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仇與怨恨
隔日的一天盈涼涼一片天,迷霧也退卻了不少,昏迷迷的遠方天際上高高掛著太陽,晾著大地一片生機勃勃。
現在正值浦卉杏子花開放的季節,蘇淺慢著步子走過那一片火紅火紅的杏子花叢,隻覺花香漫天溢著,趁著閑時想去一趟後笙園祭奠一個人,曾經不忘救自己的木清,卻被天雷打散了魂魄。
蘇淺路過那一椽破屋的時候,就已經發覺那裏完全變了樣子,那木屋子已經恢複如初,沒了她初見時的那般清冷幽靜,整個陽光散落在屋簷上形成無形的金線纏繞著,增添幾分安寧靜謐。
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在那花園子裏開心地叫喚著,那笑聲空靈如銀鈴,蕩澈著整個山穀,蘇淺知道她是誰,那女孩經常粘著止虛,就算是睡覺也要讓止虛哄著睡覺才好。
“清兒,別亂跑,當心自己的身子。”不遠處止虛的聲音響起,他向那女孩招招手,那女孩就會聽話地回到他身邊去抓著他的臂膀不放。
稱呼她為清兒,蘇淺聽此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她這才嘴角微勾,想著那林子裏深處的那一墓碑,估摸著現在已經老化了吧,木清已然重生,自然也不需要什麽墓碑了。
獨獨的單路上,蘇淺拄著拐杖慢慢走著,很像一個殘疾的老人,這時候的風聲很細小,枯葉散落,劃過她眼間,緊接著就是一道火紅劍氣的襲來,蘇淺早就預料到,或者說早就知道有人暗中跟蹤她。
她單單地靠著一根拐杖就將那淩亂的劍氣抵擋住了,那股殺意漸退,蘇淺這才放下木頭拐杖,她眯著眼睛,才微微笑道:“我知道你還在這裏。”
話音剛落,她就覺得身後突然傳來比剛剛更加淩厲的掌風,連那周圍的落地枯葉都被連翻卷了起來。
蘇淺一臉凝重,隻覺得那人身帶魔氣,難不成是魔界之人?那些魔界之人還需要自己這枚棋子,不可能對自己下這麽重的手,排除這種可能,那就意味著刺客對蘇淺自己有很大的仇恨。
蘇淺即刻轉身用仙氣集中凝聚在手掌心,反手一掌便對上那掌決,周圍瞬間落葉飄飄泛起,被捏成塵埃卷起飄走。
那人被迫後退了幾步,但那雙眼睛依舊惡毒地看著她,似要將她活剝了才好,蘇淺哪裏沒有感覺到那股殺意,她隻是有些詫異究竟是誰對自己有如此深的敵意。
蘇淺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著那抹紅色的身影,手微微顫抖著 很明顯剛剛的掌風已經波及到了她自己,沒有露出自己的弱點已是大幸。
“沐蘇淺,我必會殺死你,這四十幾年來的仇與怨,我必定會好好報答你!”充滿了滿滿恨意的話從那名女子嘴裏緩緩吐出,眼睛如毒蛇一般看著蘇淺這隻獵物,那女子與林間散落的陽光完全格格不入,她早就放棄這種東西了,現在的她心裏隻想殺死蘇淺。
“我與你有什麽仇?”蘇淺冷著一雙眼睛看著那女子,假意自己並沒有失明,若是被看出了什麽端倪,那人必定趁著這空子攻擊自己。
“我隻恨你,沐蘇淺。”那紅衣女子的美瞳直直地瞪著她,手掌心一轉,幻化出一秉劍,通身冒著靈光劍氣,腳踩地麵,持劍用力向她飛身而去,蘇淺也知道她會突然攻擊而來,隻是那女子突然爆發出的力量倒讓蘇淺有些驚愕了,看來自己在紅衣女眼裏真的是眼中釘。
原本那劍鋒就快要觸及蘇淺的眼睛了,可紅衣女卻突然被什麽定住了身形,這麽動也動不了,紅衣女氣急,直接眼睛轉向別處,嬌橫的聲音很是火大:“是誰?”
“魔界之人何時喜歡闖入這地界了?”狩西一襲綠衣,從旁邊的暗叢裏慢慢顯現,眼睛微閃著對於魔族的不屑與冷嘲。
“是你。”紅衣女彈開了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綠字禁錮術,鳳眼直直地看著那突然出現的狩西。
“算算日子,我們已經有二十年沒見了,二十年前你妄加傷害舫慍,這筆賬我是得好好找你算算了,鳳莎莎!”狩西見到莎莎就一肚子氣,當年莎莎背叛他們,偷襲舫慍想要取得那神器,他現在自然不會放過她。
“哼,就憑你,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今日你妨礙我殺死她就別怪我不念往日友情!”瞬間莎莎就提著劍鞘向那狩西刺去。
蘇淺咬緊嘴角抿成一條縫,手中暗暗幻化出骨劍,頓時閃身到狩西麵前抵擋住了莎莎的進攻,隨後即刻反手將鳳莎莎的劍挑開。
此時此刻,蘇淺持著一把劍對準莎莎的心口,眼睛平靜至極,莎莎反而被這一係列的動作嚇到了,愣愣地出身看著沉默的蘇淺。
“沐蘇淺,你憑什麽拿劍指著我!你不配,沐蘇淺,弈哥哥就是你害死的,就是你!”莎莎突然向蘇淺叫喚著,聲音淒慘失狂,畢竟南宮弈是她最喜歡的人,畢竟她認為是蘇淺殺死了南宮弈。
“鳳莎莎你血口噴人。”狩西上前一步正欲打她,卻被蘇淺抬手阻止了,蘇淺看著近處的莎莎,才淡淡道:“鳳莎莎,你走吧!”
