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魔君初現
“這是我在人間的最後一個任務,拿到禦血珠,無疑就是想與你們仙界為敵,自古正邪勢不兩立,祈落,你們又何必多此一舉。”桐然的笑靨上布滿了陰沉,布滿了殺戮。
祈落沉著臉看著她,雙方頓時陷入沉默境地。
天突降一道黑雷於殘地之上,周圍泛起了陣陣霧靄,而在那厚重的白色塵埃之中,隱隱約約顯現了一道人影。
他踏著浮埃慢慢從中走出,一雙似飛雪又似惡魔的紫眸冰冷無比,臉上毫無感情波瀾地看著在場的人,身形挺拔,紫黑色的縹衣魔衫盡顯出他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冰冷。
而他的指尖隻需輕輕一彈,施加在桐然上的半道封印也全部解除,桐然也不再多言,閃身到魔君影崎霖的身後,彎腰,是從未有過的恭敬之色:“參見魔君。”
寒冰如他,怎會多說一句話,浪費時間而已,魔君影崎霖手心緩緩攤開,桐然見此便已了意,她默念妖訣,從幻鼎中取出那半顆禦血珠,在魔君手上浮空隱現。
他的冷眼瞟了一眼在場的人,最終卻定格在了蘇淺的身上,眸中平靜如一灘死水,冰魅的聲音初現:“你所指便是她?”
桐然點頭應道:“無論是命格,還是星宿,她都是最好的人選!”
蘇淺的臉微沉,他們的目的明顯是自己,但他們要自己做什麽?
思量之間,她隻覺的麵前一黑,她抬頭就看見影崎霖不知在何時已經近看著自己,她大驚,不禁往後一退,受傷的南宮弈抓著她,臉色卻是蒼白至極。
影崎霖卻無視了眾人的臉色,單單地看著蘇淺,修長的指尖抵著她的下巴,看了會兒才道:“確實,她很合適。”
而此時一雙快速的手抓住了魔君的手腕,影崎霖眼睛一抬便對上南宮弈的冷眼,雙方都不肯讓步。
“影崎霖,離她遠點。”南宮弈粗喘著氣,顫抖的手緊抓著,那眼神似是想殺了影崎霖。
“南宮弈?”影崎霖紫眸子微眯,周身魔氣蕩蕩,震開了南宮弈,他冰冷的手一把抓住蘇淺,重新回到了原地,處於這種情況的蘇淺卻被影崎霖下了禁錮術,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
南宮弈單膝跪在地上,終是忍不住大吐鮮血。
祈落劍眉緊皺,看著南宮弈道:“南宮弈,不要拚命,先治療要緊。”
“我來幫他。”喻念雪從祈落身後竄出來,剛想跑到南宮弈身後就被南宮弈阻止。
“我沒事。”南宮弈的右手附在心口上,發著淡淡的藍光,阻止內髒血管破裂,隻能說不愧是他,被魔界之人傷至此都未死,祈落也是暗中佩服他。
“影崎霖,將蘇淺還回來,你這個綁架女孩的老頭!”喻念雪持著一秉劍,指著遠處的他,一臉肅然:“影崎霖,不要將無關人員牽扯進來,要不然我端了你的老巢。”
這個讓人頭痛的喻念雪在魔界也是人氣很高,都知道她惹不得,都躲得遠遠的。
影崎霖看著她,眉頭都沒皺一下,眼睛卻並非看著喻念雪,他對著祈落講道:“今日不想挑起仙魔大戰的導火線,時隔百年,我們也不急於這一時,到此為止吧。”影崎霖的聲音在寬闊的空間裏回響著,冰冷的語調裏帶有一絲嘲諷之意。
“喂!”喻念雪正欲說出口卻又被祈落阻止,祈落示意她先不要說話,才看向影崎霖,聲音剛毅:“我雖然不知道你要對她做什麽,但阿蘇是無辜之人,可否放開她?”
影崎霖望著他,才冷笑道:“當年我叫你們仙界放開那個人,你們怎麽就不放呢?”
“那時情勢所逼,那種力量不應該存在。”
影崎霖卻不言,眼裏鮮少的怒火觸犯了他,反而愈加勒緊了她的脖子,蘇淺隻覺得呼吸急促,他的手抓著她脖子,冰冷至極從未感受到的刺骨,他是魔,手冷,心更冷。
卻突有百鳥長鳴般的嘶聲在上空穿至而來,遠看似是千百隻晶體長鳳鳥從四周掠來,仔細一看這哪裏是鳥,分明是幻化而出的冰弓奪力向影崎霖攻去。
影崎霖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冰弓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就被溢出的魔力阻礙,漸而消散。
南宮弈腳踩著陣陣冰霧,一臉肅殺地慢慢接近他們,他冷冷看著影崎霖,餓狠吐出:“影崎霖,你統領魔界千年,怎麽偏偏對我夫人感興趣了!”
“這不叫感興趣,這叫利用。”影崎霖冷聲道:“我答應了那昭鳶含不殺你,若你還有自知之明就給我好好在那裏呆著!”
