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衣帶詔
一 洛陽北宮之外，最大的富麗堂皇的建築，乃是百官府邸。伐空了洛陽周邊林地，這裡方才修繕完畢，而那些林地早就墾為農田。
這些達官貴人的宅院，如今有一半空置，因為呂布建冗員，朝廷宮卿少了三分之一。
跋扈將軍有一點好，鐵腕治理之下，百官莫不敢言。而在此之後，呂布在這裡興辦大學，民間風評甚好。
趙雲在青州所行之政，給呂布很大的其發。士人乃是這回中流砥柱，不能棄用，只要給寒門一個能與他們同朝競爭的機會便好。
三公九卿框架目前倒是未變，朝堂宰輔除了自發辭職之外，呂布還未動。一來礙於劉虞、皇甫嵩的面子，另外國家機器還是要運轉的。
百官宅邸之中，最氣派的便是皇甫嵩的大將軍府了，可惜現在這裡大部分是水鏡軍校的地盤了，皇甫將軍當了名譽校長，僅在正門前兩進院子中，開府，後門之處，水鏡學堂四個字，乃是名士蔡邕所提。
水鏡學堂的校舍氣派，陳列也頗為硬朗。皇甫屢屢在這水鏡學堂之中授課，最喜歡的學生乃是一刺頭——馬超。
過了這個年，馬超就十七歲了，可以上戰場統兵了。然而此童頑劣，經常欺負一幫同學們。
呂研過年十一歲了，出得亭亭玉立，小丟與她形影不離，像個球似的。呂布真懷疑，這小丟可能沒有呂研大。
小馬超身邊有一幫好兄弟，各個都是達官顯貴後裔，初來并州之時，水鏡軍校方才建成，這些達官顯貴皆送子入內，都是洛陽人，很自然了拉成一派，瞧不起并州來的土包子們。
馬超脾氣大，夥同在并州的死對頭——小郝昭，兩個人與二十餘人打成一團，而後把這些顯貴子弟都打服了。
馬超儼然成了軍校一霸，所有同學都怕他。郝昭很有正義感，又與馬超成了死對頭，軍校之中分成了兩派，馬超為首的洛陽派和郝昭為首的并州派。
本來就是軍校，司馬徽也不多加管理。倒要看看他們誰能壓得住誰。最後說話的往往是拳頭，馬超拳頭硬，隨意皇甫嵩最欣賞馬超，這小子怎麼看都是個小呂布。
今日進校實訓，洛陽幫與并州幫排兵布陣，相互攻伐，算是模擬戰爭。手中兵器皆是木製，打在身上就是一個白色的點。
呂布的點子總是新奇，司馬徽都讚不絕口。得讓這些孩子習慣征戰不是兒戲，諸葛亮、龐統是兩邊的軍師，此等對決最後還是要看兩個孩子鬥智的。
楊奉隨李封路過軍校之外，眼見這幫孩子以軍校為城，有攻有守，心中駭然。這幫孩子的戰鬥素養，比起自己的白波軍，還要好。
「這是水鏡軍校，水鏡先生司馬徽與皇甫嵩將軍任校長。」說著，李封對這幫孩子投以羨慕的眼神，若是自己能晚生幾年，也入軍校，定不會敗多勝少。
「我說這些孩子怎麼宛如精兵一般，原來是皇甫將軍的高徒。」說著，楊奉也有些羨慕，呂布提過軍校，於是問李封道：「你也在此求學？」
「我哪有那個福氣啊？」說著，李封帶著楊奉繼續前行，行至原來蹇碩的上軍校尉蹇碩府上。
蹇碩府邸倒是沒有大將軍府佔地大，但是樓閣卻高處皇家一些。十常侍的府邸大多如此，當年他們都忽有靈帝，不讓他登城遠望。
「這是我們這幫兄弟住得。」說著，李封帶楊奉入內。
一入院落，楊奉大驚。本以為這深宅大院之中，生活必然不錯，單就院落之中，便有不下二十人，在此背書。
再入二門，烏泱泱全是人，五槍弄棒的有，讀書識字的有，再看這樓台之上探出的頭，這裡住著不下兩千人。
「這地方擠了點。」說著，李封尷尬一笑，這裡大多是陷陣營將士，楊奉倒是看很多人臉熟。
入三門之後，就清凈一些了。連廊之外有一處花園，已經被改成了一個特別大的沙盤，李封引楊奉入偏房，問楊奉道：「大概情況楊兄都看到了，入洛陽后，楊兄要想想以後要做什麼了。」
「李兄何意？」說著，楊奉臉上漏出不解的神色。
「入學堂進修，修法可為吏。工事、農事楊兄而已不會修，修軍事可為一士吏，而後逐年考核提拔。」說著，李封見楊奉不解，笑道：「成廉、王賀不知道楊兄是否識得，此二人一人在水鏡軍校任教，一人則在洛陽開了家酒樓。」
「啊？」楊奉從沒想過，有將領會讓手下統兵之將在當打之年卸甲，張大了嘴巴。