鳳莎莎冷笑,才道:“沐蘇淺,你現在放過我去,將來可別後悔。”
蘇淺淡淡瞥了她一眼就再也沒有說話,鳳莎莎見著她冷漠的神情也隻是微愣,再呆下去毫無意義,就收回劍鞘離開了地界。
蘇淺哪裏沒有察覺到高林子深處那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啞仙一直觀察著他們,卻不施以援手,估計是不想讓鳳莎莎發覺到啞仙自己的存在。
狩西說他這四十幾年自己過得還不錯,蘇淺也如此說著,隻是蘇淺沒有想到他會來此,她問狩西舫慍怎麽了。
到此,狩西眼神暗了暗,才苦澀一笑道:“你尚且不知道,舫慍這二十幾年因為那鳳莎莎的毒刺吃了多少苦,這次我說什麽我也要親手殺了那鳳莎莎!”
狩西的確是變了不少,蘇淺笑笑沒有說話,狩西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傻氣的妖獸了,他有了自己要保護的女人,這是他的經曆,蘇淺不想插手,也不能插手。
“阿蘇,你怎麽了,為何蒙著麵紗?”狩西這才皺眉看著她,臉色有些擔心,因為蘇淺的臉色很差。
“沒什麽,外麵有點冷而已。”蘇淺罷罷手低下頭看著地麵,也不能讓狩西在看到自己這副慘樣了。
“你的聲音.……”狩西遲疑了一會兒,見蘇淺遮遮掩掩的樣子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想要揭開她的麵紗卻被她一下子阻止了。
“阿蘇,你怎麽了?”狩西見此愈發覺得緊張擔心,他覺得蘇淺有事情瞞著他,畢竟蘇淺以前視他為親人將他照顧得很好。
“唔…最近有些感冒了,不能和你們近距離接觸,你聽聽,這不是嗓子也有點沙啞了嗎。”蘇淺眯眼笑笑著,倒讓狩西更加警覺了。
“蒙臉也不怕蒙壞了,將那麵紗摘了。”狩西有些生氣了,因為他覺得蘇淺變得見外了,明明那時候還老逼著自己穿女裝。
蘇淺一笑看著他,才慢慢道:“狩西,你也不用這般玩笑我了,我本想瞞著你們的,因為怕嚇著你們,其實那天我為了取得禦血珠碎片,自己全身的燒痕.……便是代價。”
蘇淺自己解開了那久久伴在自己臉上的白紗,她手裏抓著,眼眸抬起對著狩西驚愕的目光,蘇淺就想了,狩西都接受不了自己這般醜容,更何況是陌生人呢。
她苦澀一笑也是瞬間的事情,因為容貌什麽的,該是這樣那便是這樣吧,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狩西見她一邊臉上凹凸不平的一道疤痕,顯露在那裏就像大蟲子在那裏爬似地可怕,他腿微軟,神情木訥地向後退了幾步,眼底心疼交織。
蘇淺哪裏不知道他的猶豫不決,狩西見了她這幅樣子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了,他隻覺得自己很懦弱。
“抱歉,主人,他明明叫我好好保護你的,我卻言而無信,害你遭受了這麽多。”狩西低頭,手關節緊握著發出吱吱的聲音。
“你在說什麽呢。”蘇淺抬頭看著他,直到現在才發覺狩西長高了不少,她都得仰視他了,蘇淺說:“狩西,當初是南緒拜托我照顧你的,你怎麽說得反過來了,不過你這幾十年過得好我就放心了,還有啊,記住我已經不是你的主人了,還是叫我阿蘇,這樣順耳點。”
“我這傷痕是我自己弄得,你也不要太在意,你隻要給我好好照顧舫慍就行了,她以前那般對我好,你代替我好好照顧她。”
“可是.……”狩西正欲說些什麽,蘇淺抿嘴看著他,神情有些苦澀,他就頓住了。
“狩西,你不能恨鳳莎莎,恨意隻會蒙蔽你的雙眼,那種恨……”她頓了頓,沒有說下去,那種恨還是由她自己來承受好了。
蘇淺與他笑著,正巧將那層布蒙上臉,猛地發現那啞仙走了出來,蘇淺以為他默默離開,沒想到他會出來,蘇淺看著他,卻不語。
“啞仙,我沒想到你也在這裏,那次很是多謝你。”狩西看著沉默的他,有些喜出望外,畢竟啞仙救過舫慍。
啞仙微微點頭,蘇淺才想起他現在應該作啞,不能說話,啞仙還真是個狡猾的男人,蘇淺偷偷瞄著啞仙,卻沒想到啞仙一瞬間就對上了她的眼睛,含著笑意,她一驚,連忙撇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