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無法推辭
蘇晨好似看出她的心事，微微一笑:“戰事膠著數月，戰士們幾乎要被幹旱打敗，落了雨之後，將士們得知神女保佑我天朝，士氣大增，一舉攻下了好幾座城池。這聲謝謝，太子妃也受得起。”
靈玉苦笑。想不到蘇晨竟然也變成了這樣的人站在她麵前，跟她說著這樣的話。
這時，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沒錯，天朝有這樣傑出的將軍，又有神女保佑，一定會有一日，威震大陸。”
大家目光立刻集中過去，發現竟是十公主荷葉說的。
她的心思靈玉一眼看穿，分明是喜歡上了風度不凡的蘇晨。
被大家注視，荷葉臉立刻漲紅：“難道我說錯了嗎？”
“本宮覺得沒錯……神女大人覺得呢？”慕容璟的目光從荷葉轉到蘇晨，再轉到靈玉身上，“還是神女大人最有話語權。”
靈玉又被大家看著，有些無奈，隻能結結巴巴地說：“是……沒錯……”
“蘇晨是個粗人，神女大人還請不要見怪。”蘇晨笑著說道。
靈玉有些越發不安：“怎會，本宮還要感謝將軍守振邊疆才是。”
蘇晨揚天大笑說道：“太子妃真是平易近人。”
靈玉更加的頭疼，蘇晨一會兒“神女大人”，一會兒“太子妃”，不再是那個木訥的對著樹一陣亂劈練劍的少年。
她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麽，隻好求助的看著慕容璟。
慕容璟卻隻當看不見靈玉的眼神，笑吟吟地握著杯子，聽著另外的將軍說著邊關見聞。
荷葉似乎對這個對太子妃格外親近的將軍產生了好奇心，問東問西的纏著他不肯走，蘇晨倒也是個好脾氣的，耐心地回答她每一個問題。
靈玉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有這十公主出來擾了局。
她剛想轉身離開，酒過三巡，她無需繼續作陪，蘇晨突然又叫住靈玉說道：“末將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神女大人能否成全？”
此話一出，靈玉愣住了，慕容璟更是愣住了。
誰不知道，慕容璟剛剛上位，而這個太子之位，多半也是這位太子妃的功勞，太子跟太子妃，正是整個朝堂之上炙手可熱的人物。
而剛剛的得勝還巢的將軍，自然也是受人器重，功德無量的，隻是這將軍怎麽會突然對太子妃提出要求。
靈玉看了慕容璟一眼，他也有些驚訝，但卻沒有出聲。
靈玉斜了他一眼，應該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幫自己解圍了，隻得開口道：“將軍勞苦功高，提出要求也是應當的。但凡靈玉可以辦到的，絕不推脫。”
“對吐蕃一戰，我天朝大勝，但人馬亦折損不少。為慰陣亡將士之靈，末將懇請宮中舉辦一場法事。”
靈玉以為有什麽事情要自己去辦，聽完蘇晨的話，鬆了口氣，點頭道：“應該的，這是合理要求。將士們為了天朝奮不顧身，天朝自然應當安撫他們，和他們的家屬。”
慕容璟這時忽然說：“將軍放心，宮中會在數日內舉辦隆重的祭禮，犧牲的將士家庭也有補償慰問。”
蘇晨拱手說道：“太子果然宅心仁厚。”卻依舊看著靈玉，“隻是末將大膽請求，希望是由神女大人，為死去的將士們超度。”
“啊？”靈玉不知所措的看著蘇晨說道，“可是……我並不是佛教中人，不會超度，更何況，祭祀應當由禮官來完成吧……”
靈玉有些忐忑，這是什麽要求，他到底想做些什麽？
在場的重臣們都一言不發地沉默著。
是來將她一軍嗎？
是為了讓她出醜嗎？
是生氣她沒有將岑師兄推上太子之位的報複嗎？
蘇晨堅持說道：“眾將士得到神女大人的激勵才有了鬥爭的勇氣，神女大人有心即可，將士們自然會安息。”
荷葉嬌聲道：“皇嫂你就答應了吧，將軍說得有理，更何況，那些流程，禮官自然會告訴皇嫂應當如何做的。”
靈玉看她一眼。
女大不中留，果真是看上了蘇晨。
荷葉看出她的笑意是為何，羞容盡現，轉過頭去不看靈玉。
慕容璟看熱鬧不嫌事情大，總算發了話：“公主說得沒錯，靈玉你別推辭了。”
事到如今，靈玉自然無法拒絕，隻得點了頭：“那本宮會盡量做好。”
“蘇晨就代死去的眾將士，和活著的兄弟們，謝過神女大人！”蘇晨鄭重地行了禮。
回了屋，屏退下人，慕容璟意味深長的盯著靈玉看來看去。
“你幹什麽？”靈玉心裏發毛，語氣生硬的反問道。
慕容璟忽然有些發怔：“以前我總是想，要是我是慕容岑就好了。”
靈玉默然。
她能夠明白的。
這麽多年以來，自己處處謀劃，卻因為父親的偏愛而功虧一簣，自己也會不甘心。
況且，自己的姑姑竟然是慕容岑的母親，而自己的親生姐姐也因為慕容岑而被逐出宮門隻能淪落在羽裳閣那樣的地方藏身……
自己也會不甘心吧。
他性格中所有的黑暗麵，所有的冷酷與暴虐，仿佛都是由此而來。
