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賣鋪老板老王頭
壬午年，戊申月。宜發呆，忌打架鬥毆。
第九中學門口是一條六七米寬的馬路。隱隱約約的能聞到，漆黑的瀝青在烈日的灼燒下發出一股刺鼻的焦油味。
林長東右手遮在眼上，陽光照在手麵上，甚至都能感受到絲絲灼燒的疼痛之意。林長東眯著眼看著從遠處駛來的貨車，甚至出現了扭曲感。又透過指間看了看天空，瞬間有種眼冒金星的感覺。
“八月份的天空真的無法直視啊，真是閃瞎了我的狗眼。”林長東感受著夏日的熱情自言自語道。
左右看過，確認安全之後，林長東小跑過馬路，來到對麵的老王小賣鋪。
今天是八月十五號，按照小莊鎮的慣例，每逢零或五就是小莊鎮開集市的日子，也就是說小莊鎮的集市是每五天一次。所以老王小賣鋪前聚集了很多人，當然大部分是學生，除卻了今天來看分班榜單的，還有一些初一初二的學生來趕集。
小賣鋪門口的石台上，一隻渾身髒兮兮的土狗無精打采的趴著。四爪分開，整個肚皮緊緊貼著石板，彷佛這是它能找到的唯一一絲夏日炎炎中涼意了。
“小煙盒，來給你東哥我笑一個。”林長東來到土狗麵前，蹲了下來摸了摸狗頭。
隻見這原本無精打采的看起來已經是睡著了的狗，竟然抬起了頭吐著舌頭，兩眼眯著，嘴角一咧，好像真是笑了起來一樣。
“這就對了，還是你這個煙盒聽話。”林長東滿意的撫摸著土狗，又從兜裏拿出來了一個塑料袋，從袋子裏麵掏出了一個饅頭給了這土狗。
土狗一看又吃的，瞬間從石台上蹦了起來，用嘴叼住林長東遞給它的饅頭，一路小跑進入了老王小賣鋪旁邊的小樹林裏麵就不見了。
“這土狗啊，也就搭理搭理你了，別人給東西都不帶理的，別提那股高傲勁兒了，也不知道是娘胎裏帶的，還是跟誰學的。”林長東還在看著消失不見的土狗，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王叔，我怎麽聽你這話裏有話，難道你是想說跟我學的啊，那豈不是我也成了狗了啊。”林長東坐在小賣鋪櫃台前的長椅上，跟眼前一中年男子搭了話。
這中年男子姓王，也不知道開這小賣鋪多少年了，林長東也不清楚老王具體叫什麽，不過他也不在乎，平日裏也就管他叫王叔。老王也算是命途多舛的一人了，他媳婦在很多年前就出車禍死了，老王獨自養著一個兒子，兒子去年就上了春城一中了，平日裏住校很少回家。老王基本上平日裏也就一個人了，從來也沒想過說續弦。之前林長東也問過他為啥不再找個，按老王的說法是，這輩子沒有精力再去愛上另外一個人了。聽到這話時，林長東當時差點沒吼住，沒想到眼前這個禿頂大叔也是個情種。
“小東，這你可就誤會了王叔了，王叔我可是在誇你呢。”老王看著林長東笑了笑道，眼神中有種老父親慈祥的愛意。
“得了吧，我還沒見過像您這樣誇人的呢。”林長東當然也沒有在意。
“王叔，這花是假的吧。”林長東看到櫃台上擺著幾束花，順手摸了過去。
“小心紮手。”老王喊道。
“哎呦，竟然有刺。”林長東摸到花莖手又縮了回來，不過手指已經被紮破了，冒出一個小血球，林長東趕忙用嘴含住了出血的手指。
“這是真花啊，你看你這麽不小心。”說著老王遞給了林長東一個創可貼。
“今天是八月十五號，農曆七月初七，也就是中國情人節。我可不得賣點符合今天需求的商品嘛。”老王解釋道。
聽老王這麽一說，林長東這才注意到櫃台上擺著很多樣式的卡片，還有各種牌子的巧克力，還有一些女生穿戴的各式各樣的小飾品。
“我說王叔啊，這你就不地道了。我們這裏都是初中生，都還未成年呢，你這不是間接的慫恿未成年人談戀愛嘛。”林長東義正言辭的‘說落’起了老王。
“喲喲，不知道誰去年管我這裏買了一個精致的卡片給小姑娘寫情書來著。”老王看林長東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的調侃起了林長東。
“切，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林長東見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被老王重提，也就不再說啥了。
“我就說你小子思想有問題，像你們這個年齡段壓根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愛情，有看上的小姑娘也頂多是有好感而已，送個小禮物啊，送束花啊之類的無傷大雅。”老王頭頭是道的說著。
林長東看著老王也是無奈，嘴皮子肯定沒老王利索，畢竟是做生意這麽多年的人了，在老王眼裏，林長東就跟他兒子一樣，小屁孩一個而已。
“小東啊，這土狗你可是已經放我這裏兩年了，這家夥可是飯量不小啊，吃我的喝我的，我都快被它吃窮了，你啥時候把他弄走啊。”老王換了個話題笑著說道。
“王叔，你這小賣鋪日進鬥金的，別說一隻土狗，就算再給你一百隻你也能養得起的。既然煙盒已經習慣了呆在你這裏，那你就繼續養著吧。”林長東自然知道老王在開玩笑而已，這話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說了。
林長東看著又重新臥在石台上的土狗，想起了兩年前的冬天，林長東在上學的路上的一個箱子裏麵發現了一隻瑟瑟發抖的土狗，就是眼前的被它叫做煙盒的土狗。因為林媽不允許家裏養狗的緣故，後來林長東隻能將它托付給了老王。老王平日裏就一個人，也就沒有拒絕。
“你這小滑頭。”老王聽到林長東帶有無賴性質的回答，也是無奈的摸了摸林長東的頭。
“王叔，我哥呢，他們應該也放假了啊，咋沒見他呢？”林長東發現賣鋪隻有老王一個人。
“他啊，去他奶奶家了。”老王說這話時，明顯語氣中透露出了些許無奈。林長東看突然有些落寞的老王也就沒再多問。
“小東啊，這土狗為啥取名叫煙盒呢？我都問過你好多次了，你今天必須得告訴我。”老王轉移話題道。
“王叔，我要去理發了。”林長東突然從凳子上跳下來，溜進了小賣鋪後麵通往集市的胡同。
“這小子，每次問他這個問題都這樣。”老王看著突然跑掉的林長東，無奈的搖了搖頭。
林長東穿過集市擁擠的人群，來到了一個臨時搭起的棚子處，棚子上麵還掛著一塊不大不小的木板，依稀可見上麵寫著幾個毛筆字：老李理發鋪。
“李叔，我來理發了。”林長東掀起門前一個臨時布簾就鑽進了理發棚。
“坐那裏等會吧，桌子上有蘋果自己洗洗吃吧。”棚子裏麵一身材修長，圍著白色圍裙，約摸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在給一老頭刮臉，見突然竄進來的林長東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