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醒時人未歸
翌日,清晨,當一聲秘報從皇宮中傳出來時,整個帝都都為之顫抖了起來。
帝國邊疆,三軍壓境,劍拔弩張萬馬齊喑,摩擦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高度緊張的層次,下一刻的擦槍走火就有可能爆發出許久未曾出現過的戰爭。
不過,因為伽羅帝國建國已久,底蘊強悍,在那對峙中也能夠穩穩立住,不太落入下風。
只是任誰都看得出,雲羅,左羅,地羅準備已久,來勢洶洶,絕不可能就此罷休。尤其,三個本來也不算和睦的帝國,竟不動聲色中,直接的聯合在一起一同向著伽羅帝國出手。
這消息,在永恆大陸上傳播時,讓得同為三等帝國的其他國家,不由得警惕起來,加強邊境的兵力鎮守並小心留意著任何可能出現的異動。
畢竟,對於第三等帝國來說,終其一生,都希望能夠晉陞到二等帝國的層次。
至於那屹立無盡歲月的一等八大神國,則是連想都不敢想,根本不是任何一個帝國敢奢望的了,因為其背後,是錯綜複雜的勢力身影,代表著不同利益。
而在三等帝國當中,被認為最有可能成為二等帝國只差一個機緣的,便是伽羅帝國!
它創立已久,屹立了數萬載的歲月,經歷過無數的戰爭,在永恆大陸上見證了太多的繁榮昌盛,許多三等帝國更迭,甚至是二等帝國的變換。
沒有人知道他的底蘊到底有多麼恐怖,可卻曉得,伽羅之威絕非任何一個三等帝國可以單獨面對。
所以,當它周遭的三個帝國突然出手,大張旗鼓的聯合在一起攻打伽羅帝國時,讓許多人震驚中,才會造成那麼大的影響。
可也有人並不看好雲羅左羅地羅三國的聯手,若是三國真有碾壓伽羅的勢力,也不會只是製造摩擦,大軍壓境卻不敢越過雷池了。恐怕,早就策馬揚鞭殺入疆域之中,血洗伽羅帝國了。
而就在這猜測不斷,質疑不斷的時期,不屑和叫囂中,卻有些人以極其明銳的直覺,或者非比尋常的手段,不知從哪裡得來了消息:三個帝國身後,有著某個大勢力的身影。
這一消息不脛而走中,使得那些紛紛欲試,心思活絡的帝國,也都啞然失聲,不敢傳出絲毫的意見。
隨著時間的推移,也不斷的有著關於伽羅帝國的消息傳出,原來,之所以三軍可以壓境,是因為伽羅本身出現了問題。
當代君主閉關不知去向,太子年少執政狼狽應對,帝都之內風雲色變竟出現了許多不知從何而來的強者,雖鎮壓下去,可也使得本就混亂的局面,走向了失控的邊緣,距離崩潰也都不遠。
有人挖掘,推衍還原,覺得伽羅之變原因在於恭親王!
他手握重權,朝堂之上,有超過一半的人支持他以攝政王的身份代君行事,以未雨綢繆,應對可能隨時發生的戰爭。
而且帝都中的家族勢力,竟也多數偏向恭親王,僅有的幾個重臣如鐵血老將羅耀峰等人,也被架空權力。一時之間,皇族地位飄搖中陷入危機,局勢如陷入了絕境一般,毫無化解的手段方式。
適時,在伽羅帝國宮殿最高處的樓台上,俯身望去,那一切景象都映在眼中。一位身著華貴衣袍的年輕男子,眉目中夾雜著急切慌亂,不停的踱著步,虛浮急躁。
抬頭時,兩聲清脆的鳥叫聲傳來,緊接著飛來兩隻鳥。
他有些驚喜,匆忙從兩隻鳥身上取下信箋,可沒等看完,就直接將其撕碎,拋的遍地都是。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枉我伽羅平日間照拂他們,出事了一個個都沉默推辭,當真是狼心狗肺!」
突然,他看向了身邊的中年男子,憤慨的道,「三叔,你看看他恭親王什麼樣子?今天帶著一群人來聽政,這是要逼宮啊?!」
秦穆雙目睜開,眉頭緊皺,似也難想出個萬全之計,「他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即便掌控了滿朝臣民又如何,只要陛下回來之際,便是一切土崩瓦解之時。」
聽到這話,太子略顯平靜許多,只是過了片刻,又有些不放心。
「三叔,父王他能成功么?萬一……萬一不成功,我們怎麼辦啊?」
