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離開她
一走進病房,就看見歇斯底裏的許安然被許策緊緊地禁錮在懷裏,拚命地掙紮著。
“阿然?”
“阿然?沒事了,我來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原本瘋狂的人慢慢安靜了下來,抬起頭看向了楊啟辰,淩亂地頭發擋住了半張臉,目光有些迷離。
“阿然,是我。”楊啟辰慢慢地靠近了許安然,許策也漸漸放開了人,讓出地方,退了開來。
坐到了床邊,楊啟辰看著一臉憔悴的人,伸出手想要撥開她擋住臉的發絲。
可手一剛碰上去,許安然就一把別過了臉。整隻手頓時就撲了空。
“阿然,真的,真的是我,別怕,好嗎?”
繼續耐心地勸導著,楊啟辰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對勁,就會留下什麽不好的後果。
“嗚嗚.……”沒有說話,整個人突然蜷縮在一起,許安然低聲哭了起來。
似委屈,似無助,似恐懼。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看著楚楚可憐的人,楊啟辰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疼死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雙手環抱住了縮成一團的許安然。
“我……我殺人了……楊啟辰.……我殺人了……”
“傻瓜啊~說什麽呢!!沒有殺人,嗯?你隻是不小心掉進了水裏,睡太久了,做噩夢了。”
“沒有嗎?沒有殺人?我明明記得,你.……你的後背,是不是有傷?”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許安然抬起了頭,想要去扒楊啟辰的後背。
“嗯……後背是有傷,但是和然然無關,你忘記了嗎?你打破了玻璃杯子,差點兒摔在地上,我是為了救你,不小心受了傷,現在都快好了。倒是你,才醒過來,一醒來就吵著要見未婚夫,啊~我們家然然,真是不害臊啊~”楊啟辰沉了沉眼,繼而露出了一個笑容,溫柔地安慰著許安然,也同時壓製住了許安然亂動的小手。
“是嗎?是真的嗎?”
懷裏的人終於有了緩和,慢慢看向了周圍的人,希望楊啟辰的話能得到其他人的確認。
看著周圍的人都紛紛點下了頭,心裏才感覺安心了一些,靜靜地靠在了楊啟辰的懷裏。
“有哪裏不舒服嗎?我們先讓醫生檢查一下好不好?”
“嗯。”
聽見許安然輕微地應了一聲,楊啟辰拂開了許安然臉上多餘的碎發,眼神示意了一下許策。
許策連忙走過來,給許安然做了一些基本的檢查,便收了聽診器,看向了眾人。
“目前來看,身體上沒有什麽問題,體征什麽的也都正常,隻要靜靜地修養,慢慢恢複就好了。”
許策的話讓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連一旁表情一直都保持著平靜如水的林穆陽,眉間似乎都舒展了更多。
“詩菡,你出來,有些事我想跟你聊一下。”
許策走了出來,經過許簡中身旁的時候,有些遲疑地看了許簡中一眼,最後叫住了旁邊的許母。
“我去去就來。”跟旁邊的許簡中打了一聲招呼,許母立馬跟了出去。
“怎麽了?是然然的情況不好嗎?許醫生?”
“我們去走廊說吧。”
“好。”
兩個人到了走廊,許策的臉就變得無比凝重,看得許母的心是七上八下。
“是這樣的,然然的情況不是很好,她一直讓我瞞著你們,但是我覺得我不應該再守著這個秘密了。”
“許醫生,你……什麽意思?然然怎麽了?”
“然然她……病情加重了。”
“到底怎麽回事,許策!請你不要再和我繞彎子,直接告訴我好嗎?”看著欲言又止的許策,許母心裏更是心急如焚。。
“好吧……上一次你問我然然手指的情況,我隻是告訴你這是因為她情緒激動表現在身體上的過激反應,然然換藥也是因為前期的藥物對她已經逐漸失去藥效,但這些其實都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然然心裏上的鬱結,她對楊啟辰太過依賴,以前因為受不了楊啟辰離開,企圖自殺,可能你們認為她隻是一時接受不了,可事實上,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開始不正常了,其實還有一次,我沒有告訴你,也就是前段時間,她看見楊啟辰和一個同事在一起,受了刺激後,她企圖用刀片劃臉,這一次……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傷了楊啟辰,但這一定是她病情惡化的表現……我想……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這怎麽可能……我的然然……”
聽到企圖自殺,許母就已經驚訝得捂住了嘴巴,眼淚不受控製的直往下掉,整個人差點倒了一下去,還好許策及時扶住了她。
她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心理方麵有問題,可是她從來都沒想過她的種種行為都是病情加重的症狀,更何況還是最讓人毛骨悚然的自殺。
“許策……你能不能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什麽辦法?”
