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段情緣
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天已注定，她回不了頭的。
靈玉看他有些憂鬱的樣子，剛才的火氣頓消：“這幾年來，蘇晨大哥也很辛苦吧？”
蘇晨輕輕笑笑：“你看我身上的所有傷疤，都是在戰場上留下，說不辛苦是假的。但偶爾想到師傅和你們，就覺得辛苦也值得。”
靈玉常常歎息一聲：“還好……以後都不用那麽辛苦了。”
話一出口，靈玉就有些後悔。
他定會誤會的！
果然，聽到這話，蘇晨灼熱銳利的抬眼看她，語氣頗酸的說道：“你今非昔比，當然不用辛苦。”
“你誤會了，”靈玉急著想澄清誤解，“我是說，岑師兄已經去了嶺南，師傅也已經不在了”
“師傅不在了，就成為我們停下行動的理由嗎？”蘇晨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不要忘了你是誰。”
“晨……”靈玉試圖解釋，“我並不是想要跟過去了斷……”
“錯！想要忘本的隻有你吧？”蘇晨嘲諷地笑著看她，道，“榮華富貴很誘人，我承認，你經不住誘惑可以直說，何必扯出什麽大道理。”
“不，我是為了岑師兄。”靈玉仰頭看他，“岑師兄並無意王位，我們存在的意義，難道不就是為了岑師兄嗎？可如今岑師兄的心思並不在這王位上麵，你強硬給了他，他也不快樂的。”
“你今非昔比，一隻腳已經踏在了皇後的寶座上，要你勸夫君讓出王位來，你自然是舍不得的。”蘇晨冷冷地說。
靈玉愕然，在他心裏，自己竟然是這樣的人嗎？
她有些生氣，可是又覺得此刻的蘇晨完全聽不進自己任何勸解，話不投機半句多，隻得轉了個話題問問：“那你的計劃是什麽？”
蘇晨詫異地笑，“你真的以為我如今還信任你嗎？會將我的計劃對你全盤托出？”
靈玉十分無奈：“我並沒有打聽的意思，或許你應該親自去一趟嶺南……”
“我不會給岑師兄惹麻煩的。”蘇晨冷冷地說完，轉身離去。
靈玉更是愣住，他難道以為，她讓他去嶺南，是為了戳穿他跟岑師兄早就相識的事情嗎？
怎麽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聽不進別人的話！
靈玉忍不住去捶打立在四周的木頭樁子——那是為了她跳舞特意安裝的。
她掌風很大，將樁子一掌擊碎。
剛要沒好氣的喊人過來修好，角落裏走出來一個嬌俏少女，怯生生的問道：“見過皇嫂，這些樁子，惹您生氣了？”
“……你怎麽在這裏？”靈玉嚇了一跳，剛才的話，她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若是被人聽了去，豈不是殺頭滅族的大罪？
靈玉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剛才晾幹的舞衣又濕透了。
“啊，遠遠地看著皇嫂練舞，我怕打擾皇嫂，所以沒有露麵。”荷葉的臉有些泛紅，“後來又見著將軍在跟皇嫂說話……”
靈玉鬆了口氣。看樣子她沒有聽到什麽，於是又拍飛了一個木樁，嘴裏罵道：“都是這木樁紮的不穩，害我老踩不準節奏。”
荷葉撲哧一聲：“皇嫂怪會給自己找理由。”
“你也是來看我笑話我的嗎？”
“我哪敢啊，聽說皇嫂沒學過舞蹈，想來看看能不能幫皇嫂什麽忙，沒想到將軍也在。”
靈玉眼睛亮亮，“你會跳舞？”
“學了幾日的。”
荷葉微笑著指點了靈玉的幾個步法，靈玉體會了一下，果然是進步了許多。
“將軍這幾日常在宮中呢。”
荷葉果然是為了蘇晨才來的，沒說幾句，就把話題引導了蘇晨身上。
靈玉也裝傻：“可能是吧，在外麵辛苦了這麽久，還不回去休息，老在宮裏幹什麽。”
“皇嫂不知道吧？蘇晨將軍在外多年，皇上有心讓他休息一陣子再出去帶兵，屬命他為禦前帶刀侍衛，去專門管禁軍的，我倒是覺得這個職位更適合他……”荷葉說起來就沒個停。
靈玉歪著頭看她，一臉促狹笑道：“公主對將軍的情況很了解嘛？”
“啊，不是這樣的，不過是有人說我就聽了，”荷葉連忙打住，“我打聽這個也是為了皇嫂你哦。”
靈玉有些緊張，難道她知道了自己跟蘇晨的關係？
“為我？”
“嗯。”荷葉點了點頭，環顧四周，才神秘兮兮的湊近了靈玉，“這個職位，從前是岑師兄的老師。”
靈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她心中五味雜陳。