「哼!」秦穆冷哼一聲,神色難看下來,但見將太子嚇到,語氣緩和幾分時又道,「陛下功參造化,謀划已久,只會有萬全之策。」
這話如一記定心丸,讓得太子徹底放下心來,緊緊捏住拳時,只想將恭親王碎屍萬段。
敕寧學院,青山頂峰,左寒烈放下手中的玉簡,心情有些凝重。
那戰爭已經不可避免,可究竟是為了什麼,有著什麼樣的目的,他看不透。可一旦發生戰爭,有波及到學院學子安危的隱患存在,他們按照約定有義務參與到對敵國的戰爭中去。
可在他的推斷中,伽羅帝國本身,根本沒有任何讓三大帝國聯手的利益存在,更別說是讓一個大勢力出手的代價了。
他總覺得此事有些不簡單,也難怪近些日子以來,修鍊總是難以靜心,惴惴不安。搖著頭,他取出傳音令牌,沉吟一番后卻又收了起來,對於季無涯歸來的消息他早已清楚,做過什麼,到了哪裡去也是如此。
虐殺四人的消息早已在敕寧學院中傳開,若不是他壓著,早就有人請命想要開除季無涯了。
嘆息中,他覺得應該給季無涯一些冷靜的日子,從他的變化上都可以想象的到,在惡水山脈中,他到底經歷了怎樣殘酷的事情。
同時,他也想到了之前傳出惡水山脈枯萎的消息,而那段時間鬼岩,宗練和凌雲,一同的消失,有可靠消息表明,他們也是在惡水山脈中,至於有什麼目的,還未調查清楚。
但,總歸不可能都是針對季無涯吧?若是那樣,恐怕要何傲天與李湘君時刻跟隨保護才行,不然哪還有機會活命?
在左寒烈等人心思各異中,青山腳下,卻突然的出現了一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的女子。
曼妙的身姿難以被遮蓋,她的出現讓許多人為之驚艷,沒有誰見過這個人。
她體內似蘊藏著一團火焰一樣,灼燒著所有注視之人的視線,甚至感受過去,只覺心神都要被焚燒一般,可怕無比。
始終關注學院,以及帝國內所有動向的李況二人,早早注意到了這個女子,而她似乎第一次來這裡,很迷茫,可落腳時又如同遵循著什麼指引,徑直從山腳走向青山下部。
盤膝打坐的季無涯,緩緩睜開眼,直接踏出了屋子,抬頭間隱約似能看到那被黑袍籠罩的女子,她的去處。
站在一處房屋門前,女子停下了腳步,抬頭時似露出了一張面帶憂色的驚艷容顏,她抬手,去推那扇緊閉的木門。
「你要做什麼。」
冷淡的聲音驀然傳來,讓得女子纖細如玉般的手僵住,而後推開了門。
季無涯閃身到女子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睥睨而冰冷的注視著她,似要從她身上審視出什麼一般。
「讓開。」女子輕聲的,皺了眉道。
不動如山,他整個人的身軀雖然消瘦,可站在門前,仿若一座大山擋住了去路一樣,漸漸的季無涯氣息凝實下來,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女子看向季無涯,美眸中似露出了疑惑,再次皺眉時,從她體內湧出一團火焰,直接竄上了季無涯的身體,霎時間,竟將季無涯禁錮在了此地。
她從季無涯身邊繞過,緩緩步入到烏蘇的房間之中。
季無涯在女子出手時雙目不由自主的收縮起來,尤其是那火焰,彷彿有一種焚燒天地的威力,讓得他的修為和肉身之力,在被灼燒時宛如要分解崩潰了般!
他緊緊的盯著女子的背影,這團火焰恐怖的溫度讓他頭皮發麻,那是稍微挪動一下身子都會化為灰燼的恐怖,只是卻並沒有傷害他。
唯一限制了的,便是他的動作,使得他只能待在原地,無法干擾她的行事。
屋子中,傳來了王過倔強而又憤怒的聲音,似乎在守護什麼,卻戛然而止。
再次傳出時,卻帶著激動和喜極而泣般的情緒,「師父,你醒了!」
季無涯的雙目霎時開闔,睜大中內心波濤洶湧,難以置信!
他身體外的火焰消失,沒有再限制他,而季無涯深吸一口氣,晃身中準備踏入到屋子內時,卻被一股大力推了開。
季無涯退後五步,將那門口空了出來,看到那從中走出的身影時,呼吸剎那間停滯,腦海嗡鳴,緊接著便有無與倫比的興奮之意升起!
