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獻帝發問
漢獻帝初平元年，冬十一月一日，董卓遷相國，封郿侯，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相國原為相邦，戰國至秦漢之時，乃當朝第一權臣，可制約皇權。高祖劉邦登基，為避諱改稱相國。
漢朝相國最初由蕭何擔任，蕭何死後，曹參繼任。曹參之後，不設相國，以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呂雉死後，他侄子呂產一度擔任相國。
光武帝建西漢直至此時，董卓乃第一個相國。朝中文武多有微詞，司徒王允連連彈壓。
董卓得李黑，宛如有了千里眼，完全將呂布涼到了一邊，召集牛輔、胡軫、樊稠等諸將議事。
胡軫請命出擊，勢要向董卓證明沒他呂布，涼州軍照樣打勝仗。董卓點頭應允，同時命徐榮駐守滎陽，保敖倉完全。
由於呂布所命，李黑傾盡全力幫助董卓。胡軫出兵將近魯陽之時，李黑告知胡軫，孫堅正在魯陽整頓兵馬，明日將派長史公孫仇去催軍糧。
胡軫聞言，立即加速行軍，翌日一早距魯陽只有不足十里。李黑又接戰報，孫堅隅中之時，將於城外擺宴為公孫仇踐行。
胡軫聞言，心中大喜。這李黑真乃千里眼，有此戰報何愁不勝？想著，胡軫令大軍紮營，親帥兩千輕騎悄然奔至魯陽城外。
胡軫到時，孫堅果然正在魯陽城東門外，設帳飲酒，與部屬談笑甚歡。
遙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孫堅見胡軫的先遣騎兵突然襲來，命令部隊整頓陣容，不得妄動，自己則飲酒談笑自若。
胡軫本想率先殺入孫堅陣中，卻見孫堅談笑風生，疑其有詐。李黑見疾呼胡軫，速速出擊。
胡軫轉頭怒目李黑，你是否與孫堅早有約定，伏擊我軍？李黑見胡軫如此多疑，心道：有這等將領，董卓安能不敗？
雖疑有詐，胡軫卻未退走。一面將部眾收攏成陣，一面派探馬四處打探。
眼看胡軫騎兵蜂擁而知，結陣騎兵越來越多，孫堅這才慢慢起身離開席位，傲視胡軫身後諸將。
胡軫見狀，如臨大敵，不由四下查看。孫堅則緩步引導將士們有條不紊地進入城內。
孫堅對部將們說：「向堅所以不即起者，恐兵相蹈藉，諸君不得入耳。」胡軫見戰機已失，懊悔不已。
孫堅帶兵，兵馬整齊、紀律嚴明，鬥志旺盛。胡軫思量再三，恐攻之不能勝，帥軍離去。
回城路上，李黑不理胡軫。胡軫恐李黑將此事詳盡告與董卓，起殺心，置毒酒送至李黑處。
李黑身為馬匪之時，什麼風浪沒經過？見侍者送酒，神態緊張，便立即出逃策快馬返回董卓府上。
董卓聞李黑，為何單獨歸來，李黑並未說出胡軫下毒之事，而是跪下向董卓請罪道：「屬下辦事不利，乃軍報不明。孫堅聚眾將為餌，設下伏兵，虧得胡將軍行軍謹慎，立即還軍，才免得一場大敗。」
董卓聞言，不疑有他，對李黑說道：「以後多加小心便是，你觀我將胡軫與那呂奉先相比如何？」
「武力雖不敵，殺伐決斷伯仲之間。」說著，李黑心中暗笑道：好好重用胡軫吧！回頭坑死你。
過幾日，胡軫班師回來，見董卓與李黑同迎，戰戰兢兢。卻見董卓上前，對他一番誇獎，心中有些莫名其妙，望向李黑。
董卓走後，李黑對胡軫言：「黑新來投，胡將軍英名蓋世，自當有疑。」經過張遼的指點，李黑這奉承之言脫口即出。
胡軫隨即引李黑為友，二人經常一同出沒在煙花之地。胡軫退兵，董卓未傷筋動骨，繼續圖謀出擊孫堅。
有李黑在董卓身邊，他的一舉一動自然都在呂布眼裡。李黑也很謹慎，將消息告知暗影組所部，再由所部轉通陳衛，陳衛方才告知呂布。
呂布得此消息，下令李黑，設法讓董卓得知事情始末。李黑立即假借醉酒，將此事說與牛輔。牛輔與胡軫面和心不合，立即說與董卓。
董卓聞言大怒，卻被李肅勸阻。思來想去，胡軫雖然貽誤戰機，但畢竟戎馬多年，若是孫堅入城便退，可見孫堅所部實乃精銳。
董卓入京之時，僅帶涼州精騎五千，如今在徐榮帳下，沒有精兵之下，董卓知胡軫、牛輔之流實難取勝，為今只有再尋呂布。
董卓來尋呂布，呂布跋扈之風不減，諷刺董卓道：「董公得李黑，何須呂布？」
董卓聞言，老臉一紅。本來李肅說和之後，他繼續施恩呂布，有呂布划策，怎會失此戰機？
「奉先說得哪裡話，某家是見李黑實乃人才，才替奉先留下。」說話間，董卓面不改色，呂布猜他早年也是諂媚之人。
「李黑之流也算人才了？」說著，呂布輕笑，對董卓說道：「咱也不兜圈子了，你放了秦誼，我助你破得孫堅。」
