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床笫相歡
青草崖的確是個荒僻的地方,當暮色將至,流楓和林公子在方圓十里沒能找到客棧。
遠處有一縷青煙和幾間瓦房,那裡應當有一戶人家。
當流楓和林公子來到那戶人家的屋前之時,聽到了房內的爭吵。
「你這個沒用的死人,這麼多年了,好吃懶做,家裡窮的叮噹響。」
「是是是,我沒用,你到底還要這樣說多久。」
「當初嫁給你,算我瞎了眼了。」
「瞎了眼?」男主人倒是不依不饒:「就你那鬼醜樣,除了我,鬼他媽要你。」
「我丑,你說我丑,當初老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我。」
「是喲!」男主人的聲音拖得老長,學著女聲:「當初老娘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美女,我把東施的棺材板按著,讓你接著說。」
「你說什麼?老娘一刀砍死你。」
「臭婆娘,你敢砍你男人,時間長了,你是不是皮癢了啊!」
「你又在我面前橫,一天三餐,九菜一湯,把你喂昏了是不是?」
「天天一根韭菜煮一大碗湯,一滴油都沒有,要吃你吃。」
「吃吃吃。要不是家裡窮,我至於這樣嗎?我跟你講,這日子老娘過不下去了,老娘要回娘家……」
「滾蛋……」男主人脾氣被勾上來了,「臭婆娘,你以為我受得了你啊,屁用沒有,就知道在家裡天天埋怨。」
屋外,林公子與流楓都聽到了屋內的對話,林公子輕輕嘆了口氣:「貧賤夫妻百事哀。」
流楓道:「這家人正在吵架,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借宿為好。」
「這兒方圓十里,並無人家,況且天色已暗,我們好像沒有別的選擇了。」林公子輕輕敲打著房間的門。
「有人嗎?我們路過此處,附近並無客棧,請求借宿一宿,不知主人是否應允。」
「哦,借宿啊!」男的聲音較為柔和,「我家有多餘的房間,當然可以。」
說罷,青年男人打開了門,房間里昏暗的光芒露出來,映在他的濃濃的眉頭上。
誰知屋裡的女子好生厲害,一腳便踢在了男人的屁股後面,大聲吼道:「開什麼門,你這個廢物,你要死啊!」女子沖了出來,大聲吼道:「我告訴你們,我們不是開善堂的,借宿,老娘最近煩得很,至少五兩銀子,否則給老娘滾蛋。媽的,上次也是讓一對夫妻來這裡借宿,一分錢沒給,倒偷了我們家一雙筷子,多好的筷子啊,被偷了。」
「臭婆娘。」男人屁股剛剛被踢得紅腫,他用手邊扶著邊說道:「誰他媽沒事偷筷子的,一雙筷子值幾個錢,明明是你自己弄丟的好不好,還來責怪人家。」
「夫人,您好,這個應該夠了吧!」林公子拿出一塊金子。
「哇!哇!」那婦人把金子一把奪了過來,神情飛快地逆轉過來,臉上綻出笑意,「貴客,貴客啊!屋裡請,恕我無禮,恕我無禮。」
在燈火下,林公子看清了這個婦人的全貌,倒也並不醜。
「見錢眼開的東西。」男人埋怨女人。
「隨你怎麼說,今天吶,不管你怎麼說我,我都不會生氣了,就是不會生氣。這些金子啊,可以夠我們花上好幾個月了,真是喜滋滋的。」女人立刻回過神來,非常溫柔地說道:「二位裡面請。」
「那就多謝夫人了。」
「我叫張飛,叫我阿飛就可以了。」婦人解釋道:「二位一看就是陳州城裡的吧,貴客就是不一樣,我這個鄉野農婦也被你尊稱為夫人了。」
「還是尊稱您為飛姐吧!畢竟您比我大。」林公子說著,心裡暗暗為張飛這個名字感到可笑。
「我很顯老嗎?都怪那個死人,我要是嫁到富貴人家呀,保證青春永駐。其實我不過二十芳齡。」婦人笑道。
「二十你個頭啊!一大把年紀了還裝嫩,老子都看不夠去了,你這婆娘,噁心死我了。」男人對他老婆喝道。
婦人反駁道:「管你屁事,老娘要怎麼說就怎麼說。」
飛姐卻柔聲對流楓和林公子說道:「時候不早了,二位可以歇息了,我給你燒水去。」
他們被帶到房間里,裡面只有一張床,流楓立即問道:「飛姐,請問您家還有多餘的床位嗎?」
「沒有了,我們家就兩張床,我們房間一張,這間房一張。不過啊,你們放心,這張床足夠大,睡夫妻兩個人啊,一點也不擠。這原本啊!是我女兒睡的……」張飛忽然住嘴不講,也許她女兒的事情也是個秘密。
但是流楓關心的倒不是她女兒,而是這一張床的問題,她臉上泛紅,低聲說道:「可我們不是夫妻……」
「不是,怎麼可能不是,你們大概是吵架了吧!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一起睡一覺就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快睡吧!我不跟你們啰嗦了,困死我了。」婦人打了一個呵欠。
而林公子在後面忍俊不禁,幾乎要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小林。」流楓問。
「阿姐!你不要拘束嘛!就睡一張床也不要緊,我們都是江湖人士,不用拘泥於這個。」
「可是……」
「阿姐啊!我又不會碰你,你難道不信任我嗎?」林公子倒是顯得很隨意。
流楓心中暗想的是,小林當然值得信任,絕不會碰她,但是她心裡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青草崖遠處無人的地方,一些流螢自在飄飛,若隱若現,總不斷有聒噪的蟲鳴聲傳來。
