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千朔出劍雪和血 調虎離山計成空
【本章主要註釋:1海冷——當兵的(黑話)2吃擱念——混江湖的(黑話)】
一路上車馬緩慢,尾行所謂護隊的人,其實都是死囚,他們一個個僥倖偷偷地溜走,隊伍里的人越來越少,不是千朔看不見,而是蟬玉說,求生是人之常情,隨他們去吧。不過一會兒,有兩個人驚慌的又跑回來,跪在蟬玉的馬車面前:「公子,他們!他們都死了!」千朔淡淡的說:「逃兵本就該死,那邊怎麼回事。」那兩人跪在地上,語無倫次:「那邊儘是黑衣人,跑過去就被截殺,我倆跑得慢,遠遠地看見了,就趕緊往回跑,求公子饒恕,求公子救命啊。」蟬玉覺得可笑,他們逃跑,不過是因為覺得跟著自己生還無望,好容易能逃走,如今又求了回來:「去後面跟著吧。」那兩人便跟到了後頭。
還用說這是什麼人嗎?呵呵,在此還能肆無忌憚的,必是王鎔的人了,蟬玉還愁著怎麼見王景仁,如今王鎔竟然這麼不顧情分,趕著自己往死路上走,但凡有點逃跑的念頭,就在半路截殺,實在是人心叵測。千朔突然勒住韁繩:「你先趕路,我去處理掉尾巴,回來追你們。」蟬玉驀然,她甚至忘了千朔是江湖第一的高手,區區幾個黑衣人,算得了什麼:「我從沒有想過害任何人,如今這麼多人卻因我而死,你且小心。」千朔冷笑:「怪,只怪他們站錯了立場,駕!。」說罷,揚鞭而去。蟬玉也命車馬繼續緩緩前行,天色見陰,下起了薄雪,蟬玉伸出手去接,結果落下的卻再不是一片片鵝毛,化作冰水,刺透肌骨,這倒正好,比起不能掉落的眼淚,真是痛快了許多。
千朔策馬往剛剛囚犯逃跑的方向趕,直到了一處密林,四下死寂,只有雪花打著葉子的聲音,呵,這點伎倆,江湖多年之前就過時了:「出來吧,如此低劣的遁地術,我若就這樣殺了你們,豈不省的填埋了。」話音剛落,突然從地下竄出不少黑衣人,大概一算,也要有二十幾個,手持各色拿手兵器,千朔揚起一側嘴角冷笑:「海冷的還是吃擱念的?」黑衣人面面相覷,帶頭的那人冷面相對:「少廢話,還以為你是什麼忠良,如今不也逃過來,爺爺們就送你上路。」
千朔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聽不懂黑話,看來還真冒充的江湖人:「很久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這麼張狂的話了,新鮮。」黑衣人頭領給了個眼色,眾人便沖了上去,千朔猛地睜開眼,凝神貫注,騰空而起,黑衣人都驚訝,這麼厲害的輕功,自知敵不過,但也無處可逃,千朔立於樹梢自言自語:「血的味道更新鮮……」抽出利劍直衝下去,他的內力如同一陣旋風,身後的枯葉被從枝頭連根拔起,化作一片片飛箭射向地面,幾個黑衣人當場就被枯葉射殺,剩下的眼見無處躲藏,只得慌忙再行遁地。
千朔看著地面如同波浪,地下起伏不定,必有人行攢動,有規有章似是陣法,突然覺得可笑,不快些逃走也就罷了,還要垂死掙扎,不過倒也無妨,早已死了幾人,再厲害的陣法也定有缺漏。一個箭步踏入陣中,眼疾手快,雪土交融之處,一劍下去,鮮紅一片,陰濕了雪地。一擊浪尖,又是白進紅出,不出一盞茶的功夫,林中又恢復了寂靜……
千朔不慌不忙的上馬而歸,不忘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苦笑:「早就說,省的埋了。」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好一招調虎離山,立刻揚鞭快行,果然見著那兩個趕回來的囚徒正要對蟬玉下手,蟬玉只能拖延時間,但終究不敵兩個大男人,千朔只得捻起腰間兩枚如意珠飛了出去,一人不備,正中頭部,流血身亡,另一人倉皇而逃,被蟬玉一鞭撂倒:「說,是誰派你來的!」那人惡狠狠的抬眼望著千朔:「呵,沒想到你這麼快回來!」立刻咬舌自盡,蟬玉嚇得顫抖不已,千朔策馬趕上來:「嚇壞了吧,讓你見著這麼不幹凈的,快走吧。」蟬玉鑽回車裡,趕緊用披風裹住自己,千朔就跟沒事人似的,不免得在心裡感嘆他的功夫了得,但這些話他應該都聽的厭倦了吧:「千朔,既然都乾淨了,就上路吧……」千朔嗯了一聲,如今只剩下千朔與蟬玉兩人。千朔覺得蟬玉被嚇到了,應該安慰她,又覺得她有些過分善良:「其實你不必如此,生死有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蟬玉從來都想裝作很殘忍,很無情,可最終苦惱的,都是她自己而已:「這些人就算逃走,日子也不會好過,臉上的刺青,會跟一輩子,這都是他們的選擇,現下也好,只有你我二人,倒也沒了牽挂。」千朔覺得這句話倒還在理:「所以你不必再苦惱,如果王景仁動了殺心,我可保你全身而退。」雪越下越大,蟬玉愣了愣神,又要死人了,但千朔說得對,怪,只怪各為其主罷了:「嗯,也好,見了血,翻了臉,我們也就有理由折返了,但全身而退總是最好,我還要再想想。」
「所以說,像你和郭子臣這樣的人,只做的了謀士,死了個把人都要愧疚半天,這天下的人,死得多了,難道還要追隨而去,呵。」千朔說完就策馬走到了前面,蟬玉放下捲簾,的確,像自己這樣心慈手軟,杞人憂天的,還真是很難成事。想到這裡,蟬玉又懷念起了家,又思念起了父親,這麼多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大王,微臣失策,實在是沒有想到,朱公子身邊的那個人,武功竟然如此了得,折損了大王的侍衛,微臣該死。」李宏規得到侍衛盡死的消息,去稟報王鎔,王鎔聽了直皺眉:「可惜了本王調教的刺客,看來那個朱否確實不一般。」李宏規跪地請罪:「大王,結盟在即,若朱否到了深州還不死,就只能先就此擱置了……」王鎔無奈的揮揮手,本就沒想殺朱否,他就算是孔明在世又能怎樣。宏規非要言明利害,囚徒死不足惜,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刺客,一整隊的人,說沒就沒了:「就你多此一舉,得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