南宮弈看著他,對他的殺意也愈顯愈深,他嘴角冷冷勾起,忍著內心的裂肺之痛,出手幻化出一把黑劍,那黑劍便是上古神器,喰生劍,且劍已認主,隻聽命南宮弈一人。
桐然祈落等人皆是鎖眉不語之態。
南宮弈冷眼看著他,劍身黑氣逼人,甚是嗜血,他卻在此時快速踱步向影崎霖刺去,魔君亦是眉頭微皺,他從未聽過那喰生劍會認一個凡人為主,剛剛倒是小瞧他了。
魔君持著柯刖神珠轉變而成的金光戰戟,刀光劍影下,凡人也最終鬥不過那魔君,即使南宮弈靈力多麽高深,再加上新傷,這終是一場預料之內的結果。
南宮弈鮮血淋漓,劍一般的眼眸看著魔君,手卻在發抖,靈力使用過度,他已經快要昏過去了。
南宮弈緊抿的嘴忽地彎起一弧度,按耐不住地又吐一口黑血於地,臉頰頓時煞白。
蘇淺雙瞳緊縮,心如撕裂一樣疼痛,她突然覺得逃避別人並不能解決任何事情,南宮弈遲早會被他們帶走。
她眼含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們流出,不能說話,不能跑到他身邊,就這樣隻能看著而已。
“你還是省點力氣吧,魔君的法咒是不可能解開的。”一旁的桐然斜視著她,雖在冷嘲可又不像,她冷冷拋出一句話:“這次他必將會死。”
死?她懼怕他的死,他說過他沒事的,怎麽可以騙她?
萬千雜緒在她心頭浮起交錯,周身靈力開始混亂不堪,利刃般的血色紅流在她體內亂竄,她平靜不了,再也淡然不了了。
祈落用眼示意喻念雪,她凝重點頭:現在情況對他們越來越不利,想要與魔界談判根本無可能,隻能出手救他們了。
這時,卻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是式仲閆,式仲閆與喻念雪有仇,看一眼兩人便對上交戰,而祈落卻被桐然盯上,不能救蘇淺。
南宮弈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靈力飛到了蘇淺的麵前,霎時間,四目相對,蘇淺淚眼婆娑,南宮弈心疼她,手撫上她的眼,慢慢抹去她的淚水,抱著她,因為最後的溫暖,也隻有現在了。
她貪婪地吸著他的木香味,剛剛那紊亂的靈力漸漸平穩,卻也及不上那撕心裂肺的痛。
影崎霖的劍穿透了他的胸膛,利刃奪命,血慢慢溢出,他默默忍受著,最後用十分溫柔如水的嗓音對著她說:“阿淺,抱歉,這次不能與你一起去輪海漫境了。”
“南宮弈!”她頓時泣不成聲,豆大的淚水掉落,她捂著他的傷口,但無論她怎麽用靈力阻止血的外流,南宮弈的生命都在消逝。
“不要!”蘇淺呆呆地抱著氣息微弱的他,眼神毫無光彩,眸子隻暗暗地發著血光,她眼睛移了移,像木偶一樣地說:“我斷不會放過你們。”
後來蘇淺發動了天譜書上所寫的一種禁咒,她全身發著紅光,暈彩叫別人看不清那坐在地上的蘇淺二人。
魔君倒沒有預料到那女人為了救自己的愛人竟會選擇犧牲自己,真當一種傻人級別了。影崎霖冷笑,內心卻初次有些感觸。
“阿淺!”南宮弈內心一駭,看著蘇淺快要消失的身體,喚著她,叫著她的名字:“阿淺!不能用這個禁術!”
“南宮,南宮弈,沒死?”蘇淺垂眼,呆呆地看著他,南宮弈身上的血還在不停地湧出,死是早晚的事情。
“笨蛋,我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死。”南宮弈選擇欺騙她,他眯著眼看著她,笑道:“阿淺,看著我。”
蘇淺乖乖地看著他,剛剛黯淡無光的眼睛已消失不見,他在最後上前吻住了她,這是最後的死亡吻,南宮弈希望她能忘了自己,卻又不想她忘了自己,這種矛盾皆是因為這個叫蘇淺的女孩。
重重的紅霧包圍著蘇淺二人,外部的人都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隻能看見茫茫紅霧遮掩了視線,影崎霖撓煩至極,直接甩手將那周邊的紅霧打散了。
南宮弈很殘忍,他直接撇下了她,掙脫開了她的手,將蘇淺送入傳送門裏,僅剩的靈力隻能傳送一人,他至少,想要在最後,也想要護她周全。
那三個字還是沒有對她說出口,南宮弈看著她漸漸被傳送通道埋沒的人影,薄唇微勾,輕聲道:“我愛你,阿淺。”
紅霧已經消散了,待他們回過神來時也隻有南宮弈隻身一人躺在冰冷的地上,沒有聲音。
昭鳶含也來了,她說過她會帶他離開,不管是死是活。
她飛至他身旁,身姿輕盈,她撫著他的臉頰,淡淡道:“我說過會帶走你的,南宮弈。”
她一如既往的一身蝶瀾翻紫裙,美貌如冰花,有毒也帶刺。
但此時的南宮弈已經昏了過去,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真的昏了過去。
“昭鳶含,放開他!”祈落心急,但現下並不是他們的對手,貿然衝上去隻會是死路。
“隻有我能救他,而且南宮弈已經死了,這世上再也沒了南宮弈這個人。”她自顧自說著,用了焱水鏡,轉眼之間便帶著南宮弈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