「烏蘇!」他驚喜大叫,嘴角控制不住的咧了起來,很是難看但卻讓看到之人盡皆明白那歡喜程度如何之深。
季無涯瞬間臨近,張開雙臂想要給他個擁抱,可下一瞬,一隻拳頭,直接印在了季無涯的胸膛上。
一股大力以那一點為中心,向著四肢八骸傳去時,如有無數的巨錘落下,敲打著他的血肉骨骼,彷彿要將其粉碎。
連退三步,季無涯穩住腳步,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雖有驚駭和一絲很快就否定的疑惑,但更多的卻被那興奮掩埋,「烏蘇,你怎麼睡一覺這麼厲害了?也不知道下手輕一點啊。」
他的肉身已經超越同境太多,肉身之力更能戰靈元中期,很難想象,那讓痛楚不斷蔓延體內氣血翻騰的一拳,到底有多強。
可當季無涯再次笑逐顏開,帶著滿滿的期待望向烏蘇時,內心卻突然的蔓延出了一種惶恐的情緒,很擔心,就像即將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烏蘇神色冰冷,嘴角帶著冷笑。那不是他該有的神色。
他看向季無涯,似有些驚訝,但卻冷笑一聲,而後看向自己的雙手,有些嘲諷般的說道,
「十八年啊,真是可憐,只能達到這種如同螻蟻的程度么?」
季無涯面色剎那煞白,那傳出的韻味腔調……也與烏蘇的不同,即便聲音相似,可語氣已然改變。
大虎晚了幾步,來到后恰看到似有些不穩的季無涯,連忙扶住后,同時也看向了對面的烏蘇。
「烏蘇,你說什麼啊!」季無涯看了看大虎,目中的光灰暗了下來,咬牙后,抱著心中最後的希望,發顫的問道。
「哦?」烏蘇看來,打量著二人,隨後搖頭道。
「原來是你們,阻礙了他的道路,感情真是種美好的東西啊,可惜太脆弱,不堪一擊。」
「烏蘇!」大虎有些慍怒,雙目瞪著他,希望等來他印象中的跳脫歡笑。
可現實總是殘酷無比,烏蘇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身後走出的女子制止,而那嘴角的嘲笑直擊季無涯與大虎的神魂。
「烏蘇。」
蘇醒而來的烏蘇,不再說話,可那神情與態度,讓所有人明白,烏蘇已經不是原先那個嘻嘻哈哈喜愛吹捧自己,插科打諢逗人開心的烏蘇了。
才放下玉簡的左寒烈,此刻降臨,目睹了一切時也大為吃驚。對於季無涯身邊的人,他都印象頗深,烏蘇此人處事圓滑,在他看來是一個可以培養的好苗子。
之前,他也曾來看過昏迷的烏蘇,但卻想不出究竟,為何一個生機旺盛,修為一切都完好無損的人還會無故沉睡不醒。
而此時,他似乎想到了一些,但卻不能肯定。
「來者何人?」
他散出威壓,臨空而立,睥睨著黑袍女子和烏蘇。
女子抬頭,如沒感受到絲毫威壓一樣,剛要說話,一旁的烏蘇卻冷笑著,
「你沒有資格知道。」
左寒烈雙目一凝,威壓更重一些,修為也一同的加持而來。
「左前輩!」
季無涯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來,讓左寒烈複雜中直接將修為收回,不言不語。
「烏蘇……」
「啊~哈~」
烏蘇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朝女子說,
「我們走吧,這裡讓我很不舒服。」
女子點點頭,只見揮手中,兩道匹煉光芒將二人包裹住,向著半空中升起,竟逐漸的遠去。
「忘記烏蘇吧,你們不配記得我的名字,忘記吧,愚蠢的人。」
他繼續冷冷的說,毫不顧忌的摧毀著一切的抵擋,讓得季無涯臉色蒼白無比,身體搖擺,似被無形的力量轟擊著,向後不斷退去。
「師父!」
王過驚慌不知所措的聲音響起,睜大著眼睛從門口跑了出來,看著就要消失的烏蘇,目中充滿了惶恐。
烏蘇眉頭緊皺,看著王過似很不順眼,最後哼唧一聲,怒喝著,
「快滾過來!」
他看了看季無涯和王大虎,再轉身時,使勁的跳起來,一道光直接卷著王過,隨著烏蘇和那女子一同消失。
看著消失的三人,還有那空蕩蕩本來屬於烏蘇的住處,季無涯慘笑一聲,面色暗淡無比,腳下一趔趄直接跌倒在了大虎的懷中。
大虎痛惜的扶住季無涯,即便自身也很是虛弱。
「大虎,烏蘇他也走了。」他睜開的雙眼中,似有一些疲倦和茫然,歪頭看向一側直接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