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瀚海茯藤化妖身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個轉身,化成了一隻瑩白玉兔。我倏地從床上坐起,“是你!”
“記得了?”她又變回人形,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老神在在的喝著。忽然又說:“對了。”說完,攤開一隻手,綠光一閃,我的攀雲挽月鞭赫然便躺在她的手上。
“是你偷了我的鞭子!”我氣得要去打她,她一個閃身坐到了石桌對麵,瞪著大眼看著我。我召回攀雲挽月鞭,仔細查看鞭身,心想若是上麵有一個劃痕,我就跟你拚了。沒想到的是,鞭子完好無損,之前被風沙刮出的裂痕也不見了。
那兔子白了我一眼,道:“誰稀罕你的破鞭子,是它自己撞到我身上來的,我沒怪它撞我,沒卸了它就不錯了。”
我咬牙切齒的看著她那副自認為我欠了她很大人情的臉,我與這兔子一定前世有怨,上輩子沒了,流到了這輩子。
手上的鞭子自動纏到我腰間,輕輕地蹭著,那親昵依賴的樣子真讓人心疼。鞭子與我心意相通,告訴我,它在我昏迷的時候想回去找阿書來救我,一不小心撞到了這兔子,這兔子就把它帶到了墮冰崖,還為它修好了裂痕。
死我也不信這兔子有這麽好心,可是鞭子傳來的信息中這兔子對它好像還不錯,而且,鞭子好像也很喜歡她。
對此,我隻能哀痛地在心底說一句:這個叛徒!
見我不理她,兔子又開始說:“其實,我們兩個也不用每次見到都跟仇人似的,我們本來就不是仇人嘛,你說呢?”
有陰謀,我警覺。斜了她 一眼道:“哼,半隻耳朵沒了的又不是你,你當然會說了,你讓我咬你半個耳朵下來,我就不把你當仇人。”
“那是不可能了。別說你現在打不過我,就是我現在站在這兒讓你咬,你也下不了口。”兔子一派得意洋洋吃定我的樣子。
我忍住上前踹她兩腳的衝動,道:“是嗎?可能我真打不過你,但是咬你一口的勇氣還是有的,你若不信,就站在那兒別動。”我試探著上前,心中發了狠。本妖怪心情不好,她自己撞到槍口上就怪不得我了。
誰料那兔子“噗嗤”一聲笑了。
“看來你這麽多年果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閱曆少得可憐,連激將法也用的這麽生疏幼稚。話說,誰會傻到站在那不動讓你咬啊哈哈……”
“你……”我氣得不知道怎麽反擊,這時候門突然開了,我望著門,半天沒看到有人進來,那兔子突然說:“來了?先坐吧,你這位青藤姐姐現在心情不好,想必喝不下藥去。”
誰呀?我環顧房間,最後在地板上看到了頂著一碗藥湯的紫君。難怪我看不到人進來了,這麽小一團……
紫君跳上石桌,將頭上的藥碗放在桌上,然後往兔子懷裏一窩,小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我,我一驚,那是什麽?我沒看錯吧?那倆豆眼裏彌漫的是眼淚嗎?我又沒招他,幹嘛拿這麽幽怨的小眼神看我?
“我說紫君,你你你你別這麽看著我,我的小心髒受不了。”
紫君又往兔子懷裏鑽了鑽,好像很怕我的樣子。兔子拍拍他的頭,對我說:“青藤,你不能怪他,他也是為你好。”
“我怪他什麽呀?紫君,快說,你在我昏迷的時候做什麽壞事了?”
紫君眨巴眨巴小眼睛,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兔子。兔子無奈道:“他不過是怕你傷心過度傷了身子,更怕你不顧一切跳進黑水河,所以昨天對你施了攝魂術,讓你暫時忘了那個掉進河裏的凡人。”
“你是說……”原來,原來昨天不是我的病突然發作令我頭腦混亂,想不起立刻去救阿書,原來是紫君對我施了攝魂術。
“青藤姐姐對不起。”如同蚊呐的聲音帶著輕輕的顫抖,我看著他,心中百味雜陳。若不是她攔著我,也許,我還能救回阿書,若不是耽誤了這一天的時間,也許,阿書生還的可能還會大些。都是他的錯。
我腦中有兩個聲音,一個說:都是他的錯,另一個說:他是對的,是他保住我,我該感謝他。
兩個聲音在我腦中不停歇地爭辯,我的頭又痛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怪他,就算我當時撲進河裏,阿書也不見得救的回來,而我法力低微,也可能魔氣入體。
可是,阿書不在了,我該怪誰?怪我自己嗎?若不是我,阿書也不會頂風冒寒與我來這西北之地,若不是我,阿書也不會屢次身陷險境,若不是我,阿書也不會掉進黑水河,到現在生不見人,死,也不見屍。
我錯了!我不該逆天而行,我不該心存僥幸與阿書在一起早在商家,不,早在土地廟,我就該與阿書一刀兩斷,幹幹淨淨。
頭痛死了,這就是報應嗎?阿書死了,我還活著,卻要受這頭痛的折磨。痛吧,痛吧,這是我應得的。
我痛得滿地打滾時聽到兔子要紫君再給我施一次攝魂術,暫時壓製我體內的魔氣。我不管不顧,扯著嗓子喊:“不要,再對我施攝魂術別怪我翻臉!”
