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車頂之戰 上
一陣香風襲來。
貴婦人去而復返，她去過別的車廂，沒有找到多餘的座位，旅途遙遠，不得已返回來。
她來回踱步，最終想通了，決定還是坐會原位。她未雨綢繆，從行李箱中取出臨走前，貝茲琉克城城主贈送給她的一柄精巧的刺劍，提在手中，以壯膽色，站在赫伽和李斯特面前。
赫伽擠眉弄眼:「尋仇來了。」
「閉上你的嘴。」李斯特把報紙扔給赫伽，轉頭笑道，「喲，看你怒氣沖沖的樣子，還提著一把劍，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安琪娜竭力控制住情緒，不讓自己的喜怒表現出來，這與女人的修養有關。她坐回原位，目光望向窗外，刺劍似有若無，指向李斯特。
一個女人大老遠從瀾緹絲城來貝茲琉克城，代表家族與貝茲琉克城城主談生意，多多少少有點賭氣的意思，生意談的艱難，但還算順利，下一年的鋼鐵供應已經敲定。
再三謝絕了城主派人護送的請求，安琪娜孤身一人，乘坐蒸汽火車回去瀾緹絲城。沒想到旁邊的乘客是這樣咸濕的大漢，早知道就不拒絕城主的一片好意了，安琪娜隱隱有些後悔。
李斯特道:「你拿著劍呢，要殺死人么？」
安琪娜用扇子捂住額頭。
「你不會真以為靠一把縫紉針似的刺劍，就能保證你的安全吧？」
「閉嘴！」安琪娜忍無可忍，「你嘴巴不要再朝我說話了，你說的什麼，我一句話都不想聽。你要是再像個長舌婦，喋喋不休，上天作證，我會殺了你！」
「哦哦，好的。」李斯特舉起雙手笑道，「其實我們是好人呢。」
「閉嘴！」
「是真的呢。」
安琪娜欲哭無淚:「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涵養不夠，不應該把嫌棄表現在臉上的，這讓你很生氣，是我錯了。」
「哦，認識到錯誤就好，那你說句真話我聽聽，」李斯特摸摸下巴，不無得意地說:「我帥不帥？」
安琪娜咬碎銀牙，半天蹦出兩個字:「不帥！」
蒸汽火車鳴響汽笛，黑煙滾滾，赫伽透過玻璃向外張望，伯恩斯坦正騎著馬，追逐蒸汽火車，在他身後，一隊人馬快速接近，端著弓弩火槍，射擊伯恩斯坦。
槍聲，弓箭聲被蒸汽火車的噪音覆蓋，沒人注意，幾隻鐵箭擊中蒸汽火車，火星飛濺，彈飛出去。
幾枚火槍子彈擊中安琪娜身邊的玻璃邊緣，裂開縫隙，寒風灌進來，車廂瞬間冷了幾分。
安琪娜嚇得抱起頭，手上的刺劍四下亂戳，差點刺中赫伽的臉，她尖聲大叫:「別殺我，別殺我……」
李斯特勒住安琪娜的身體，卸下她手中的刺劍，遞給赫伽:「救人就到底。」
赫伽接過刺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那你呢？」
「沒看到這位夫人受到驚嚇了嗎，她此刻需要安慰，需要人陪。」李斯特道，「年輕人，多運動，是好事。」
赫伽翻了個白眼，起身走出去。
「嗚……」
蒸汽火車再次鳴笛，將要通過一座鐵路橋。
伯恩斯坦回頭看格林一隊人馬越來越近，前方無路可走，他策馬接近蒸汽火車，戰馬悲鳴，它已中了一槍，向著蒸汽火車滾動的車輪撞去，他吃了一驚，縱身一躍，距離不夠，這樣下去會被捲入車底，死無葬身之地。
臨近蒸汽火車時，他從身後抽出傀儡龍骨勾住鐵欄杆，他那條完好的腿勾住車廂，整個身體飛懸在外，蒸汽火車車輪離他不到半尺，鐵路橋的無數鋼構掃過他眼前，頭暈目眩，噼里啪啦，幾顆子彈打在上邊。
格林在鐵路橋前縱身撲上蒸汽火車，他坐下的戰馬悲鳴一聲，撞上鋼樑，倒在鐵軌上，被捲入蒸汽火車車輪底下，血肉飛濺，碾成肉泥。
格林身後的手下也跟著跳蒸汽火車，大多數人跳了上來，少數人一個手滑，或者是運道不好，灰色斗篷捲入車輪，被捲入車底，慘叫一聲救命，成了碎肉，慘不忍睹。
伯恩斯坦爬上火車，一棍子敲在爬過來的格林手下的身上，那人慘叫一聲，捲入車輪里。
「我要殺了你！」格林目眥欲裂。
幾人迅速攀上蒸汽火，在車廂中追逐起來。
車廂過道擁堵，行人出入不便，給了伯恩斯坦極大的緩衝時間來擺脫格林等人的追殺，但他畢竟瘸了一條腿，走出車廂時，鎖好車門，用鐵扳手別住門把手，他攀上車頂。
「上邊走。」格林讓手下走車頂，他晃了晃門把手，退後兩步步，一腳踹開車門，來到車廂鏈接處。
勁風撲面，幾乎站立不穩，伯恩斯坦手足並用，在蒸汽火車車頂爬行，眼見他們跳到這節車廂車頂，端起火槍瞄準自己。伯恩斯坦一咬牙，抓住欄杆，整個身體扔下來，落在車廂與車廂的鏈接里，跳下來，打開車門衝進去車廂。
格林叫道:「別逃了，伯恩斯坦。」
格林抬頭望向天空，蒸汽火車上空一架蝙蝠傀儡在盤旋。
「下去找。」格林跳下車廂，落在車廂鏈接處。
打開車門，格林掃視四周，蠻橫地分開過道的旅人，看他手中有兩把火槍，眾位旅人敢怒不敢言。格林皺緊眉頭，伯恩斯坦不在這個車廂。
「他在後邊車廂。」後邊有人說。
格林豁然轉過身，往後邊車廂趕去，再一次讓整個車廂怨聲載道。
有個人端起火槍，瞄準伯恩斯坦，格林一把捏住他的手，怒吼道:「你瘋了還是吃了暴龍膽，敢在這裡開槍？」
「我……」那人諾諾不語。
「長點腦子。」格林放下手，見伯恩斯坦跑到門邊，他取下匕首扔出去，正中伯恩斯坦的胳膊。
就見他身體晃了晃，開門而去。
「追。」格林沖在前邊，暴力拆掉車廂車門，來到車廂鏈接處，天空傳來一個銅哨聲。
格林大叫道:「他在車頂！」
一個大漢應聲攀爬向車頂，他仰著頭，灰色的天空下烏雲翻騰，快到車頂，一隻腳踏突兀出現在視野中，在他臉上，用力蹬下去，與此同時，天際傳來一陣急促的銅哨聲。
大漢慘叫地栽倒下去，格林一把拉住他，他雙腳在鐵軌邊分開，人隨蒸汽火車在鐵軌上拖行。
「救我，老大。」看著近在咫尺的車輪，大漢亡魂大冒。
「救不了啦。」伯恩斯坦一瘸一拐出現在車頂，手上拿著繳獲的火槍，對著格林，「要麼他死，要麼你死，選一個吧。」
赫伽提著帶血的刺劍，站在伯恩斯坦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