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叄章 一人西來
手札握在手中,雖他不清楚這敕寧學院的情況,但想必那寶閣也並非進去自如之地。而兩份任意道藏,雖然左寒烈說的雲淡風輕,只是他衡量之下,覺得必定驚人!
而他們確實是初來乍到,對方的這一份給予,就是一份恩情,一份很重的恩情。
這份恩情被季無涯記在心中,那左寒烈的模樣也一同被他記住,只道若有一天自己有能力,會報恩的。
季無涯和王大虎落到了青山腳下,眼前景象變換,不見那霧氣繚繞,倒是多了些煙火之氣。
這山腳之下建築不多,但凡存在,皆是氣勢恢宏磅礴,而且有一道道的身影進進出出,顯得有條不紊。
他雙目掃過四周,將環境記住,又看向了大虎。
但是看他現在這陌生而又熟悉的模樣,季無涯就感覺好笑,忍不住搖頭低笑,想到,若是王子軍和烏蘇見到他,指不定也會笑。
笑過之後,他又思忖,剛才左寒烈說道「拿上薦信,去領取身份令牌和衣物」,只是如今,一不知到哪裡去領取,二不知子軍身在何處,他們手上並無薦信。
他目光掃過,恰看到了前方有兩人走來,那兩人身穿灰色衣袍,與之前看到的「猴子」等人是一樣的穿著。
兩人之間交頭接耳,竊竊低語,神色不時嚮往,不時激動,而季無涯雙耳晃動,隱約聽到了他們的討論內容:
「劉師弟,聽聞再隔三月就是青山榜了,這可是我們敕寧學院的一大盛會啊。」
「嗯,是啊。這青山榜開設又是龍虎爭霸,此次可是群雄而起,有許多師兄都蟄伏數年,就為了這一次能夠大放異彩呢。」
「可是有秘聞傳出,除了學院老師之外,甚至都有一些宗教長老趕來,前來選拔種子!若是被選中,帶往宗教中修行,哪怕只是外門弟子,也是魚躍龍門啊!」
「唉,不過這些和我們距離太遠,倒是要努力一把,爭取可以取得一定名次,成為學院的弟子。」
他身影一動,迅速來到兩人跟前,倒是將兩人驚到,拱手一拜,開口說道:「打擾兩位師兄,在下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煩問師兄一句,新人弟子領取衣物之處在哪裡?」
那兩人交談正歡,被季無涯突如其來的一嚇,不由得皺眉,神色有些不耐煩。
那劉姓男子上下打量著季無涯,只覺此人穿著鄙陋,很是土氣,應該是前來報道的雜役,便神色有了一絲厭惡,揮手道:「那邊,那邊,記得進去要保持禮儀,不要衝撞主事師兄。」這男子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建築,不冷不熱的道。
只是另一人卻是沉思,在季無涯轉身看去之時,突然怪叫一聲,跳了起身,一臉震驚的望著季無涯,指著他似想要說什麼,但又說不出什麼來。
那劉某男子回頭看向同伴,又再次看了看季無涯,只覺瞬間想明白了什麼了。
神色不止是震驚,還略微帶了些難以置信,身軀有些微微顫抖。剛才他們在路上,聽到了其他一些雜役的言論,說是因為有兩人,使得七大管事之間大大出手,而那兩人毫髮無損,是被左院長接走的!
並且,還因為這兩人,馬博義和莫雨已經上了生死台,若是馬博義生死戰不敗,接下來還要面對獨眼巴的挑戰。
劉某男子頓時一震,莫非就是這兩人?
而季無涯看清那建築所在,並沒有向他兩道謝,直接叫上了大虎就向那邊走去。
男子雖然長的一副淡漠臉,此刻也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快步跟上季無涯的步伐,表情有些忐忑。
他再次出口,有些低沉,「兩位,你們既然初來乍到,一定不是很熟悉,那管事師兄脾氣古怪,還是我帶你們一同過去吧。」
季無涯垂目輕語,「多謝美意,只是太過勞煩,還是不必了。」
「誒,沒有,我正巧也過去有事要辦,也算同路。」
這男子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陣破風之音傳來,一道黑影從遠處略過,掀起陣風,停在了他們眼前。
劉某兩人看到來者,雖不認得,但是那衣著卻是顯眼,連忙抱拳行禮,齊道;「見過師兄。」
這來人正是王子軍,沒有瞧那兩人一眼,只是淡淡點頭,說來可笑,這二人看著年齡大上許多,卻這副低賤模樣。
王子軍只看向季無涯,眉頭微皺,他總是這般樣子,冷冷的道:「之前那些異象是你們弄出的吧。」
季無涯一笑,指著王大虎道:「應該是大虎的緣故吧。」
大虎?這個男子,是大虎?這般消瘦……不,是和大虎比起來這般消瘦,而且又是光頭,竟然沒有眉毛,怎麼都不是大虎的樣貌啊!
