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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夜襲佯攻

  五更過後,大地還是一片昏暗。呂布昨夜做了個好夢,沒有并州,沒有征戰,甚至沒有大漢,他與嚴婧二人,肩並肩望著錢塘江彭勃的潮水,互相依偎著,直至睡去。


  夢醒時分,呂布又想起了大白。不知道這大白是不是已經把他忘了,反正他是很久都未想起大白來了。


  直至天空中泛起一絲魚肚白,呂布走出大帳,問侍衛道:「馬超是不是在城門處守了一夜?」


  侍衛也是輪值,而且呂布中軍帳的位置看不清陳倉城門之內,侍衛又去問值夜的士兵,最後給了呂布一個肯定的答覆。


  「去找姚叔,讓他集結五色軍。」說著,呂布策馬奔向高台。


  高處不勝寒,又是日方出,高台之上的狂風,吹得呂布一陣涼。呂布不禁抿了抿錦袍,而後觀瞧陳倉動態。


  少許時間,五色軍集結,鮮卑瑣奴卻來尋到呂布請戰。瑣奴如今一心營救軻比能,呂布恐其不聽號令,於是不允,瑣奴一氣之下,拂袖而去。


  呂布則命零混去寬慰瑣奴,又命張楊居於高台之上縱覽全局。張楊大傷未愈,想要戰得馬超,唯有呂布親自出馬。


  呂布集結大軍,馬超自不會不知道。年輕力壯,熬了一夜對於馬超來說,根本就不打緊,一見呂布馬超更是血氣上涌,今日便要一雪前恥。


  當然,今日再戰,馬超不會再次策馬出戰城門,而是立於城門之處,胯下里飛沙惡狠狠的盯著呂布的赤兔馬。


  同是西域寶馬,二馬之間的相互敵視到讓呂布覺得有趣。未幾,高台上的張楊豎起了中指,這不是在與呂布玩笑,而是命令中軍出擊。


  白色令旗向前,呂布策馬帥軍而出。千人的部隊站成兩排,躲在呂布之後,手中握著的標槍。


  昨夜寒風至,護城河水一夜間結冰。呂布望著這凍成冰的護城河,心道:天助我也。


  呂布策馬而出,直奔陳倉城門,馬超命將士抽弓搭箭,而後忽見白色令旗向後,呂布引軍而返,馬超箭在弦上,射出之際,呂布已經將將退到弓箭射程之外。


  白色令旗向後的同時,另外四支令旗向前,其他絲路騎兵將標槍不規則的投擲到城牆之上,而後踏著標槍開始攻城。


  陳倉城頭之上,滾木礌石無數。守城將士眼見敵軍攻城,立即向下扔滾木、雷石。


  張楊縱覽全局,自是能夠洞悉先機,四色令旗向後,白色令旗向前。攻城士兵從城牆之上一躍而下,順城牆而下的滾木礌石,未能傷到一人。


  呂布二次衝鋒,馬超帥軍策馬而出。方才一輪齊射,未能傷到呂布一兵一卒,他索性要與呂布角力了。


  二人將近,赤兔馬與里飛沙相繼健步躍起,錯蹬之際,二馬皆四蹄不著地。如此一來,錯蹬時間極短,呂布揮舞方天畫戟,猛地向馬超砸去。


  兩石重的方天畫戟,這麼奮力一砸可是夠受的。馬超偏偏雙手舉起手中虎頭湛金槍,硬生生的吃下了呂布這奮力一擊。


  咚!

  兵器相撞的聲音震得周圍兵馬耳中嗡嗡作響,呂布、馬超也不好受,如此硬碰之下,雙手發麻,虎口生疼。


  撥馬再戰,呂布笑問馬超道:「今日我若勝了,給我當個劍童可好?」


  這個梗是上次戰馬超的時候留下的,那時馬超便應承下來,而後敗了。但是策馬而逃,劍童之事,也就吹了。


  一年未見,馬超武藝提高了一個層次,呂布不禁又生愛才之心。小馬超聽聞呂布所言,吼道:「呂布豎子,一年前欺我年幼,今日等將你挑於馬下。」


  「好大的口氣!」說著,呂布策馬而動,沖向馬超,口中說道:「這一回合,我便勝了,你好好想想劍童的事吧。


  馬超自不會慫,也是策馬迎上,口中喝到:「我看敗陣的是你!」


  馬超話音未落,忽見呂布在馬上一躍而起,手中方天畫戟,居高臨下,摟頭帶臉打來。


  這個角度不似頭頂力劈,馬超連忙雙腿較力,夾緊馬腹。同屬縮頸藏頭,手中槍直奔呂布胸膛。


  電光火石之間,呂布棄戟拔劍,寶劍閃著寒芒,繞過虎頭湛金槍,直奔馬超面門。


  馬超見狀,連忙俯身躲閃,呂布則問問的落到馬超胯下里飛沙之上,寶劍頂在了馬超腰間。


  「小子!服不?」說著,呂布微微一笑,卻聞馬超道了句:「不服!要殺便殺!「


  「你老子還在火牆之中捆著呢!」說著,呂布一把收掉馬超的武器,而後將他拉下馬對他說道:「只要你降我,我便入陳倉城向火牆之內投放糧食,待火滅,任你父自走。」


  「此話當真?」說著,馬超轉身望向呂布,眼神中閃著希望的光芒。


  「當真!」呂布話音一落,作勢要收手中劍,忽見馬超眼神中的光芒轉為一陣殺氣。


  倉啷啷!