“然然所有的一切都源於她對楊啟辰太過依賴,最好的治療方案就是首先讓然然遠離他,使她人格逐漸獨立起來。現在然然還無法接受自己傷害楊啟辰的事實,我們就暫時不要告訴她,等她自己能接受了,我想我們可以利用安然這一次傷害楊啟辰的舉動,讓她自願遠離楊啟辰。”
“可是……可是然然她根本就離不開辰辰啊,何況他們兩人已經訂了婚,辰辰更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手。”
“如果再不離開,以後楊啟辰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有可能刺激到安然的精神狀態,隨時讓她產生過激行為,她已經從傷害自己到開始傷害別人,她以後的舉動可能會更瘋狂,甚至是精神崩潰。你願意看到這樣嗎?”
“精神崩潰……造孽啊,造孽……我要怎麽做,到底要怎麽做啊……”
“告訴楊啟辰安然現在的病情吧,不管怎麽樣,我相信他不會拿安然的生命冒險。”
“告訴辰辰?可是……楊家……”許母有些為難地別過了頭,他們一個取取小生意人,攤上楊家這門親事已是高攀,現在又要突然拆開兩人,這不就意味著要悔婚,她哪丟的起楊家這個麵啊……
“我已經知道了。”
就在許母為難的時候,突然,走廊裏走出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
“辰辰?你……你怎麽在這?”
“這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隻想知道然然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還有,她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楊啟辰靠在了走廊的護欄上,扶著腰,看著兩人,麵如死水。
“安然得了嚴重的心理疾病,主要是源於對你的依賴,現在最好的治療辦法,就是你離開她,讓她走出你的牢籠,人格能夠獨立。”
“牢籠……嗬,我知道了。”
嗤笑一聲,楊啟辰垂下了眼,眼裏的星光似乎也一並熄滅。
“辰辰,你不要在意許醫生的話,然然隻是太愛你了,她……她從小到大都是你圍著她轉,所以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誰也沒有想到……為了然然,伯母也求你,求你救救她……我們也不希望拆開你們啊!”
“我知道了……許伯母,你放心,許醫生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拿然然的生命開玩笑。我希望,希望往後不論我做出什麽事情,請你都不要告訴然然真實的原由,我會離開她的。如果哪一天,她的病好了,健康了,還請你告訴她,我在等她。”
“辰辰,苦了你了,孩子……”
“伯母,請你相信,我比任何人都要愛然然,但是同樣,沒有什麽比她的健康更重要。”
盡管心裏已經充滿了無限的痛苦,可聽到許母的哀求,聽到這一切的真相,他就知,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成瘋成魔。
可是為什麽到了他這裏,他卻隻能做一個過路人。
“伯母,我還有一件事。”
“辰辰,你說。”
“我希望,我再多陪陪然然,至少,讓她這幾天的情緒能夠穩定。”
“安然目前精神狀態還處在高度緊張之中,還接受不了最近發生的一切,等到她穩定了也好。”許策看著本就憔悴不堪的人,終究也是有些不忍心。
“許醫生,我希望您能夠盡力治好然然,錢不是問題。”
“就算一分錢不要,我也不會放棄的。”
“謝謝。”
有些落寞地鞠了一躬,楊啟辰逐漸消失在走廊。
以前一直很高大提拔的人,此刻套著寬大的病號服,扶著腰一瘸一拐地走著,背影看起來,居然格外的瘦弱,甚至是渺小。
慢慢地往自己的病房走去,楊啟辰走到了門口便停了下來,站著,遲遲沒有進去,保鏢們看著楊啟辰也不敢搭話。
“老爺子來了嗎?”
“我,我們沒敢告訴老爺子今天的事……”
“告訴老爺子,我要搬病房,我要去跟許安然住一間。把我的東西放到隔壁去,還有,送一張床過去。”
“啊?先生,這恐怕不妥吧?而且,老爺子也,也不會同意啊……”
“妥不妥我說了算,同不同意他說了算,你們隻管通知他。”
“先生,這……”
“是不是還要我去拿一把刀比著,你們才肯聽我的!!”
耐心已經漸無,楊啟辰回過頭,一臉怒意地盯著眾人。
“是,是,我們這就去。”
兩邊都是爺,都得罪不得,可是一邊都要燒起來了,當然是選擇先需要滅火的那一邊。
說完,保鏢們都迅速地行動起來。
楊啟辰看著不斷忙碌的眾人,回想著這戲劇性的一切。
感覺如同行走在冰窖
這份愛,太過參差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