「這……」董卓遲疑半晌，對呂布說道：「秦誼殺我李傕、郭汜，此時不可放之。待你助我大破孫堅之時，論功行賞，方可放之。」
「那日我要不管，李傕、郭汜污我帳下人妻，我呂布就下得來台了？」說著，呂布懶得和董卓廢話，繼續說道：「我就這個條件，你考慮吧！」
董卓見自己態度，呂布一點都不知投桃報李，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董卓歸去之後，與李黑髮牢騷道：「這呂奉先好生不識好歹，真後悔那日沒除之。」
李黑見狀笑道：「年關不月將至，孫堅必不會來犯，不如先晾著呂布，磨磨他的性子，好為我所用。待孫堅出擊，再攻之不遲。」
董卓聞言深以為然，呂布聞李黑回報，難的清閑，索性留下張遼、高順，攜嚴婧一同入宮住下。
皇宮之地儘是董卓眼線，又有時間與張遼、高順獨處，還能讓嚴婧這個冷麵寒眸的女俠離開府上，董卓自然答應。
過年時節，呂布教劉協包餃子。劉協說餃子此物甚好，隱喻胸懷天下。呂布給了他一撇子，說道：「讀書讀傻了吧！餃子好吃就行，哪那麼多門道！」
獻帝在宮中日日自危，卻也在左豐的幫助下，建立起了自己一眾親隨，並且在董卓眼皮子底下，將虎賁軍控制在手裡。
左豐如今便是虎賁中郎將，呂布此時也是中郎將官職，聞聽左豐也是中郎將，而且名字中帶有虎賁二字，心中暗暗不爽。
左豐至今除了缺點東西，越來越爺們了，整個人脫胎換骨，令呂布想起了蹇碩。
左豐十分感謝呂布，若不是并州一行，受呂布感染，攜詔喝退河內軍，他現在也不過是一玩弄權術的小黃門。更有可能身死在宮闈之亂中。
呂布聽左豐之言，酸酸的，對左豐說道：「你可別哭了！虎賁中郎將大人！」
獻帝聞言輕笑，自董卓之亂起，好久沒有如此時這麼安穩了。小丟和呂研也在跟著包餃子，小丟弄得滿臉麵粉，隨手蹭在獻帝臉上。
獻帝也不動怒，與這小妹妹玩得甚好。一旁的侍衛看著誠惶誠恐，與他們一起誠惶誠恐的還有御廚，皇上都親自在這包餃子，要我們幹嘛？
以往每年將盡的時候，皇宮裡要舉行「大儺」的儀式，擊鼓驅逐疫癘之鬼，稱為「逐除」。
呂布估計，這就是鞭炮的起源吧！之時這擊鼓之聲實在鬧聽，呂布命人今年免了。
大年初一，王允秘密入宮，見獻帝。呂布緊隨獻帝左右，宛如長者。王允見狀不爽，呵斥呂佈道：「呂奉先，休得對陛下無禮。」
呂布聞言，狠狠的掐了下獻帝的小臉蛋，然後挑釁的看著王允，說道：「我乾兒子，怎麼地吧！」
王允見狀連連皺眉，將呂布列入了亂臣賊子之列。呂布也樂得如此，除董卓還用和你合作？
王允氣得正事都沒說，拂袖而去。王允走後，獻帝對呂布弱弱道：「老師在大臣面前，可否對朕恭敬一些？」
「你小子還有脾氣了？」說著，呂布寵溺的給了他一撇子，說道：「你老子當年，就跟我跟班的似的，也沒見他要我恭敬一些。若不是視你為子，我來這京師幹嘛？匡扶漢室？你劉家江山與我何干？」
「老師如此說話，豈不是與董賊無異？」說著，獻帝面漏不悅。
「你說呢？」呂布把問題拋回給獻帝，見他思而不得其解，對他說道：「沒有人會關心皇帝是誰，他們只關心自己的利益。」
「何進、趙忠、蹇碩對靈帝恭順，是為了你大漢江山嗎？王允、盧植等人，一心匡扶漢室，是因為你是皇帝嗎？」說著，呂布用手指蘸茶水，在桌案上寫下了一個權字，繼續說道：「是為了自己的地位。」
「老師這麼說，未免太絕對了吧！」說著，獻帝將這個權字擦掉，寫了一個忠字。
這小劉協今日倒是頗有不同啊，想著呂布見左豐路過門口，將左豐召入殿內，問左豐道：「你究竟為何一心輔佐幼主？」
「自然是為了匡扶漢室！」說著，左豐一臉義正言辭。
「說實話！」若不是離得遠，呂布恨不得給他一腳。
「靈帝對左豐恩重如山，幼主年幼，左豐自當鼎力相助。」說著，左豐見呂布瞪了他一眼，爭辯道：「本來就是嘛！」
「左豐和我說的，其實是一個意思。」說著，呂布將劉協寫的忠字又擦掉了，重新寫了一個權字，對劉協說道：「士人斗宦官、斗外戚，為民請命。皆因忠是他們為官之本。在這朝中，士人本來就是弱勢群體，若沒有這個忠字，何來權字？」
「學生記下了！」獻帝聰慧，大概明白了呂布的意思。讀史書時，他屢有不解，為何王莽以善聞名天下，最終篡漢致使民不聊生。今天他明白了，善是表象，實際是為了一個權字。
想著，獻帝又問呂佈道：「若除董卓，老師會取而代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