  馬超突然拔劍刺向呂布。步戰,呂布在大漢未逢敵手。只見他從容收劍,而後躲過馬超的劍貼身而上,一記寸拳,將小馬超打飛,而後在陣中吼道:「給我捆了。」


  馬超被擒,城中守將便成了十三歲的馬鐵,馬鐵走馬上任,立即命人以柴草擋住城門,呂布見狀心道:這馬家父子弟兄,怎麼沒有人顧及兄弟父子之情呢?


  馬鐵、馬休兄弟,也是年少便隨馬騰征戰,在西涼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很難想象,一個人會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兄弟子侄的生命。


  這仗沒法打了,零混眼見陳倉城開始在城門處砌牆,意欲堵死城門,連忙找到呂布,對他說道:「如今軍糧難以為繼,而陳倉城中軍糧、箭矢都可由三輔地區補給,我等不如翻山而退,可能還有生還機會。」


  「你是要捨棄你的族人嗎?」呂布聞聽零混此言,怒目而視零混。零混口中所說的生還機會,便是要捨棄一部分將士,軍糧便可以多撐幾天。


  呂布一聲質問,零混啞然。戰場上捨棄一部分士兵的生命,很多主將都會做,這種事情,宛如壯士斷腕般悲涼。大家都知道,留下必死,活下來的人也不會太過在意死去的人,因為他們在這絕境之中活下來了。


  但是呂布的一句話,上綱上線,捨棄族人的話,即使零混有這個意思也不會說出,見呂布怒目而視,他而又耷拉下腦袋。


  瑣奴此時一直在零混左右,呂布一言令瑣奴深感寬慰,如此同生共死的將領,瑣奴堅信生平不會再遇。


  想著,瑣奴請命攻城,消耗兵員便能減少糧食消耗,大軍也可以再撐幾日,只是這話,瑣奴並沒有說出口。


  呂布哪裡不知道瑣奴的意思,問他道:「匈奴人打頭,還是你鮮卑人打頭?」


  「自然是匈奴人!」瑣奴聞言訕訕說道,也不與呂布藏著掖著。


  如此休戰直到晡時,為了節省軍糧,殺馬起火自是免不了的了。呂布此時仍然穩坐中軍帳,心中卻是一點主意的都沒有。


  張楊一直隨呂布一同在帳,他知道為今之計,只有死命攻城。即使拿不下陳倉城,兵員將將耗盡之際,也可登山從容撤退。但是這話,他不能與呂布說,因為呂布惜兵,必不會做此下作之事。


  是夜,寒風呼嘯,天降大雪。北風卷著雪花,打在駐軍的帳篷上,呼呼的聲音令人無法入睡。


  呂布乘夜登高台,遠眺陳倉城頭。城頭上立著的已經不是馬鐵了,而是一個不知名的漢子。


  昏暗的火把之下,呂布看不清此漢子的樣貌,單看身形之下,這個漢子絕對是一員虎將。


  呂布猜想,興許這漢子欺馬鐵兄弟年幼,已經奪了城中的控制權,是不是應該遣使勸降呢?


  就在此時,呂布忽然見到陳倉城中,兵力調度頻繁,似乎東側城牆有人在夜襲。


  誰的人?呂布第一反應是長安樊稠,而後自己否定了自己。馬鐵兄弟年幼,樊稠若想接管陳倉城,大可以用一些更聰明的辦法。


  那是不是對方的誘敵之計呢?正當呂布權衡利弊之時,遙見對面火光衝天,不由心中大喜:那滾滾黑煙是猛火油的火光。


  荀攸與徐榮已經等了數日,五千兵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了。呂布遲遲沒有全力攻城,荀攸恐在此地久了暴露行蹤,於是決定打響這攻陳倉的第一槍。


  雖然陳倉城東比西面好攻,但是荀攸這五千兵馬是不夠看的。他所謂的攻城也是佯攻,此時要賭呂布能否領會他的意圖了。


  荀攸先是命人向城頭放火箭,而後將裝滿猛火油的油桶扔到陳倉城牆上,隨即火光衝天,城中守將連忙分兵城東。


  呂布見狀,立即調集兵馬。五色軍整裝待發,中軍由零混率領,瑣奴大軍也在此。


  今晚註定是一場慘烈的拼殺,呂布雖然惜兵,但也不是絕對的不能有士兵戰死,如此良機,呂布豁出去了,今晚不計死傷,必須拿下陳倉城。有些時候,有將士戰死,為的是更多的將士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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