耳邊響起輕輕的歎息聲,我後頸一痛,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整個人迷迷糊糊,眼睛怎麽睜也睜不開上下眼皮好像黏在了一起。
“這孩子竟對凡人動了情。”忽然聽到說話聲,這聲音,好像是師父。
“聽紫君說,掉進黑水河 的人中確實有個凡人。”這是淩顏仙子。
“真是夠操心了。怎麽連護身罩也不弄一個,魔氣侵體,雖然吸進去的少,但是黑水河的魔氣是鬧著玩的嗎?你說我是不是該反省一下自己了,那些年都不讓她下山曆練,現在長成了個愣頭青,以後可有的我操心的了。”
“嗬,你也會反省嗎?徒弟入世師父竟然跑到遊夢島睡覺,要不是我去找你回來,恐怕你徒弟真出點什麽事你都不知道。”
“我有給她玉牒,她若有生命危險就將之捏碎,我自會得知。”
“反正是你徒弟,能比管不管別人也不能說什麽。”兩人沉默了幾刻,淩顏仙子又說道:“雲疆,你藏得夠深的啊,這麽多年都沒看出來,你還有緘口不言的事。”
“說什麽呢?我什麽事瞞得過你們,別陰陽怪氣的,是不是這冷地方住久了,人也變了?”
“少給我裝傻,要不要我把蒼龍和狸力都叫來,我們三個一起問你,看你招不招。”
“別別,好吧,其實也沒多大事,不至於把他們都叫來。”
這時候我正好睜開了眼睛,正在適應房裏的光線。
師父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瞞了,隻是你要保證,絕不對第三人說起。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善於照顧人,我這個徒弟修為不高,法力又是個半吊子,真要有人惦記上她,她自己也應付不了。”
“少囉嗦,快說吧。”
“青藤她確實不是普通妖物。”師父開頭就這麽說,我本來還想下床拜見師父,聽他這麽說又把好不容易睜開的眼睛閉上了。我倒要好好聽聽,我到底和別人有什麽不一樣。
“她的本體其實是南海之濱的茯藤,吸收天地精氣化形成人。”
淩顏仙子說:“你別蒙我,茯藤是不能化形的,更不能修行成妖。”
“信不信由你,我沒有說謊。至於為什麽茯藤能夠化身,我也不知道。青藤她化形曆劫那一次,曆的竟是紫色九道天雷,本來我還猜隻怕是她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天道故意以紫色天雷磨練她,可是後來她每次曆劫都是紫色九道天雷,沒有增也沒有減。不僅如此,他的修為進度、法力天分,也都與常人無異,甚至還要差一些。”
淩顏仙子道:“茯藤化形已屬逆天,也許她的所有潛力都用在了化形上,所以她的修行天分並不高吧。畢竟,茯藤的出世本來就是用於醫百病、肉白骨的。我聽說,茯藤最大的功效是令修行者修為大增,可以從仙級一躍成為神級。怪不得你要瞞著了。”
什麽?我沒聽錯吧,難道我天生是一味藥材?這真相太震撼,我承受不了。不過……我一下子心緒澎湃,不能抑製——既然我的血肉有此神效,那是不是也能救活阿書?隻要我把阿書從黑水河中找到,就算他隻剩一堆白骨,我也能救活他了。
我越想越激動,激動地渾身都在顫抖。
師父察覺我的異狀,走過來施法讓我鎮定下來,輕輕叫我:“小青藤,小青藤。”
我睜開眼看到師父,淚水撲簌撲簌地往下掉,哽咽到說不出話,撲進師父懷裏一直哭。師父撫過我的頭發,對我說:“好青藤,別哭了,怎麽下山一次學會了哭嗎?”
“師……師父。”
“好了,師父知道你心裏難受,有些事先擱一擱,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你體內的魔氣祛除。你說你,不知道黑水河的厲害嗎?在黑水河之上呆了那麽長時間,吸了多少魔氣啊?”
“師父,我沒沾黑水河的水。”
“你以為隻有沾了黑水才會被魔氣侵體嗎?以後出去別說你是我徒弟,我丟不起這個人。”
“師父,還有我的病,不知道為什麽前段時間我的法力突然變弱,飛行也困難。”
“這個……”我看到師父的眼神好像閃爍了一下,“是師父大意了,忘了你的體質特殊,你好像不能吃凡間的食物。”
“為什麽我不能吃凡間的食物?別的妖也不可以嗎?”
“這個,據我所知,好像隻有你不能。”師父摸了摸他挺立的鼻子,又說:“以前給你吃的都是我用帶有仙氣的東西做的食物,你吃了自然無事。凡間俗食多多少少都會沾染些凡間的七情六欲,你吃進去會阻塞經脈,損傷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