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常山義從
隅中剛過,真定縣城內便有一千步騎兵集結。趙雲被鄉人舉薦,帥義從去投公孫瓚,心中老大的不樂意。
然縣內上至縣官,下至長老,一通討論之下,都覺得這公孫瓚是明主,趙雲也不好反駁,只好趕鴨子上架似的,帶義從奔幽州。
這些人說是義從,實則就是吃不上飯的百姓,稍微有些蠻力的,自封為伍長、什長,讀過書的自然便是軍中軍官。
告別故里,遠走他鄉,這些人除了討口飯吃之外,更多的是想建功立業。大漢亂世,攜義從從軍者無數,但鮮有人認為此一行能建功立業,乃不戰死沙場便好。
但是這支部隊不同,他們有常山趙子龍。趙雲雖未正式從軍,也組義軍戰過黃巾軍,大大小小十餘役,未嘗敗績。
出了常山,可能無人識得趙雲,但在這常山之內,趙雲之名堪比呂布、公孫瓚。
趙雲之側,有一莽人,名喚盧仁甲,乃鄉間惡霸,欺凌鄉里,屢被趙雲制止,對趙雲身為嘆服。
如今能隨趙雲出征,盧仁甲心中憧憬,他武藝略遜趙雲、夏侯蘭半籌,到了公孫瓚那,該如何表現自己。
這盧仁甲正躍躍欲試,去公孫瓚那做官呢。忽見一錦袍車馬驅車攔路,不由眉頭一皺。
這是哪家的土豪,居然用如此良馬驅車?簡直暴殄天物。盧仁甲壓根就沒看得起呂布,倒是對這驅車的赤兔馬動了心思。
想著,盧仁甲策馬而上,對呂布呵斥道:「我等義從出行,豎子為何攔我去路?」
呂布見這盧仁甲出言不遜,望向趙雲。但見趙雲暗暗搖頭,但之這趙雲身不由己。進而一想,呂布便瞭然了,必是這一眾人等要投公孫瓚,趙雲也只好屈從眾意。
想到這,呂布一陣后怕。要是自己晚到一天,這趙雲就投了公孫瓚了。
看來今天得露一手了!想著,呂布打定主意,要將趙雲與這一眾義從,都忽悠回并州去。
打定主意之後,呂布再看盧仁甲,發現他一雙眼睛看著赤兔馬滴流亂轉,一看就是沒憋好屁。
想到這,呂布下車,連連拱手致歉。盧仁甲見呂布致歉,笑道:「我義軍出征,旨在保境安民,看你也是富貴人家,是不是應該捐些糧餉物資啊?」
這竹杠居然敲的如此生硬,呂布聞言忍不住竊笑,而後對盧仁甲說道:「自是該有的,你看我這馬匹贈與將軍如何?」
呂布此言一出,真定義從嘩然。盯著這匹馬的可不止盧仁甲一個,都是邊關出身,哪一個不懂馬。別說騎著寶馬,戰場上如有神助。便是只是牽著此馬投軍,也會令軍中將領刮目相看。
然而,呂布居然一句話就要送出此馬,眾人都在懊悔,未如盧仁甲般率先出言刁難呂布。
盧仁甲見呂布如此上道,已經來不及去解馬套。赤兔馬性烈,識得英豪。見盧仁甲這一二流子要來解自己馬套,抬前蹄就把盧仁甲踢了個跟頭,引得義從之中,一陣鬨笑。
盧仁甲聞聽鬨笑,老臉一紅。對赤兔馬說道:「老子出師投軍,家門口都沒出,居然讓你給揍了。小樣,你給我等著。」
赤兔馬聞言,一雙鼻孔噴氣,彷彿對他嗤之以鼻。這一下可笑壞了一眾義從,氣壞了盧仁甲。
