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決戰在即
一 南下荊州,劉備攜關、張兄弟,在路途之上過了年關。春正月,劉備入荊州,劉表百里相迎。
同是漢室宗親,劉表與劉備二人相談甚歡。當然,這只是普通的寒暄,劉表的目的還是要看劉備手中的衣帶詔。
劉備取下腰間玉帶,這玉帶溫潤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劉備甚為落魄,必不會有此等上品玉帶,僅是一個動作,這衣帶詔劉表便信了七成。
然而,當劉表打開衣帶詔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上面除了廣邀諸侯入京勤王之外,赫然寫著,拜皇叔劉備為大將軍,總督全國兵馬。
這劉備野心不小啊!劉表不動聲色,將玉帶交還劉備。無論這詔書是真是假,這大將軍之事,或是劉備自己加上的,或是唆使獻帝為之,此人若不是隨盧植入京,可以說是毫無名氣,獻帝要封大將軍,也會在這一眾諸侯之中去找。
「大將軍之事,乃陛下執意為之。玄德不才,斷不敢居此位。」說著,劉備向劉表拱了拱手,繼續說道:「遂昭告天下之時,未提及此事。」
劉備此言,說得是那麼的真誠。但此事無論真假,劉表都不用理會,劉備攜關、張二人而至,又能鬧出什麼風浪呢?
當然,劉表想得有些太簡單了。劉備入荊州,攪屎棍之風不減。劉表又二子,劉琦、劉琮。
劉琦年近而立之年,劉琮也將要成年。然其母早逝,劉表續弦荊州豪強蔡氏,也算得一門政治婚姻。
劉備奉蔡夫人為嫂,並結交其兄蔡瑁。蔡瑁乃是劉表左膀右臂,劉表初入荊州之時,為其立下汗馬功勞。蔡瑁雖為名士,但卻是個鷹派,平日不大瞧得起恭謹的劉琦。
一次酒宴之中,劉備裝醉,對蔡瑁說道:「景升兄年俞五旬而蔡夫人才過花信年華。劉琦、劉琮兩位公子,都非夫人親生,州牧大人若是故去,蔡氏一門恐位不及當時。
劉琦與景升兄最像,又為長子,日後比為這荊州之首。德珪務必與其交好,切莫再輕慢於他了。「
「謝玄德兄長提點。」說著,蔡瑁在酒宴上漸漸沉默了,翌日便去尋蔡氏夫人,提議將子侄許給劉琮,然後兄妹二人密謀讓劉琮繼位。
此時的劉表,還是不建安建安十二年的那個卧病的老者,哪裡看不出蔡氏的動作,三番五次提點未果,開始剪除蔡氏在荊州的羽翼。
荊州掀起一場內鬥,劉備適時的出現在劉表身邊,接連獻策之後,被劉表引為心腹。
自入荊州,到手握荊州軍政大權,劉備只用了一個多月,而且一直不顯山、不漏水的。
成為劉表心腹之後,劉備仍與蔡瑁交好,蔡瑁竟然還敬劉備為一忠厚長者,這就是劉備手段的高明之處。
春二月,衣帶詔之事傳遍天下。天下諸侯蠢蠢欲動,都在等一領頭之人。劉備適時的提醒劉表,這天下諸侯入京擒王,誰率先起兵,便是這一軍的統帥。
劉表思慮再三,終不肯率先起兵。劉備則繼續曉以大義,拿出衣帶詔說道:「陛下拜玄德為大將軍,但玄德自認才智淺薄,卻忠心要為陛下完成大業。今有此詔在,玄德便是這漢室江山的大將軍,然玄德亦是景升兄下屬,景升兄為何還不起兵?」
劉備說得明白,我是大將軍,也是你的手下,如若起兵擒王,你劉景升便是大將軍之上,也便是一人之下之輩。
劉表思慮了三日,期間與劉焉、劉繇屢有書信往來,最後三人決議,合力出兵。這統帥之位,劉表則是力薦劉備擔任,尊奉衣帶詔,也算師出有名,三人最後決定出兵。
當然,劉備這個大將軍只是一個虛銜,實際上還是劉表的幕僚,但是這就夠了,劉備自逐郡起兵以來,第一次居得高位。
荊州、益州、揚州帶頭興兵,兗州曹操出兵響應,徐州陶謙、青州趙雲就在曹操身後,以求牽制曹操。
南方三州,休養生息數年,每州出兵十萬。曹孟德更是下了血本,三十萬青州兵傾巢而出,帶上所有家底,放棄兗州,直接兵進滎陽。
曹操知道,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呂布收了司州,朝廷良謀皆為其所用。而且通得西域,良馬無數。
不趁春日馬瘦,揮師洛陽。到了秋高馬肥之時,他小小的兗州之地,必被司州、青州合圍。
