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草木皆兵
孔波確實很有能耐,他的人不到一周,就找到了衛露的蹤跡,把她帶到微生德和華靜芸面前的時候,正好是這一家人搬回自己家的第二天半夜。
華靜芸雙眼猩紅地盯著衛露,這些年的優雅讓她勉強控制著想上去撕爛她的衝動,眼底的陰狠也因為如此,更加濃郁了幾分。
衛露始終埋著腦袋,對方凜冽的殺氣讓她瑟瑟發抖。
「知道我們為什麼把你請來吧?」說話的是微生德,語氣是上位者的倨傲和藐視。
「知、知道。」衛露怯生生地點頭。
「那你就說說整件事的經過吧。」微生德問得言簡意賅。
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還不值得他上心。
「我、我……」
「你可要想好了,」見她「我」了半天,都沒說個所以然出來,華靜芸警告道,「這是你的機會,你最好實話實說,要是你有一個字敢騙我……你知道我的手段。」
衛露緊張地閉上了眼。
再睜眼時,她認命地說道:「是,上次的事,是我做的。」
「就憑你?」華靜芸不相信地看著衛露,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綁架我女兒,圖什麼?」
圖財?
錢,她最後一分沒要。
圖色?
幾個孩子平安無事,警方找到地方的時候,與其說這些人落荒而逃,倒不如說這些人是有計劃的撤退,故意讓他們發現那處地方。
仔細想想,當初他們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比她還拖延時間,顯然是故意讓他們查出位置的。並不是真的要贖金,也不是真的要對幾個孩子做什麼。
可是,什麼都不做,那是什麼意思?
威脅?
沒實質性的東西,何來的威脅?
這也是華靜芸一直沒想明白的。
除了最初的擔驚受怕,她什麼都沒損失,對方要威脅什麼?
甩掉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華靜芸刀子似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衛露身上。
「我不過是奉命行事。」破罐子破摔的語氣。
「誰指使你的。」
「微生柔寧。」
屋內一陣沉默。
良久,華靜芸才問道:「你和瘋子什麼時候熟悉到這個地步了?」
「我們是不打不相識。」衛露嘲諷地說道,「她告訴了我她的身份,並承諾可以幫我成名,所以我就和她合作了。」
「你不是微生詣修的玩物嗎?」微生德居高臨下地說道,「什麼時候和瘋子勾搭上了。」
衛露微微變了臉色,「自從我在商場大鬧一場后,微生詣修就不需要我了。你們是一家人,知道他的性格,在他眼裡,我就是個麻煩,是個蠢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麻煩和蠢貨。那個時候,他一門心思地想勾引微生柔寧,我就是那個壞事的,你們覺得,我還能繼續跟著他?」
「所以你就和瘋子聯手了?」孔波直視衛露的眼睛,像是要從她的眼裡挖到點什麼似的,步步緊逼,「因愛生恨?」
「我和微生詣修之間,僅僅只是交易而已,誰能給我最大的利益,我和誰合作。愛?孔先生,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所以嫁進豪門什麼的,真的只是白日夢。
華靜芸不語,衛露的話似乎很有邏輯,可不一定是真的。
前面她才和瘋子在商場不死不休,後面就成親密合作的姐妹了?
是瘋子傻,還是衛露手段精明,可以讓兩人化干戈為玉帛?
衛露看上了瘋子哪一點,認定她能給她巨大的利益?
還是為了幫微生詣修,刻意為之?
一時之間,華靜芸想了很多。
「就算是瘋子要你這麼做的,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誰知道呢,」衛露破罐子破摔地聳了聳肩,「你們都說了,她是瘋子,誰知道她的想法和邏輯。」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把該問的都問清楚了,華靜芸對孔波說道:「這個人,直接交給警方吧。」
殺人放火這種事,華靜芸是不會髒了自己的手。
這件案子早就交給警方了,自然要警方來,至於到了裡面衛露怎麼說,最後會抓著誰,都和她沒關係了,是瘋子也好,是微生詣修也好,她都不會有任何損失。
「你怎麼看?」這話是微生德對華靜芸說的。
「我能怎麼看,反正是針對我們的。」華靜芸心情很不好。
微生德耐著性子,說道:「我倒覺得微生詣修的可能性更大,畢竟衛露是他的女人在商場的時候,她差點和瘋子幹起來,轉眼就親如姐妹了,她哪來的自信?還有一點,」微生德神色凝重地說道,「瘋子設計綁架了琪琪、楠楠和她自己,目的又是什麼?只是為了挑撥我們和李家?她有什麼好處?」
李家,只不過是微生家眾多生意合作夥伴中,最不起眼的一個,還是個暴發戶,值得瘋子費那麼多心思,玩綁架嗎?