只見盧仁甲一躍而上,從策馬抓住馬套欲翻身上馬。烈馬是需要馴服的,盧仁甲以為呂布以此馬驅車,大抵是不能馴服此馬。
然而,赤兔馬臉上的表情和呂布一樣不屑,見盧仁甲高高躍起,欲直接跳到自己背上,赤兔馬自行掙脫馬套,側行一小段,然後回頭看著盧仁甲撲空,一屁股坐到地上,發出興奮的馬吼。
呂布真是笑得肚子疼,走到盧仁甲身邊,將他扶起,對他說道:「此馬性烈,傷了將軍,還請見諒,要不小的捐點金銀?」
「不行!」說著,盧仁甲斷然一擺手,沖赤兔馬吼道:「小樣,爺還降不住你了?」
說著,盧仁甲直衝向赤兔馬,一把抓住韁繩,然赤兔馬一甩,盧仁甲飛了出去。
「哎!非得跟個馬較勁。」呂布自言自語一聲嘆息,眼見著赤兔馬給盧仁甲好一頓胖揍。
此時義從之中,已經有人看出呂布是在戲耍盧仁甲了,鑒於此人是個惡霸,也沒人提醒他。
終於,盧仁甲從弟盧仁義看不下去了,他雖不齒盧仁甲所謂,畢竟一奶同胞,不能讓大家看了笑話。
想著,盧仁義策馬而出,隨他同出的還有族第盧仁兵,二人策馬而向呂布,說道:「大膽匹夫,竟敢戲弄我義軍令史?」
「我哪有?」說著,呂布雙手一攤,笑道:「他自己非要和這馬較勁,我有什麼辦法?」
呂布話音一落,盧仁義心中大怒。好你個趕車的,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時,義從之中又有一人,名喚盧仁定,與盧仁義也是同族兄弟,見盧仁義手已經按在刀上,立即策馬而出,見他攔住,然後對呂布說道:「還不快走?」
「車無馬,小的走不了啊!」說著,呂布佯裝委屈道:「要不將軍將寶馬贈我?」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出來了,這呂布是來找茬的。看他也是個孔武的漢子,是不是腦子不好啊?在這千餘義從面前觸霉頭?
此時,大家看向呂布的目光,由好笑轉而同情。盧仁義率先發飆,刀未出鞘直奔呂布面門。畢竟是路遇之人,犯不上直接斬了。
然呂布見刀至,一把抓住盧仁義手腕,口中吼道:「下來吧!」然後將他一把從馬上拉下。
盧仁兵與盧仁義私交甚篤,見狀立即策馬發難。但見呂布如法炮製,將他一把拉下。
這邊打起來了,盧仁甲也不跟赤兔馬較勁了。但見他雖然灰頭土臉,然腳下生風,箭步而出,拔刀直奔呂布。
赤兔馬還沒玩夠,見這子要跑,吼蹄踏他后心,直接將盧仁甲蹬飛出去。眾人見狀駭然,開始竊竊私語道:「這莫不是哪家的將軍?要不怎能有如此良馬,又有如此武藝?」
「管他哪家將軍,今天我義軍出征,前來觸霉頭,簡直找死。」說話的是盧仁武,話畢帶這十餘騎奔呂布殺來。
這些田間耕種的漢子,即便是孔武有力,在呂布面前也是白給。十多人來,十多人墮馬摔得四仰八叉。
盧仁甲也看出來了,這是個茬子。想著他收攏眾人,持刀將呂布團團圍住。
「你這豎子,天堂有路你……」
啪!