六十萬大軍,分三路兵進河南。呂布始料未及,劉虞一直信誓旦旦的說,漢室宗親不會出兵,看來也只是一廂情願而已。
皇城之中,呂布與獻帝相視而坐。獻帝低頭不語,看著桌案上的雞腿之流口水。
另一隻雞腿在呂布口中,呂布一直都在吧唧嘴,而後得意的看著獻帝。
「老師,我錯了!那劉玄德看似仁厚,我也沒想到他如此詭計多端,竟然得我玉帶,聯想到衣帶詔。」連連哀求之時,劉協一直看著雞腿。
「行了,不過是個孩子。」嚴婧適時的幫劉協說話。
「別跟我提孩子,人家可是皇帝。」說著,呂布撇撇嘴,而後大口咬了下雞腿,囫圇著對獻帝說道:「你小子能不能有點數,天天給我找事。」
「我不也是想為老師分憂嗎?」獻帝說道。
「分憂?」說著,呂布拿起了另一隻雞腿,問獻帝道:「好好說!」
「朕也想有一些羽翼!」獻帝說出了實話,然後眼見呂布將雞腿放回盤子里,對呂布說道:「朕錯了!」
「吃吧!」說著,呂布見獻帝拿走了雞腿,對他說道:「這楊彪、趙溫乃至朱儁,哪個不為你大漢殫精竭慮。羽翼也要找這樣的啊!」
「此等儒士,老師不是看不起嗎?」獻帝爭辯道。
「那劉玄德我就看得起了?」說著,呂布回想起朝食之後的一辯,楊彪力主國相權利不得僭越皇權,而只是制約皇權,一眾宮卿也是這個論調,千百年來根深蒂固的思想,他們還是皇家的臣子,而不是百姓的父母官。
這半年來,呂布看到了士人集團的另一面。時逢亂世,他們異常團結,而且一心捍衛皇權,當然皇權也代表了他們士人集團的階級利益,不過在呂布的淫威之下如此,還是值得褒獎的。
顯然,呂布的鐵腕政策在這幫宮卿手中碰了釘子。呂布第一次退讓了,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最後妥協之下,呂布讓出了一票否決權給皇權,算是對這個世界的退讓。
當然,這是有條件的。三公九卿必須改組,國相領三公,大司馬主軍事、大司徒主民政、改延尉為大司法主法制。
三公之下,亦有九卿,責權也是分立,少有交集。而這三公九卿制度,三公九卿僅是掌舵人,大漢的諸位將軍、各州州牧、各州刺史,皆走入了最高權力層,大家總之一句話,任何地方,堅決不能只讓一人說的算。
所有的法度,都是階級鬥爭的產物。呂布代表著升斗小民的利益,而一眾宮卿代表著世家豪強的利益。
利益的博弈之下,得到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那麼便是科舉制度。千百年來,科舉制度褒貶不一,但它確實是一個相對公平的選拔人才的方式。
呂布的科舉制度,顯然更為寬泛,男女皆可入仕,無民族之分別,而且考核科目,除了經學還有有一些專業。
新任大司農,用水車等器械,征服了一眾宮卿,水車用於織造、灌溉大大的解放了生產力,方才復興的洛陽城之內,人人皆為稱頌。
獻帝承認了過錯,呂布也並未苛責。他想做個好皇帝,只是太過年輕了。何人不眷戀皇權,呂布也曾經想過為一帝王。
然而,他舍不下趙雲、張遼、張楊這些兄弟,他若為帝王,這些兄弟必然封王。誰知道時過境遷之時,大家會不會相互為敵?
就算他們相安渡過一生,他與嚴婧又生得儲君。下一代的帝王與諸侯王之間,又會怎樣?
所謂太平盛世,便是將大家的眼光從戰爭轉到其他地方。朝堂之上,永遠是個鬥智斗勇的地方,商場亦如戰場,只是這些遠不及戰爭殘酷而已。
呂布想得有些多了,轉而望向獻帝,問道:「六十萬大軍出兵洛陽,公孫瓚、袁術二人亦在觀望。我洛陽兵力不足十萬,此戰怎麼打?」
「洛陽四處環險,守住險要之處便好。」獻帝給出了一個中庸的答案。
「你小子給我記住了!爺們不能慫。」說著,呂布把啃完的雞腿放在桌子上,對他說道:「誰敢犯我,就打服他!」
獻帝訕訕不語,他知道呂布自有辦法。自己始終是一個籠中的鳥兒,於是獻帝彷彿了下決心一般,對呂布說道:「老師,我想入軍校!」
「可以!」說著,呂布忽然又想出了一個好點子,於是對獻帝說道:「你先入軍校吧,軍校畢業之後再入少學,工學、醫學都學學,省著整天做你的天下共主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