「這件事我會繼續查,」孔波在陽台上打完電話,對微生德和華靜芸說道,「衛露那邊,我已經做了交代,她出去就會被人帶走。」
華靜芸這才放心地鬆了口氣,「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有了孔波的介入,微生德和華靜芸這段時間省心不少,微生德的重心全放在了自己的那幾間公司上。
經過十多年的經營,這幾間公司規模不大,口碑卻是業內數一數二的,這也是微生德刻意的。
他不是沒資金把公司做大,可做大之後帶來的影響接踵而至,他不希望這些公司引來過多的,和業務不相關的注意,所以他刻意限制了公司的規模,只專註公司的業務。在他有意的引導下,公司一開始就和微生集團合作,口碑漸漸打響,業務也越來越熟練,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的私房錢也越來越多。
他不會笨到把賭注全押在集團上,而且不管他做什麼,總得有資金吧,萬一到時候其他幾房的人佔據了主動,他還有能力抗衡。
只不過,原本順風順水的公司,現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煩。
煩躁地翻閱這個月的賬本,微生德臉色越來越黑。
之前和集團合作的項目十分順利,他賺了不少,原本他一直是穩中取勝的,但是瘋子的回歸讓他有了危機感,他必須做點什麼,不管是原始資金的積累,還是和瘋子,和集團抗衡的實力。所以這次的合作項目,他依舊用自己的公司承包了,而且還是大手筆。
項目是一段高速路的修建,當初是集團參加招標的,然後微生德用自己的公司承包了,也就是說,可以從集團拿走將近三分之一的利潤。
他不貪心,只要每一次的項目能拿走一點,積少成多,也能從集團分走相當一部分的利潤。
可最近這個月,資金出了問題,確切地說,是材料資金出了問題——一直給他們提供材料的合作公司要漲價。
如果是正常的漲價,也就算了,可對方是在簽訂了合同后,突然漲價,雖說比市價便宜,可終究是違約了。
咽不下這口氣,他又不能打官司,至少不是現在,那邊的態度很強硬,作為合作了七八年的合作夥伴,對方不應該是這個態度,聯想到這個合作項目是微生文睿的人去談的,微生德有不好的預感。
是不是微生文睿知道了什麼,所以才授意對方這麼做的?
在沒查清楚這件事前,微生德不敢貿然行動,只能一邊和那邊僵持,一邊用自己的錢來填補中間的空缺。
集團那邊一次性付清了承包金,可是他這邊的費用要是增加了的話,利潤會相對減少,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當初,為了投標成功,他要的點可是比競爭對手低了兩個,現在支出增加,這個項目做下來,他不僅沒有利潤,可能還會虧本。
換家材料供應商?
價格比現在的更貴,最關鍵的是,他還沒弄清楚微生文睿那邊究竟知不知道他的底細,這件事是不是他授意。
不僅不敢在現在打官司,也不敢換合作商。
難道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煩躁地合上賬本,微生德揉著疲憊的眉心,靠在沙發上。
「還在擔心公司的事?」華靜芸說的公司,自然是微生德自己的公司,「是不是很棘手?」
坐在微生德身邊,華靜芸遞上了牛奶。
「麻煩不大,就是要多支出一半的材料費。」
「要不,重新簽合同?」華靜芸試著問道。
雖然她也清楚這筆錢和集團沒關係,可這些年一直占著集團的便宜,出了問題,下意識地就想用集團來背鍋,大不了重新簽一份合同,把承包金提高,填了這項支出。
「如果是我的人來簽的合約,我隨隨便便重新簽一份就是了,可這次談合作的,是三房的人。」微生德認為自己失算了。
華靜芸埋怨道:「當初我就給你說了,要你用你的人來談,你偏偏用三房的人,現在想改合同,哪有那麼容易?」
微生德更加煩躁,「我怎麼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我也是不想我的人太招搖,不過是一段高速路的承包合同,多大點事,交給三房的人,也是想平衡各房的制約,如果集團里什麼事務都是我的人去做,去談,你能保證其他幾房的人沒想法?」
到時,不僅是集團內亂,家裡也會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