盧仁甲話音未落,呂布一個大耳瓜子抽得他懷疑人生。而後眾人一擁而上,呂布挨個拽他們褲帶,然後將這一群人捆了個結實。
此時義軍並未出城,周圍除了一眾義從,還有不少看熱鬧的百姓,眼見呂布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十多義軍搞定了,竊竊私語道:「這莫不是哪家大人的親衛吧!咱這縣中小民,還是跟人家戰場上的大人,比不了啊。」
「是啊,你別看那盧仁甲在咱鄉里人五人六的,出了真定,他就是個屁。」說話的鄉人,一看就是總受盧仁甲欺負,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表情極為豐富。
盧仁甲聞言,怒兒雙手被自己腰帶所束,掙扎之下,褲子居然掉了。又引得眾人一眾鬨笑,呂布笑而想到,這個世道若是有手機、相機明天準保這貨上頭條。
圍觀鄉民說話越來越難聽了,更有甚者議論道:「快把你加二子叫回來,這義軍上戰場也是送死的貨,在家雖然窮點,好歹也能度日。」
此言一出,又有人坐不住了,此人名喚夏侯蘭,與趙雲少小相知。夏侯蘭將刀掛於馬上,下馬緩步走向呂布。
夏侯蘭生得肅穆,此時又是帶有慍色,一雙眼睛,殺氣盡顯。
真定就那麼大點地方,何人不識夏侯蘭?夏侯蘭下馬,立即有人驚呼道:「快看,夏侯蘭來了。」
「這漢子恐怕是要吃虧了!」於是有好心大嬸勸呂佈道:「小夥子,快走吧,夏侯蘭武藝不下趙子龍。」
「老婆子,你到底是哪邊的?」說著,一個老頭拉走了這個大嬸,呂布聞聽大嬸的最後一句話是:「要不是這盧仁甲看上人家馬了,人家能大打出手嗎?」
好心大嬸只是少數,更多的人則是屏氣凝神,呼吸節奏隨著夏侯蘭緩步的節奏,盯著夏侯蘭與呂布。
呂布赤手空拳,夏侯蘭也未拿兵刃。行至呂布近前,夏侯蘭厲聲道:「蘭不殺無名之人,面前何人報上名來?」
「你還不配知道。」說著,可不嘴角輕笑。與呂布一同輕笑的,還有一眾義從。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車夫,且不知對面的是夏侯蘭。盧仁甲被縛,見夏侯蘭也叫囂道:「夏侯蘭,揍他!」
夏侯蘭見呂布如此囂張,雙手攥拳,掄圓了直奔呂布面門。這小子有兩下子,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呂布知道這夏侯蘭是練家子,然而僅僅是練過而已。說他與趙雲伯仲之間,恐怕也是趙雲捧他而已。
想著,呂布貼身而上,一記寸拳,將夏侯蘭打得倒飛出去,而這一切僅是瞬息之間。
「好……好強!」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呂布的目光由可憎,漸漸變為崇拜。就在此時,盧仁甲不合時宜的叫喊身邊人道:「快過來,把褲子幫我提上。」又是引起一陣鬨笑。
小丟在馬車中,車簾看著外面情況。聽到盧仁甲這麼叫,實在笑得肚子疼,趁嚴婧不注意,從馬車中跳了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火摺子。
盧仁甲離小丟不遠,但見小丟手中火摺子佯裝沒拿穩,掉到盧仁甲的褲子上,不一會,盧仁甲褲子招呼,慌忙大吼道:「都別傻看著啊?趕緊的,把褲子給我脫了。」
這丫頭!呂布揮刀斬斷捆著盧仁甲手上的腰帶,然後抱著小丟端坐在馬車之上。赤兔馬見狀而返,矮身鑽入馬套之中。此時大家才知,非是呂布欲不得這馬,乃是呂布之強,此等寶馬甘願辛勞,為其驅車。
呂布如此囂張,眾人雖有崇敬之心,但這鄉里義從實在是太掉份了。於是眾人目光齊齊望向趙雲,然後有人對趙雲說道:「子龍,速速懲戒此人,要不咱們這臉就丟大了。」
說話之人,與趙雲之父有舊。往親了說,也算趙雲長輩。趙雲不好拒絕,策馬而出,厲聲呵斥呂佈道:「來者何人,敢在我義軍面前大鬧?」
呂布見趙雲呵斥,心道:這小子是要和我唱雙簧呢?想著,呂布仍坐在馬車上,回趙雲道:「并州,呂布!」
「呂布?」呂布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立即有人馬後炮道:「我早就知道他是呂布,要不能這麼厲害嗎?」
「哎呀,人家是呂布。這盧仁甲也真是不長眼啊!」
鄉人之間還在議論,盧仁甲領一眾兄弟卻跪在了呂布面前,向呂布拱手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願至此追隨呂大人!」
盧仁甲起了個頭,但見趙雲下馬,向呂布拱手道:「真定義從,苦尋明主,不知并州呂布可否引我等從軍,帶我等報效國家、匡扶漢室?」
「行!」說著,呂布扶眾人起來,對眾人說道:「有褲子的跟我走,沒褲子的滾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