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逃啊
「快抓住他。」
一隊士兵騎著馬，追逐前方一個落魄的身影，他在前方跌跌撞撞，速度很快。
「別跑了，你這個逃兵，再跑我要開槍了！」隊長在後邊喊。
伯恩斯坦極力呼吸，他說不出話來，喉嚨灼熱，像是著了火，雙腿也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但他不敢停下，如果被這些人捉住，他會生不如死。
伯恩斯坦一天沒吃東西了，腹中空空蕩蕩，胃部絞痛，他眼前陣陣發黑，咬爛了嘴唇。
隊長端起火槍，在馬背上瞄準道:「我們真不想傷害你，跟我們回去吧，死了這麼多人，總要有個說法，上邊的人問清楚了，會放了你的。」
「你說這些話，你自己相信？」
「我如何不信？」隊長快馬加鞭道，「我們都很喜歡你，你有理想，有抱負，又有能力，上邊的人很器重你，認為你是個人才。這件事可能是哪裡出了問題，說清楚就好了。」
「說不清的。」伯恩斯坦心底暗道，他從巨妖海撿回一條命，輾轉一周，回到了艦隊基地，去見長官，那個老大胖子。
在辦公室，伯恩斯坦碰見了馬蘭的小老婆，雖然她哭哭啼啼，說要長官去找馬蘭，為她家馬蘭做主，但她滿臉粉膩，語氣曖昧，與老胖子眉來眼去的模樣，怎麼都藏不住。
「嗚，我家那口子死的好慘……」
「那個，夫人節哀！」
「你個沒良心的，那是我老公，他多愛我，多疼我，如今他死了，為帝國捐軀，我成了寡婦，年紀輕輕的寡婦，你還說這樣的話，讓我以後怎麼活……」
老胖子噴薄欲出的春情看的伯恩斯坦直皺眉頭:「放心，夫人，我會為你做主。」
「那好，你們到底給多少？」
「這個還需要我們開會討論……」
那女人用手絹抹眼淚，嗚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們家那口子為了帝國連命都不要了，帝國卻這樣待他……嗚，心寒，沒良心的，你死的好冤，出門打仗，家裡老婆被人……」
「夠了！」老胖子一拍桌子，額頭青筋直跳，「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叫人笑話，該給你的，一個子都不會少你的，安安心心回家等消息。衛兵，衛兵，把馬蘭夫人送回去。」
馬蘭的小老婆一個勁地罵沒良心，掩面哭著走了。
「伯恩斯坦。」
「到！」伯恩斯坦立正道。
老胖子喝了一口茶，看著他:「我這麼多人出去，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伯恩斯坦心說不妙，留了個心眼，跟老胖子彙報了當時大概的情形，又說起馬蘭救了他，叫他呆在潛水船里，躲過一劫。
老胖子震驚了，雙手顫巍巍端起茶杯，幾次要喝，卻喝不下，最終放下茶杯，匹諾曹家族襲擊帝國海軍，這可是多麼嚴重的事，這已經是公然叫板女皇陛下，影響漆拉帝國安寧了。如果這件事被爆出來，整個漆拉帝國都要大清洗。
老胖子背靠窗戶，坐了許久。
伯恩斯坦還記得當時老胖子的神情，他又驚又怒，又有點害怕，靠在椅子上，說話都不利索:「你說的，呃，事情太嚴重了，你知道，這件事如果，我說如果捅出去，漆拉帝國就要變天了，不知道多少人會為此喪命。所以我無法立即相信你，當然，你的人品我們都相信，但是證據在哪裡，給我看看，就是馬蘭給你的那根傀儡龍骨。」
「那根龍骨攜帶不方便，我把它放在一個朋友家了。」
「是誰，我派人去取。」
「長官！」伯恩斯坦喊道。
「算了，沒關係了，你可能不知道吧。」老胖子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紙，遞給伯恩斯坦道，「你先看看，這是匹諾曹家族送來的簡告。」
伯恩斯坦看看老胖子，接過來低頭看，粗略看了一遍，他大聲說:「不，不，長官，這不是真的，真相不是這樣，他們在撒謊！」
簡告上面說，帝國海軍巡邏船夜遇從昆士瀾底獄出逃的巨妖，撞見了巨妖攜帶深淵女皇的骸骨，被巨妖殺人滅口了。這一幕被匹諾曹家族的商船看到，為了幫帝國海軍報仇雪恨，他們追了巨妖一夜，終於在梵婀璃鎮外的近海追上巨妖，雙方打了一仗，可悲的是巨妖實力太強，商船隊眾不敵寡，全軍覆沒，壯烈殉國。
「我知道。」老胖子點了根煙。
「他們在說謊！」
「我知道。」老胖子抽了口煙，煙霧繚繞。
「我們應該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我也想。」老胖子把半截煙按熄滅，長吸一口氣:「伯恩斯坦，罷手吧！」
「什麼？」伯恩斯坦難以置信。
「我說，伯恩斯坦，罷手吧！」
「可，可他們都白死了嗎，你難道就這麼算了？」
「我不痛苦嗎？」老胖子拍桌子站起來，咆哮道，「都是我的手下，我會不心痛，不想為他們討回公道？我也想啊！」
「那怎麼……」
「因為女皇想這樣，匹諾曹家族想這樣，所有漆拉帝國高層都想看到這樣，所有的一切都如這份簡告所說，這就是原因！」
伯恩斯坦喃喃自語:「為什麼會這樣，這世界是怎麼了……」
老胖子平復情緒，說:「罷手吧，伯恩斯坦，你看你經歷磨難，應該要注意休息，養精蓄銳，好將來再為帝國海軍效力。你先回宿舍休息，我叫人弄份飯菜，等你睡好吃好，我們接著聊。」
衛兵把伯恩斯坦領了出去，老胖子一屁股坐下來，椅子轉個圈，癱軟在椅子上，過了片刻，他點了根煙，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天空上烏雲翻滾。
一根煙抽完，老胖子想了又想，覺得不踏實:「衛兵，衛兵。」
「到！」兩個衛兵推門而入。
老胖子又點了根煙，吧嗒抽著，煙霧瀰漫，遮住眼神:「去看看伯恩斯坦怎麼樣了。如果不老實，就把他先控制起來。」
「是！」衛兵推門而出。
老胖子把簡告拿起來看了一遍，看了一下，心浮氣躁，血往腦袋上沖，就丟在桌子上。
「報告！」衛兵闖進來，「伯恩斯坦逃了！」
「混賬！」老胖子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