但若是細看,可以看出臉廓,確實有那麼幾分相像。而王大虎因性格原因,反應也慢些,朝著王子軍招手,另一隻手又摸起了光頭,「子軍,俺們剛才還打算去找你呢,聽那個人說要拿什麼信去領東西才行。」
王子軍聽得這熟悉無比的聲音,還有那即使改變模樣也不曾消失的憨笑,他心中就肯定,這是大虎無疑。
只是……這般模樣,實在可笑,他也沒忍住,冷峻的表情一抽,笑的扭曲。
而那兩人看在眼中,原來這三人相識,是一齊來的,又有推薦信,應該是某個勢力送來修行的,只是任他們如何想也不明白,為何穿著這樣的鄙陋。
只能說這個世界不乏以貌取人之輩,也不少因此被打臉之人。
三人說談時已經走去,王子軍之前便是自己一人前去的,此刻他帶路一切也都輕車熟路。
而劉某男子一咬牙,問道:「諸位師兄,不知怎樣稱呼,煩請告知!」
「季無涯。王大虎。王子軍。」名字也並非是個秘密,日後同院也沒得隱瞞,便依次指著說道。
劉某男子在心中默念住三人名字,看著三人漸漸走遠,身影也都記住了。
而季無涯和王大虎名字的傳播,也是從這男子的嘴中傳出。雖然大家都清楚知曉名字沒有什麼得意之處,只不過卻被人當做一記談資,逢人吹噓,這才是他們兩人被搞得人盡皆知,沸反盈天的根源所在。
不多時,季無涯和王大虎領到了身份令牌,也已經換上了和王子軍一樣的衣物。
這是一套靛藍色,上面染有白色花紋的衣物,穿在他們身上竟有股與以往不同的氣質產生,雖不華貴,但是卻顯得深沉厚重了許多。
而且這衣物穿著很是舒適,竟還有特別功能,吸收周遭元氣的速度要比以往……快上那麼一絲!
季無涯不禁心中有些嘆息,這衣物也算一件寶衣了吧?
雖然領取身份令牌和衣物的過程比較通暢,但是那主事之人,卻是如之前劉某男子所說的一般,性格古怪。
那人手中抱個葫蘆,全程都在喝酒,一身酒氣,醉眼朦朧,好似睡去了一般。
而大虎本身對酒情有獨鍾,整個過程一直跟在那人身後,不停地抹口水,若非是他們兩人強行拉走,恐怕就留在那裡了。
大虎神情不免有些幽怨,似在責怪兩人,走遠之後還不停的看向那裡,眼神流連,一時難返。
「烏蘇呢,他還沒有進來嗎?」季無涯他們幾乎在敕寧學院內轉了一圈后,也沒看到有烏蘇的身影。
那牆壁考驗,在他眼中不難,按照他的推測,都可以通過,但如今過去兩個時辰了,竟不見蹤跡。
就在他們心中疑惑時,一聲鐘鳴轟然傳出,雖然很是平常,但是在此刻的氛圍之中,卻著實掀起了風暴,傳遍敕寧學院的同時也震蕩著所有人的心。
「這是,這是通過牆壁考驗的銅鐘鳴音!」
「第十二聲!不管有幾人,今天竟然響了十二聲!」
「西邊,是在西邊!竟然是從那個區域傳出!」
季無涯三人在鐘聲回蕩之際,目光看向了那個方向,距離他們不遠,目中光芒一閃,腳下邁步向那邊奔去。
不管是不是烏蘇,總要去看一下。
……
敕寧學院的西側,這裡有一處區域,很少有人過來,就連雜役也都是許久不曾見到一人。
而這裡,就是茅廁所在之地,雖說修士修鍊可以吞氣食露,但難免有時也會排泄,除此之外,敕寧學院內的所有污穢之物,幾乎全部都運輸排放在這裡,相對於其他地方來說,就顯得骯髒了許多,也就使得此地雜役差事幾乎沒有人。
而今日,老魚兒便是被安排過來,打掃茅廁和污池。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本身也是強忍著情緒,這才沒有爆發出來。並非是因為這裡氣味和環境難以忍受,而是對於自己被派遣過來心中不忿,明明自己之前有過一次,但現今又是自己,只是他一向沉默寡言,也是逆來順受。
但是,老魚兒手中工作之時,卻是聽到了一聲銅鐘鳴音,而且是那般的清脆,感覺十分的清晰,彷彿就在此地傳出一般,震得他耳郭發疼。
他神色鐵青,此時更是自嘲的一笑,今天聽得鐘聲多了,莫非自己產生了幻覺怎地?
而那鐘聲向外擴散,使得元氣倒卷而來,老魚兒自然感受到了,這是只有鐘聲洗禮才會出現的景象。
不由得他揉了揉眼睛,使勁搖頭,幻覺竟是這樣真實,怎麼會有人選擇於此地進行牆壁考驗呢,怎麼會……呢!
就在此刻,那鐘聲嗡鳴,牆壁沒有扭曲挪送,而是在旁邊的下方,一個洞口,從其中鑽出了一人。
那人鑽出后,立刻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塵,單手負於身後,眺首願望,雙目深邃,猶如一個世外高人。
這人雖衣著鄙陋,但在他身上並沒有那種土氣,配合著那空洞渺遠之意,反而為他更添了一份神秘!
老魚兒內心驚顫,不敢置信,甚至這人站在那裡……他也感覺是幻覺。
「一人西來,果真是茅廁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