靈玉無奈的笑笑，之前認識的那個他，恐怕也不是真正的他吧。
“慕容璟？”靈玉忽然說。
“嗯？”
“ 我還記得，咱們一起在武林大會的時候，你彈琴很好聽，能不能再談一曲？”難得的，靈玉對他提出什麽要求。
慕容璟有些失神。
“幾天之後，那場慰問亡靈的祭祀也要配禮樂的吧？”靈玉轉了轉眼睛，神色狡黠的說道，“你給我安排了禮官的任務，那你就去幫我奏樂？”
“哦？”慕容璟啞然失笑，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他們兩人從前心無芥蒂的時候，“太子妃在台上跳舞，太子在台下彈琴？”
“你剛剛當上太子，自然要表現的平易近人，關心民眾些，我這是為你謀劃呢。”靈玉笑著說道。
為我……謀劃嗎？
慕容璟愣了愣，隨即說道，“你……也會為我謀劃？”
靈玉有些生氣，難道自己從前作的一切都是白做了嗎？
“那要不然呢？你以為我拚命去拿武穆遺書是為了誰？當上武林盟主又是為了誰？”
靈玉垂下眼簾：“就當我沒說。”
“那麽，你好好加油吧。”
“什麽？”
“我還沒見過你跳舞呢。”慕容璟好像在想著什麽讓人開心的事情，“ 你要知道，你這可是太子妃的第一次露麵，千萬不要給我丟人。”
“……”靈玉明白他在消遣她，很是氣不過，“你放心，我絕對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
看著靈玉指天發誓的模樣，慕容璟到時覺得好笑，仰天大笑起來。
靈玉看著他笑顏，感慨萬千。
那一刻，她明白，其實慕容璟跟岑師兄果然是親兄弟，兩個人都有著同樣柔軟的心靈，隻不過慕容璟的那顆心，總是難以觸碰。
欽天監查過皇曆之後將祭祀定在大軍還朝後的第七日。
靈玉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人讓欽天監的人下去，但是欽天監的人剛剛出門就苦起了一張臉。
這就代表著，她得在短短七日內熟悉祭祀的全部過程，還得在眾人麵前登台起舞。
早知道當時應該擺個架子說自己是太子妃，不能當場跳舞的。
靈玉有些苦惱，練舞成了她近日的生活重心，她被弄得雞犬不寧。
“太子妃，應該往左邊轉的！動作要再快一點！”
“神女大人，這時候不能動脖子的！”
“哎呀，神女大人您是害羞了嗎？不要低頭！”
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顯然，所有人都高估了“巫女大人”跳舞的資質。
靈玉擺出一副臭臉，其實心中一點底都沒有，無奈教舞的女官又十分嚴格，靈玉跳了好幾遍都沒什麽效果，便讓靈玉自行練習。
靈玉長歎一口氣，她知道，依目前光景，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登台獻舞的。
她停了動作，卻聽見旁邊別的宮特意跑來看熱鬧的宮女議論紛紛……
“唉，要是說跳舞，還是從前二公主最厲害。”
“我就說嘛，神女大人，根本沒有傳說中那麽厲害啊。”
靈玉懶得跟她們計較，等到舞蹈學成，一定要好好地教訓這些奴才們！
“你們都是哪個宮的？不怕我去告訴你們的主子你們擅離職守嗎？”
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來。靈玉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蘇晨。
“九天神女很賣力呀。”蘇晨好笑的看著靈玉狼狽的樣子，走到她麵前說道。
靈玉沒好氣地說：“還不是拜你所賜？”
“巫女大人是在怪罪末將了？”蘇晨看著靈玉隻覺得好笑。
靈玉不語。翻了個白眼代表懶得理他。
“可是末將對巫女大人有信心哦。”他認真地說。
“你哪來的信心？”
“巫女大人既然可以憑借祈雨一躍成為太子妃，一個安魂舞更不在您的話下。”
靈玉的眼神立刻冷了，他話中有話。
是怪罪自己沒有把岑師兄扶上高位？
可是那不是岑師性的本意。
“將軍看的上本宮，成全本宮出風頭的機會，靈玉哪敢不賣力。”靈玉順著他說。
“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不敢忘，”靈玉看他一眼，“我還記得幽都山後的懸崖……將軍可還記得？”
蘇晨有些羞愧的低了頭。
自己確實有些口不擇言了。
她、他、雪見、慕容岑是師傅最得意的幾個弟子，他們四個各精一門，靈玉習的八卦秘術與暗器刺殺，阿雪則是學會跟蹤與潛伏，慕容岑練劍，他則鑽研兵法，師傅本來是指著他們聯手做大事的。
比如，將慕容岑推上皇位。
後來，他們幾個人各自抱著師傅的意願，散落天涯。蘇晨混入天朝軍隊，在沙場上浴血慕容岑留在幽都山，暗暗養兵圖變，雪見到處收集情報，北上協助慕容岑，而靈玉則遭遇了意外，不小心成為了慕容璟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