“父皇別看給了岑世子那樣多的賞賜，一定是害怕岑世子不服太子哥哥，所以專門留給蘇晨將軍。”荷葉吐了吐舌頭，“蘇晨將軍能征善戰，肯定能護著太子哥哥的。”
靈玉苦笑。這豈不是羊入虎口？
她能做什麽呢？
隻能去找岑師兄勸住蘇晨？
可是慕容璟的手下鋪天蓋地，自己要怎麽才能逃過
若岑師兄堅持，就算蘇晨再怎麽想要替他得來這皇位，那他的計劃也進行不下去吧？
除非本來想做皇帝的人就是蘇晨！
可是蘇晨不是那種人，靈玉搖搖頭，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皇嫂……好像跟蘇晨將軍很熟？”荷葉終於問出心中所想。
靈玉心中慚愧，卻還是搖搖頭，“沒有，他是來笑我的。”
“那我怎麽看著……將軍他……好像有點生氣？”
靈玉繼續編下去，誰讓那個蘇晨剛才對自己冷嘲熱諷：“嗯，他出爾反爾，花樣還頗多，看我老是學不會舞蹈，倒是覺得我不能擔此重任。”
荷葉打抱不平，“將軍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荷葉皺眉說道，“我都看得出來，皇嫂相當用心，跳了一上午，衣服都濕透了。”
“是啊，”靈玉隨口說道，“不如你去勸勸他，還是用宮中原來的禮官吧。”
“將軍怎麽會聽我的話？”荷葉雖然嘴上急著反駁，眼中卻有一絲要接近自己心上人的興奮。
看著她的小女兒情態，靈玉忽然產生了一個想法……
要讓蘇晨放棄他的計劃……也許有另外的辦法。
以柔克剛，對他那種軟硬不吃的家夥來說，硬碰硬是沒用的。
“好吧，剛剛還皇嫂皇嫂的叫著，現在就連個忙也不願意幫，就讓我丟臉死算了。”她故意賭氣地說。
“皇嫂你可是巫女啊……”荷葉愣住，沒想到靈玉會生氣。
靈玉索性破罐子破摔：“舉薦我的人可是他，若到時真的怪罪下來，也落不到我頭上。”
荷葉果然替他著急起來：“皇嫂你可別這麽放棄啊！我以後每天都來指點你跳舞，如何？”
靈玉十分滿意自己的效果。蘇晨肯定還會再來，到時有這個十公主在場，就算有什麽話他想說，也多少三分顧忌，而且公主年輕貌美，跟將軍……
蘇晨向來是個害怕流言蜚語的人。
“一言為定，我等你。”靈玉笑得很是開心。
接下來兩天，荷葉每天準時都來。
靈玉依舊笨拙又辛苦的跳舞，卻沒再見到蘇晨。
荷葉忍不住埋怨：“蘇晨將軍這是什麽人啊？幾個弱女子在宮中練舞他也不管，要有什麽意外，看他怎麽交代！”
靈玉累的腰都要斷了，索性跟教舞的女官告了假，跟荷葉到宮中亂走。
“將軍不來，我們不如去找他，也讓他親眼看看，皇嫂這麽辛苦，他怎麽好意思說皇嫂不認真。”
“看見蘇將軍沒有？”
走了好久都沒看見蘇晨的身影，荷葉拉了一個小太監隨口問道。
“蘇將軍好像去了岑世子的府上。”
“岑世子還沒走嗎？”
他去找岑師兄幹嗎？
靈玉心中一緊，想到他之前說過的話。
自己也是麻痹大意，竟忘了打聽慕容岑究竟是什麽時候動身去嶺南的消息！
不行，她一定得去看看。
她期初也是有些想讓蘇晨去見岑師兄一麵，隻是現在他真的去了，自己又多少的擔心起來。
於是，她幾乎比荷葉更加熱心地催促著奔往岑世子府。
荷葉有些詫異：“太子哥哥會不會生氣，上次你們好像就是為了這個吵架。”
宮中的事情向來不會隔夜就傳遍，靈玉有些悻悻，自己吵架的事情都能被人知道。
靈玉看她一眼，搖搖頭說道：“太子日理萬機，小事一樁，何必耽誤他的時間。”
荷葉歪著頭想了想，太子妃終究要比自己更了解太子哥哥的。
她忍不住八卦起來：“皇嫂，太子哥哥平時對你也是冷著一張臉嗎？小時候我們都叫他大冰塊呢。”
兩人說笑一陣，時間過得倒是快，抬頭的時候，已經到了岑世子府上。
已經封為燕王的慕容岑，和蘇晨正舉杯感懷。
“岑師兄， 當年罰跪的事情還記得嗎？”
“怎會不記得，都是靈玉那丫頭，衝我做鬼臉，害我笑出聲來，”慕容岑輕笑道，“我可是跪了整整一夜。”
甫看到蘇晨的身影，荷葉不顧害羞，開心地喊了一聲“蘇將軍”！
愉快的對話戛然而止，兩人轉頭望向她們。
靈玉注意到慕容岑疑問的表情，忽然不知道自己來的是不是對的。
荷葉開心的笑容並沒讓蘇晨也笑笑，他皺著眉頭，好像有些不快：“你們來幹嗎？”
荷葉倒是心直口快，“本想找你說話，聽說你在大皇兄府上，我們就來了。”
靈玉笑笑，慕容岑和蘇晨均是站起身來說道：“見過太子妃。”
靈玉突然有些尷尬，頓了一下：“大皇兄，蘇將軍不必多禮。”
慕容岑笑著看向荷葉：“你專程找蘇晨？需不需要我回避？”
靈玉看了慕容岑一眼，他用的是“你”而不是“你們”，顯然也看出了荷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