「楊兄莫要驚訝，現在這洛陽之地，沒點文化，啥都幹不了了。市井小民，皆有書讀，實在不想讀書，奉先倒是準備了一些良田，但是楊兄要自己耕了。」李封說話直，也不知道拐外，楊奉聞言連連皺眉。
我到底是來了什麼地方啊？楊奉沉默了，沉默許久之後，對李封說道：「可否准楊奉回鄉？」
「楊兄何地人士？」李封問道。
「河東人士！」說著，楊奉緊張的看著李封。
「河東之地李鄒任太守，倒是有個照應，不過到了河東，楊兄也要有個營生啊？」說著，李封漏出了擔憂之色。
「這……」楊奉聞言一陣沉吟，而後問李封道：「那我可否討些良田？」
「這倒可以，待我翻翻啊！」說著，李封拿出一本書，翻了起來。自從畢嵐改了造紙術之後，呂布又出了一個活字印刷的點子，這書籍價格倒是不貴。
「楊兄攜數萬將士情降，可得良田千頃。」李封照著典籍上面說到。
「啊？」楊奉聽后心頭大喜，連道：「此話可當真。」
千頃良田，實打實的大地主。有這良田，誰當兵啊？李封卻是皺眉提醒道：「河東之地，均田人人有田耕，怕是不好雇佃戶啊！」
「有田還能沒佃戶。」這話楊奉不信，他要是能做一佃戶，恐怕也不會入了白波軍了。
「那就這樣吧！」說著，李封漏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半年來，楊奉這種匪軍來投的太多了，大多要了田地，結果回去之後，無人耕種，一個個頗為頭疼。
如今司州早就不是當年的司州了，連年戰亂，人口銳減，又有不少人致學、行商，除了各郡治處，田地倒是不值錢了。
送走楊奉之後，有人回報李封，數萬降卒之中，歸田者十有八九。這也不出所料，能過幾天安穩日子，誰願意打仗啊！
李封與楊奉交談之時，混跡於市井之間的劉備，眼見曹孟德聯合各方諸侯之事，雷聲大、雨點小，司州以安，再有一年，呂布倉廩豐足，這天下大勢便定了，於是行至皇宮門前。
「在下中山靖王之後，求見陛下。」劉備面色仁厚，談吐之中頗有氣度，城門校尉立即通秉。
呂布最近招來了薛蘭、荀攸二人輔政，日子倒是清閑。見城門校尉說有人求見獻帝，也不問是誰，瞪了他一眼說道：「問陛下去！也不是找我的。」
城門校尉聞言要說此人是劉備，結果見呂布瞪了他一眼，訕訕而去。城門校尉通秉獻帝之時，獻帝正在讀書，呂布的君主立憲，他倒沒什麼意見。說實在的，呂布能留他這個皇帝就不錯了。
當然，獻帝讀書，也是卯足了勁了。呂布說他成年之後，也能任丞相，但是只此一家，後世子孫做不得相了。若是集齊君權、相權，他也算是大漢第一人。而且獻帝總是隱隱覺得，呂布定比他早死，呂布死後他可以重新光復帝制。
聞聽劉玄德來訪，獻帝早就想見一下這個皇叔了。這劉備在洛陽城宛如攪屎棍一般，但是他就有那種能力，那種無論被呂布揭穿多少心計，就有一個仁厚的賢名。
左豐見過劉備一次，常和獻帝提起，此人仁厚且氣度非凡，最重要的是心繫漢室江山。
劉備御書房，獻帝倒是有了皇帝的樣子。劉備恭謹非常，獻帝連道：皇叔。這種禮賢下士的感覺真爽了。
自從呂布將北宮撥給百官，獻帝便居於南宮，就連靈帝的私產西園之中，呂布都拿去對百姓開放收門票了，如今他這個帝王，也就在這劉玄德面前，有點架子了。
二人相談甚歡，策論天下之事。獻帝倒是覺得，這劉備沒有呂布說得那麼不堪，口中對呂布充滿了褒獎。
什麼漢之棟樑啊！什麼濟世之能人啊！在劉玄德口中，完全形容不了呂布。呂布當得起四個字：國之棟樑。
相談甚歡之下，劉備將親手織得一草席送給了獻帝。而後對他說道：「為帝王者，要懂得居安思危。呂奉先比早於陛下逝去，陛下遲早要自己挺起大漢江山。僅以一草席，提醒陛下，莫忘初心。」
劉備這話，獻帝很是受用，隨手解下腰間玉帶，贈與劉備，卻沒有留意到，劉備臉上那轉瞬即逝的，小人得志般的笑容。
劉備出走之後，昭告天下。得皇帝詔書藏於玉帶之中，召天下諸侯，入京擒王。而後帶領關、張兄弟二人，前往荊州投了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