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幽怨司：晴雯

  農曆八月份左右，我終於見到了她說的那個男生。那個時候，他是以沈安若男朋友的身份出現的，好像是在某天下午的一節語文課上吧。老實說，我對夕遲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麽好，因為他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一個斯文靦腆不經世事的小男生。


  所以，那個時候，我覺得他應該是那種溫室裏長大沒受過什麽刺激的乖乖男。為此我還特意跟沈安若說，這種小白臉還是不要要的好，靠不住。結果這丫頭立刻對我作橫眉冷豎狀，她憤憤不平地說，你知道什麽，你一點兒也不了解他，他才不是你說的那種男生。


  我當時置之一笑，心想這女人果然沒談過戀愛，才會喜歡上那種類型的男生。不過我始終沒再說什麽，女生嘛，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時是什麽話也聽不進去的。也許，我是說也許，那個男生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差勁呢。這麽說是因為，我也沒談過戀愛，雖然說出來也許沒多少人會相信。因為我也知道，自己給人的感覺挺熟挺開放的，隻不過沒有人知道，這些我都是從書裏或者是網上看來的。二十一世紀是個好時代，聽說孔明那家夥不出茅廬已知天下三分。我想說，那有什麽了不起，我現在不出寢室就知到大洋彼岸又發生了什麽事。所以我總認為自己對愛情這回事兒，還是有一定了解的，雖然我的了解，大多來自於網上。


  隻不過，慢慢地，我開始覺得夕遲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不起眼。不對，準確說是，夕遲其實給人的感覺挺好的。他大概是屬於那種，不熟悉的時候給人的感覺總是冷冰冰的，熟悉了以後會發現他其實挺放得開的那種人吧。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會很認真的聽每一個人說話，這就讓我和他聊天的時候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傾訴感。之前我一直認為，無論和誰聊天都沒什麽意思，尤其是人多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想表演，每個人都不會聆聽。


  後來，我、安若和夕遲，差不多成了三人組。然而我一直沒意識到，自己其實就是所謂的電燈泡，大概是因為沈安若太相信我了，而我又太大大咧咧了吧。偶爾，有個叫程峰的白癡也會和我們在一起，雖然我總是喜歡取笑他，但不可置否的是，這家夥其實挺有意思的，人也挺好。隻不過現在，他大概脫離並且永遠地脫離我們了吧。那個叫宋茗的可憐女人，和他其實挺般配的。


  但是我永遠也沒想到的是，我會喜歡上夕遲。不，我想說，我已經愛上他了。那次回來以後我想了很久，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愛上他的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天在程峰的生日宴會上，當我看著他的側臉思緒萬千的時候，內心的某個地方突然疼了一下。


  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難過和失落，換句話說，當我發現自己愛上他的時候，我也發現自己和他永遠也沒有可能。我也知道，我拯救不了我自己，因為我也是，我也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


  很長一段時間了，我一直嚐試著和夕遲保持距離，我也開始對沈安若產生隱隱的妒意。但是我不忍心做什麽，我知道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首先沈安若應該算得上是我從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更何況夕遲愛著沈安若，很愛很愛。所以我不忍心，可是除了不忍心我又能怎麽辦，我還是無法控製地愛著夕遲。為什麽，為什麽這種感覺一旦產生就那麽難以擺脫，為什麽就算是心如鐵石的徐晴雯也會淪陷至此。或許這麽說太過矯情，但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想再掩飾什麽，我累了。


  之所以和夕遲還有沈安若保持距離，是因為我害怕兩件事。我是個容易嫉妒的女人，所以我怕沈安若的幸福會刺激我去幹一些不好的事，人生在很多時候，理智都不是由自己控製的。還有就是，我怕我會更加無法自拔，我怕有一天我會為了夕遲和沈安若來一場角逐。結果自己一敗塗地到愛情友情四大皆空，所以我不敢去做，我冒不起一無所有的風險。或者說，我不是個好女人但是良知猶存，我還不至於無恥到為了一場沒有結果的鉤心鬥角去傷害自己最在乎的兩個人。


  所以我想，很快就要放寒假了，我希望自己能夠利用寒假那一段時間忘了夕遲。時間是個好東西，什麽它都可以穿透，無論是悠然而過的光陰還是堅若磐石的感情。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現在脆弱到他的一個笑容都承受不起。我是說今天早上不小心在寢室樓下遇見他的時候，他和我打招呼，很無心地笑了笑。我故作姿態地說了一些漏洞百出的話，然後瀟灑而又匆忙地和他擦肩而過。我也知道，其實我隻是落荒而逃。真沒想到，我竟然會病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