尋思，立即高呼一聲：「護駕！」然後掉頭沖向那人。
拳腳功夫，呂布自恃傲視大漢。不過與此人比劃起來，居然完全占不得上風。
靈帝也沒有開口阻止，都說呂奉先武勇無雙，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勝這帝師王越。
左豐是人精子，早就看出來呂布這是給自己找台階下。見靈帝饒有興緻的見二人打鬥，腿腳也好了，立即起身在靈帝身前笑道：「你看這呂布山野之人，居然不知道我大漢有帝師可持劍上殿？居然拿王大人當了刺客。」
靈帝見呂布接連的反應，有些不明覺厲。被左豐這麼忽悠，居然還真信了。心道：看來我大漢邊地，尚有未開化之民啊。
「也不知這嚴女俠究竟為何看著這混小子了？」說著，靈帝眉頭一皺。
「呂奉先雖然愚鈍，但忠於大漢，義薄雲天，也不是一無是處。」左豐雖不識得嚴女俠，但是這麼好的機會，他自覺應該誇誇呂布。
左豐說完，見靈帝默不作聲，想來可能自己有些把呂布跨過頭了，問靈帝道：「皇上，您看這二人誰能贏？」
「自然是老師了！」說著，靈帝見呂布與王越打得難解難分，心中還有些打鼓。這帝師要是輸給邊地野民，這面子可丟大了。
「臣也以為，王大人定能勝這呂布。呂布以為王大人是刺客，此時正在以命相搏，王大人出來為救呂布，定留著手呢！」說著，左豐真為呂布捏著一把汗啊，靈帝護短，你要是把帝師贏了，這事可就大了。
二人交談聲音雖然不大，呂布卻將二人之言聽在了眼裡。皇帝稱此人為老師，此人又可持劍上殿，那麼這個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帝師王越！也是劍客莫休的老師。呂布面對這大漢劍術第一人，雖然比的是拳腳，卻開始心裡沒底。
拳腳功夫，呂布強在貼身。帝師王越步法精妙，呂布根本近不得身，二人之間始終保持一個身位的距離。王越拳腳剛猛，卻收招奇快，呂布使得是截拳道，發力點全在防守反擊之時，王越收招奇快，呂布自是找不到可以一擊取勝的點。
王越戰呂布，也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這個年輕人招數前所未見，簡單而直接。他總覺得，每一招過後，都有可能被呂布一擊擊倒。
打著打著，呂布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可是帝師啊！自己要是贏了，會不會折了靈帝的面子啊？當然，自己也不能輸，不然豈不是折了自己的面子？
想著，呂布心生一計，對靈帝喊道：「陛下快召禁軍擒賊，此賊武藝高強，臣不知能否保陛下完全。」
呂布這麼說，就有點做作了。靈帝不是傻子，想這呂布就是識破了王越的身份，在這求他出言休戰呢！
靈帝此時不想出言罷戰，都說這呂奉先是乃并州第一猛將，倒要看看他并州第一能不能敵得過我大漢第一。
想著，靈帝出言對呂佈道：「你若勝了，赦你衝撞龍顏之罪。」
這皇帝是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啊！此時，呂布也知他那點心思，靈帝看得透透的了，一面躲過王越的鐵拳，一面對靈帝說道：「感情陛下在這考我呢啊！你就說，要死的要活的吧！」
「好大的口氣！」靈帝聞言，皺眉厲聲道：「你若贏了，朕把龍椅給你坐！」
左豐聞靈帝言，心道：這皇上也是夠沒溜的了。呂布不過一邊郡小吏，哪用得著下這麼大賭注。
王越聞靈帝言，頓覺壓力山大，這一戰絕對不能輸。呂布牛吹出去了，眼見王越不給貼身機會，索性一個後空翻拾起王越方才擲出之劍，劍未出鞘，再與王越比斗。
持劍勝帝師，這下大家都有台階下了吧。靈帝見呂布持劍，將自己龍書案下寶劍去處，扔給王越道：「老師接劍！」
王越接劍，劍不出殼。見呂布發難，一招仙人指路。呂布閃身躲開，王越騰空而起，子上向下，出招連攻呂布肩頭、膻中、百匯三處。
這不是嚴婧劍法嗎？呂布對這劍招太熟悉了，他自己就用過不下一次。心中狐疑，莫非這王越便是嚴婧師門？
呂布大腦飛快運轉，手中之劍卻未停歇。王越劍招，雖比嚴婧精妙。但是這劍招以及之後的變化，呂布全都爛熟於心了。
此戰勝了，呂布嘴角上揚，漏出微笑之意。躲開王越劍招之後，呂布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在王越看來，呂布此時已敗。他後續的劍招，便又是仙人指路，奔呂布哽嗓咽喉。
這就是此劍招精妙之處，仙人指路起勢，然後每一招都可銜接仙人指路收尾。呂布早知他要仙人指路，王越才動，劍招未現，呂布便已將手中劍丟下，矮身貼向王越。
王越見狀，立即後退。呂布則已餓虎撲食之勢，將王越壓倒在地。地板技巧，這個時代無人是呂布對手。
靈帝眼見二人如在街頭打架，在地上不住翻滾，不得其法。在呂布十字固將王越制服之際，靈帝還沒看明白，王越是怎麼輸的。
「臣敗了，罪該萬死！」王越被呂布鬆開之後，一下跪倒在靈帝面前。
靈帝聞言，一笑置之：「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師也覺後生可畏吧！」說著，靈帝對龍椅的事隻字未提。
左豐卻在一旁訕笑，心道：這呂布也不知是否在惦記龍椅之時，咱們這個皇帝，千金賣官，幾日之內都能尋一借口罷免，何況一句戲言呢？
呂布此時肯定不能蹬鼻子上臉了，帝師王越與嚴婧劍招如出一轍。恐怕這靈帝也識得嚴婧，莫不是靈帝方才說讓嚴婧入宮陪何皇后，真的就是陪何皇后。
想到這層，呂布不由心中慨嘆，自己還是太衝動了。僅憑歷史上靈帝是一昏君，便覺得此人十惡不赦，滿腦子男盜女娼。靈帝也是人啊！都是倆肩膀扛一個腦袋，不至於見面第一句話，就要人家媳婦。估計那就是在試探呢。
呂布越想越是后怕，他若弒君，自己這一百多斤扔這了。到時候滅九族，嚴婧安能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