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令狐無情
令狐把倒在殿門外的窯子帶回房的時候,恨不得把浮生直接抓到天界來打一頓。見到窯子一醒來又是操心浮生的事,心臟氣到要爆炸:「你對浮生做的夠多了!她是生是死都有自己的造化。可是長霄,你不一樣!你是戰神,是天上人間的守護者。你受了傷,沒有人能救你!」
窯子的目光還在漂游不定,他這一次確實是傷了根,如果不花上為期至少十天的閉關,很有可能會再耗費掉兩千的修為。可是浮生那丫頭,總是做事太絕,這次如果自己去的不及時,她便是灰飛煙滅!他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睜開眼,找不到浮生的氣息,自己會怎麼樣。
看到他出神,令狐惱火得頭皮發麻:「也不知道那丫頭到底修了什麼福,能得你這麼上心!」
窯子沒搭理令狐的話,掀開被子,看到自己的腳上,手上都有著魔獸爪子留下的痕迹。有的傷口深可見骨,皮膚難以癒合。一陣陣疼痛襲來,窯子牙齒咬得滋滋作響,卻好不容易把腳放到地上。
「你可知道,魔獸抓傷的,即便是天神也不能用修復之術復原?」令狐見狀,只能上來扶起窯子,又道:「你安生休息吧。今日永郡殿的大小事務我都會處理的。天帝問了,我只說你是收服魔獸時受的傷,他便派人送了些千年的人生靈芝。我看著也只有肉桂靈派些用場,便讓若依去熬了。」
窯子乾乾的嗓音,勉強吐出兩個字:「謝謝。」道完,竟然把桌上的靈芝又收到了袖中。
令狐見狀,一把捉住他軟弱無力的手:「你還想幹嘛?浮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該為你自己想想了!」
「令狐,你不懂。」他咳嗽一聲,又用回光術勉強覆蓋了他的傷口。
從外表看起來,窯子還是依舊一副冷峻,狂傲不羈的模樣。只是衣服上隱隱約約藏著的血跡敗露著事實的真相,他雖然知道浮生心思粗,不一定能發現。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趕在下凡前又親自去尋織女,做了一件玄武仙袍。看到青絲,他想到了浮生在凡間幾日長大不少,定是要換新衣,便將自己日日夜夜看到的身形描繪給織女,這才做出了一件完完全全貼合浮生的青絲繡衣。
等下到凡間,見浮生失魂落魄得坐在湖邊上哭。窯子只覺得心底冰涼透骨,因為眼淚就代表了她已經動了情。可是……浮生下凡離開永郡殿都沒有落淚,看到自己去救他,也沒有落淚,卻在今夜,落逸塵不在身邊。她竟然這樣嚎啕大哭!如果不是疼痛還能讓自己清醒一點,當夜窯子估計會氣得直接甩袖而去。而浮生見到自己,卻主動投懷送抱。窯子猶如雷電轟鳴,之前的生氣又復而煙消雲散,小心翼翼地探測問著浮生感情的事。
浮生的回答已經說明了,她動了情,懂了情。
恍恍惚惚回到永郡殿,令狐趕緊把窯子撫進殿,又名若依把葯遞來,直到他安然無恙的睡下才離開。
半夜,永郡殿所有的梧桐一夜之間全部飄零。殿內萬物都如同死了一般,了無生息。
他赤著腳,把永郡殿的角角落落都逛了個遍。
「我可不可以不擦地了……「
「你看,這葉子每天都掉,根本就掃不完啊?」
「這回生草也是草,為什麼小馬駒就不能吃啊?」
「這是什麼曲子啊,我想學,學好了,我給你唱,好不好?「
「你看,令狐都哼兩句了,你也唱一句啊,我還沒有聽過你唱歌呢!」
浮生的笑,浮生的嘆,浮生的開心,不開心,生氣,不生氣,往事一幕幕回想在眼前,就彷彿還都是昨日發生的事。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只要她過了這一世,忘記落逸塵,浮生就還會回來,他一遍一遍的欺騙自己的,直至自己在浮生的床上,沉沉得睡去。夢裡,還是四個人,在一起開心得喝酒,唱歌,聊天,浮生捧腹大笑,打不過令狐又開始賭氣,若依在一旁安慰浮生……他夢著夢著,嘴角的笑意便久久長長。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只要浮生開心,成不成仙,回不回天界都無所謂。他才鼓足了勇氣,又去見了浮生。可是看到浮生乾淨的笑容,窯子的心開始動搖,他不想,一點都不想把浮生給任何人。但是!落逸塵說,浮生在天界的兩千年都是不開心的!
剎那間,窯子心如死灰。
回到天界,恍恍惚惚度日,竟然開始嗜酒。令狐來了無數次,問了無數次,都無功而返。若依看著,於心不忍,試探的問了令狐原由。
令狐才道:「浮生對一個凡人動了真情。」
若依不信,想要下凡尋浮生問個清楚,令狐鎖住了若依的腳:「事實真相如何重要嗎?浮生本就不是天界的人,她早一日從長霄心裡離開,對長霄來說只會是好事!」
突然永郡殿上空一聲巨響,巨大的漩渦在最深處匯聚了一道光束,光芒越來越亮,令狐暗道不好,飛速趕往窯子身邊。見他一人,一陣絕望,將天際的雷光全部往自己的身上引。
他是上神之軀,雖然烈火燒不盡,刀劍殺不死,但是倘若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齊聚劈下來,他就是元神不滅,也會散盡終身修為記憶。
還好天帝聽到動靜,聞訊趕來,將天雷盡數收回,又及時將長霄攔下。只是給他服用了定心丸,沉睡了整整三日。
這三日間,他也依舊在喃喃不停喊著浮生的名字。
若依終是沒忍住,下了凡,想要問浮生個明白。卻未料到,見浮生時,她同長霄也是一樣的眼神,便篤定了浮生的情誼,回去勸說長霄。
長霄聽聞浮生重傷未愈,便到了墨家的屋頂。
他來到屋頂時,恰巧本聽到墨子悠的話,更是心亂如麻,本想放棄離開的。可是浮生的話,讓他頓住了步子。他也很想知道,浮生到底對過去的兩千年,是怎麼想的,自己又在浮生心裡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