在這個戰亂紛紛,動蕩不安的年代里,像這樣的農家確實讓人很欽羨。不管是流楓還是小林,都早已厭倦了在五湖四海之間奔波。
她挽起袖子,從井裡打些冷水,摻著開水準備拿到林公子所在的屋子裡。
流楓默默對自己說了句:「要是有一天,我懶了,找個好人,找塊田,弄間房子,臭腳一翹,安安靜靜過一輩子該多好啊!像這戶人家一樣,沒事罵一罵自己溫柔的夫君,打一打乖巧的孩子。」不過她只是想一想而已,因為前幾日中的毒,身體裡面有些奇異的感受讓她羞於啟齒,隱隱約約不安的預感在她的心頭浮現。
途中,她路過了那對夫婦的房間,偶然間她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你這個死人,想不到今天,你倒做了件好事。」婦人說道。
「我倒是沒想那麼多,人家在荒郊野外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在我們這裡借宿一宿有何不可,我只是憑良心幫個忙而已,我沒有打算找他們要報酬。」
「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金子。」張飛把金子拿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喲喲,是真的。」飛姐這下子可是心裡樂開了花。
「小心點,別咯著牙,見錢眼開的女人。」
「你這個沒用的,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明天就回娘家了。你還在說風言風語。」張飛想到了金子,又高興地笑出了聲,聲音比剛才更大。「是噢!再鬼叫,老子抽不死你。」男人邊洗臉邊喊道,「自己過來擦把臉。這些年來,你每天這樣,不是這裡不好,就是那裡不好,除非有錢握在手上,能讓你消停會兒。」
「好了,我錯了不行嗎?」婦人突然變得溫順起來,「當初我背著父母偷跑出來與你私奔,本以為能過上好日子,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日子,我這不也是窮怕了嗎?」
「古人云:窮且益堅,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窮有窮的活法。當初要是咱們女兒沒丟,一家三口,不照樣能過好安穩日子嗎?」
「好了,我知道了,官人,知道你有文化,可惜讀書出來也是種田。」
「老子抽死你信不信,每次總是說知道了,過不了多久,又開始變鬼,說什麼日子過不下去了,要回娘家,我跟你說,你娘家那些人真的會理你嗎?」
「好了,我知道了,現在我只有你了。沒了女兒,這麼長時間了,我們還沒有好好親熱親熱呢,現在連個兒子都沒有懷上。」
「那你想怎樣。」
「要個兒子。」
「怎麼要啊!」
男人剛說完,婦人便一把把他撲倒在床上,二人便雲雨起來,互相拉扯這衣服,大動起來。
白流楓在外面看著,從窗戶的縫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幾乎是目不轉睛,她的臉上卻漲得通紅。
「在看什麼?」林公子忽然問道。
「噓」,流楓提醒林公子聲音小點。
「我看看。」林公子在窗縫隙中往裡看。
「你……」林公子立刻不好意思地轉身,他看著流楓,「阿姐,你怎麼能……」
「我沒有……」流楓臉上羞得通紅。
「什麼沒有,你剛剛明明……算了,不說了,快走。」林公子順便推了一下流楓的手,結果流楓手中盛水的盆子被推翻,掉到了地上,發出哐啷哐啷的巨響。
「誰?誰在外面?」房間里的男人大聲喊道。
流楓和林公子嚇得立即跑開,消失不見,只是臉上仍然在偷笑。
而張飛夫婦的房間里,除了斷斷續續讓人忍俊不禁的呻吟聲,還有傳出來幾句可笑的對話。
「算了,不要管了。」這是女聲。
「好好,你說不管就不管,繼續。」
「啪!」聽上去女人給了男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臭婆娘,你打我幹嘛!」
「抱歉了,官人,我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你就不能好好乾嗎!莫名其妙。」
「你還說我,你看看你自己,你就不能用點力嗎?」
「臭婆娘,老子想用力就用力,你管不著。」
「我怕你是不行了吧!這點力氣都使不上,跟十年前比,差得遠了!」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拿出厲害讓你看看。」
「就這點能耐!」婦人感到憤怒:「老娘抽死你,真是個死人,這事都幹不成,你用點力啊!」一巴掌狠狠抽在了男人的臉上。
「臭婆娘,你好大的膽子。」男人像是有些憤怒,「老子跟你干這事,結果被你甩了兩巴掌,啪!啪!你是不是犯病了!」
「啪!」女人又抽了男人一巴掌,「三次你總長記性了吧!一點力氣都沒有,沒用的男人,真是沒有用,廢物,懦夫,蠢貨,噁心蟲,窩囊廢,豬狗不如,混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