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我低調我不說
第二日醒來，陳掌柜終於想起自己昨晚忘了做什麼事情。
闞寒清的眼淚，讓陳塵忘記了賠償菜館損失的事。
來到菜館前堂，原本綁闞寒清的樓梯旁已經沒了人影，只有兩條丟下的麻繩。
「哎，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走了便走了吧。」陳塵寬慰自己。
隨後他便看見正在收拾昨日戰場殘局的歐陽曉桐，一身價值不菲的蠶絲衣裳已被褪下，換上了身青色綉著碎花的布衫，腰間圍著細帶，盈盈一握的纖腰更顯窈窕。
袖子挽在手腕處，露出雪色肌膚，綠翡翠的手鐲隨著主人的動作歡快擺動著。
用紅綢紮起的秀髮盤在頭上，數滴晶瑩汗珠從額上流下，少女神情專註，連擦汗的功夫都沒有。
見了陳塵，歐陽曉桐歪了歪腦袋，俏皮一笑：「掌柜好!」打了招呼便又開始幹活了。
陳塵掐了自己兩把，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還是那個吃霸王餐刁蠻的富家千金小姐么?這還是那個出手毫不留情雷厲風行的女修鍊者么?
「你怎麼在幹活?小李呢?」陳塵迷茫問道。
「啊，你是說原來的那個店小二呀，被我一腳踹走了，以後我來做跑堂就行。」歐陽曉桐停下手上的活說道。
「別開玩笑了，我哪能養的起你，小李，小李啊，這小子跑哪去了?」陳塵開始召喚小李，這麼廉價的勞動力他可捨不得放棄。
「沒開玩笑，我真的做你的小二，不要工錢的，只要管飯就行，嘻嘻。」歐陽曉桐跳到陳塵的面前。
「做小二，你怎麼不做小三呢。姑奶奶，女俠，別賴在我這兒了，天下那麼多惡人等著你去剷除，在我這真的太屈才了，罪過啊罪過。」陳塵依然不買賬。
「咦，小三是什麼?哎呀不管了，總之我在這兒住定了。」歐陽曉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末了，陳塵只能接受現實。
不過轉頭一想，換個店小二，不要工錢，而且菜館有人鬧事還能臨時客串打手，想來還有些小賺呢，於是也就釋然了。
「既然我是你的手下了，那掌柜，咱們早飯吃什麼啊?」歐陽曉桐拭了拭秀額上的香汗，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塵看到少女的眼眸里泛著星光…
「啊，就吃這個啊?!」
歐陽曉桐臉上寫滿了遺憾。
此時在她面前擺著一小碟鹹菜和幾個冷饅頭。
陳塵沒搭理她，拿起饅頭就著鹹菜默默吃了起來。
歐陽曉桐小嘴噘的老高，但肚裡的抗議讓她不得不將怨氣化為食慾狠狠咬了口饅頭，隨後夾了根鹹菜塞進嘴裡。
「嗡~~~」
時間彷彿靜止了，歐陽曉桐感覺自己坐在板凳上的身體在旋轉，越轉越快，好像飛一般的感覺。
緊接著又像是在炎熱的盛夏，脫光衣服，赤身果體在水裡嬉戲，清涼的泉水從外到里連同骨骼都浸了個透心涼。
「啊~」
她舒爽地嘆了口氣，換來陳塵一聲不屑的冷笑。
「掌柜的，這鹹菜怎麼會，怎麼會這麼神奇，能不能教教我怎麼腌制呀!」
少女一面說著，一面不動聲色將碟子攬到自己跟前，生怕被搶走似的，彷彿那碟賣相併不是很好的鹹菜就如少女的貞操般寶貴。
「怎麼可能告你，別小看這碟鹹菜，這裡面可包含了三十餘種佐料，是我費好大勁才湊齊的。單單土芡草、蟲露花，更是我跑遍全蒼靈城花大價錢購得。」
陳塵淡然道。
「這麼厲害!」歐陽曉桐將小手握在一起捧在胸前，滿臉的崇拜。
「你以為，我的廚藝可不是鬧著玩的，但我低調我不說罷了。」陳塵道。
……
……
菜館經過簡單裝修，勉強能看的過去，便重新開張了，這一下，蔡鴻賣燒烤賺得的小金庫，徹底被掏空了。
而剛成為店小二的歐陽曉桐，也表現出了十分的熱情。
沒食客光顧，她絲毫不顧忌歐陽家千金身份，犧牲美色上大街拉人，只不過被歐陽曉桐誘惑的目眩神迷心猿意馬的客人進店后往往都會被咋舌的價格給嚇跑。
幾日下來，歐陽曉桐的熱情火焰也被澆滅下來了，而陳塵依然表現的很淡定，他堅信：追求卓越，成功便不期而至。
狗屁，其實他心裡慌得要死，只是自我安慰罷了…
這一日午後，歐陽曉桐拉人無果后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擺弄著手指。
人一閑便容易瞌睡，午睡剛醒來的陳塵背著手，打算出去晒晒太陽。
還未走到門口，只聽「啪!」的一聲，歐陽曉桐猛地站起身來，將陳塵嚇了一跳。
「這樣不行，不如我去找幾個閨友來捧捧場，相信她們吃了你做的菜一定走不動道的。反正都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唯一的優點就是人傻錢多。」
歐陽曉桐的話令陳塵眼前一亮，自忖：『反正那些人只知道吃喝玩樂攀比炫耀，錢揮霍給誰都一樣，還不如為我解解燃眉之急。』
得到陳塵的應許，歐陽曉桐得令后立即出發，陳塵則摸著下巴思索應該做道什麼令那些富家小姐們永生難忘的菜品。
……
門外很遠便傳來了鶯鶯燕燕之聲，歐陽曉桐辦事效率不俗，很快便帶來了五名穿著花花綠綠、打扮花枝招展的少女。
「曉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家菜館的廚子真能做出讓我們稱讚的珍饈美饌?」一位少女輕搖著綉著仕女圖的團扇說道。
「就是就是，我每日吃的菜品必不相同，天南海北什麼食物沒吃過，可別讓我大老遠來失望哦，你瞧瞧，走了這麼遠的路，都流汗了，哎呀我的妝。」
說話的是長著張娃娃臉穿著天藍襦裙的少女，聲音嬌滴滴奶聲奶氣，好像還沒斷奶。
……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陳塵出來了，手裡端著印著紅梅的青釉方盤。
既然決定走高端路線，當然餐具也不能太過寒酸。
來到眾女面前，對於眼前這個膚色略深的青年她們並沒有什麼興緻。
隨便招一招手，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皮膚能掐出水來的白面小生便趨之若鶩。
她們在意的是陳塵手中盤裡的菜肴。
「你瞅啥?!」
走到跟前，陳塵突然吼道，此時菜館門口的乞丐小武探著腦袋看著裡面相貌衣著不凡的幾位妙人正「嘿嘿嘿」傻笑，哈喇快延伸到半米長。
「又沒瞅你，你喊啥?」
小武「吸溜」一下將口水收了回去。
「喊你咋地，是不是欠揍!」
陳塵將盤子放下，挽著袖子朝門口走去，過去在深山老林赤手空拳制服過熊瞎子，小小的乞丐，他還是不放在眼裡的。
連同歐陽曉桐在內的幾女，皆看向盤中之物，她們可沒興緻看菜館老闆和小乞丐鬥嘴。
只見那精緻的四四方方瓷盤裡，擺放著八塊小糕點，呈柱狀，外圍黃色，綠色夾心。
細細嗅之，能聞到果香。
做的並不如何精緻，中間綠色的芯分佈不算規律，圓筒狀也是高的高，矮的矮，參差不齊，有的表面還略凹了下去。
平時吃膩了糕點見慣了精緻菜品的千金們，頓時眼裡便生出不屑之意，從賣相來看，眼前的菜肴顯然已經被淘汰掉了。
就連原本對陳掌柜信心滿滿的歐陽曉桐，此時也是沉默不語，失了大半信心。
「就這東西，也是給人吃的?」
不知是有意無意的，一位從面相看就十分刻薄的瓜子臉女孩，一揚廣袖，盛著糕點的盤子便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
只聽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那八塊糕點便七零八落散落一地，如被丟棄雪地里的襁褓嬰兒，看的讓人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