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孤立
「李先生！」
清脆的少女音傳來，打斷了李飛飛和凱瑟琳的談話。大街上不遠處，一位年輕的女孩揮舞著手，臉蛋紅撲撲的，沖著兩人快速跑來。
李飛飛一眼就認出，這是上次他從馬匪手裡救下的姑娘，名叫做麗茲·貝魯。好幾天沒有見面，沒想到今日能和恩人重逢街頭，這個少女十分開心，稚嫩的臉頰上滿是興奮的神色。
因為家境貧寒，農家出身的麗茲穿著樸素，簡單的淡黃色粗布衣，全身上下更沒有一件珠寶首飾。即便如此，破舊的衣裳依然難以掩飾女孩清秀可人的容貌，雖然談不上傾國傾城，但也算得上小家碧玉，惹人憐愛。這也難怪，假如她長得不好看的話，那天也不會被馬匪們盯上了。
麗茲跑到李飛飛面前，因為激動和疲勞，小小的胸脯微微起伏。她紅著臉深深鞠了一躬，低聲說道：「太好了李先生，幾天不見，我以為你們走了，原來你還沒有離開索爾鎮呀！上次的事情真是太感謝您了，我和爸爸都不知道怎麼報答您的恩情。唉，我們家太窮了，連一件像樣的禮物都拿不出來……」
看著女孩難為情的容顏，李飛飛呵呵大笑，溫和地說：「報答什麼呀，我不是說過這是我應該做的嘛。你們父女倆別再這樣惦記啦，否則不止你們心裡過不去，連我都會感到很尷尬的！」
聽到恩人溫柔的話語，少女心中一股暖流流過，泛起了異樣的波紋。她感覺心臟撲通撲通亂跳，鼓足勇氣結結巴巴地說：「李先生，您這麼年輕，應該還沒有結婚吧？我很喜歡您，也很崇拜您，如果不嫌棄的話，能讓我做您的……妻子么？」
說到最後，麗茲的臉蛋紅得像個熟透的柿子，聲音也如同蚊子般細小。李飛飛和凱瑟琳都是一驚，沒料到小女孩提出這麼個請求。不過這也難怪，小女生嘛，自然有崇拜英雄的少女情節，更何況李飛飛還是個長相帥氣的少年英雄。
「哈哈，這可真是嚇了我一跳呢。」李飛飛勉強笑道，尷尬地摸摸鼻子。「麗茲呀，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咱們還是別談這麼嚴肅的事情吧？」
「啊，您討厭我，看不上我——肯定是的，您覺得我配不上您！」麗茲失望地叫道，大眼睛中泛出晶瑩的淚水。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李飛飛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頓時著了慌，連連安慰道。「我怎麼會討厭你吶，喜歡你還來不及呢！嘿嘿嘿嘿，說實話，我要是有一個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當老婆，人生真是圓滿啦……」
李飛飛的話還沒有說完，立馬感覺耳朵一陣刺痛，轉頭一看，凱瑟琳怒氣沖沖地揪住了他的右耳。「笨蛋，你說的是什麼話，難道還想趁機占人家女孩子便宜嗎？」
「我錯了我錯了！我只是吹牛而已，不是認真的！」李飛飛痛得要命，哀嚎著討饒。
「哼，算你識相！」女孩嘟著嘴，不滿地放開了李飛飛。
看到這裡，麗茲略微愣了一下，然後難過地低頭說：「我知道了，李先生，您和凱瑟琳小姐是情侶關係對吧？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的關係，我不應該插進你們中間……」
「才不是，我怎麼會和那個笨蛋在一起呢！」凱瑟琳臉「唰」地一下羞得通紅，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飛飛。「我和他只不過是暫時的同伴關係，等到本小姐集齊了九個聖靈十字架，看我怎麼收拾這個壞東西！」
李飛飛莞爾，撫摸著麗茲的小腦袋輕輕勸道：「小丫頭，你年紀還小，感情上的事情可不能太隨意啊。我和凱瑟琳小姐還有個約定，要幫助她收集九個聖物，說不定會浪跡天涯，難得與你再見一面呢！這樣吧，等你以後長大了，如果還沒有變心，那到時候我們再續前緣吧……」
「好，一言為定哦！」
看著麗茲蹦蹦跳跳離去的開心樣子，李飛飛無奈地搖搖頭，心想小女孩就是好哄好騙，幾句話就讓她不哭不鬧了。可是回過頭來，他又一陣汗顏，只見凱瑟琳小姐惡狠狠地磨著牙，用酸溜溜的目光注視著他。
「哎喲哎喲——還和人家訂下約定了嘛。」凱瑟琳陰陽怪氣地說，再次伸手揪住了李飛飛的耳朵。「是不是真打算以後娶她呢，恭喜你呀，又騙到了一個可憐的女孩子！」
「你為什麼要用『又』呢，是不是承認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李飛飛笑嘻嘻地反問。
「閉嘴，笨蛋！」
就在兩人打鬧之時，周圍的氣氛忽然開始變得不對勁。李飛飛敏銳地注意到，許多索爾鎮的居民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都不自覺放慢了腳步，甚至駐足圍觀起來。就在剛才短短的一炷香功夫不到，他們周圍已經聚集了數十個路人，而且數量還在不斷增加。讓人不安的是，這些圍觀的路人並沒有友善的神色，看向李飛飛的雙眼中滿是敵意和怒火。
「快走，離我遠一點。」
李飛飛連忙推開凱瑟琳。示意她不要靠近自己，爾後轉身面對騷動的群眾們，朗聲問道：「諸位鄉親，你們找我有何貴幹？」
「哼，明知故問，你這個該死的異鄉人！」
「這幾天找不到你，還以為你逃跑了（這三天李飛飛都在塔姆先生家裡閉關訓練），沒想到你竟然還有臉留在索爾鎮呀，該死的魔鬼！」
「沒錯，魔鬼！你把馬匪引來索爾鎮，就是為了害死我們！」
「魔鬼，滾出索爾鎮！」
在凱瑟琳震驚的目光中，激動的居民們撿起地上的石頭，或是隨手拽過什麼雜物，比如臭雞蛋、鞋子、帽子、水壺什麼的，用力朝李飛飛扔去。倒霉的李飛飛彷彿一個正在挨批鬥的地主老財，瞬間被街頭憤怒的群眾包圍，淹沒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里……
居民們如此仇恨李飛飛是有原因的，雖然上次他們在鎮長的勸說下恨恨而散，但心中的憤懣哪裡可能消除？前幾天，這幫膽小的村民們還抱著僥倖心理，暗自祈禱山姆應該不會為了幾個部下的死活光臨索爾鎮；可是今天他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附近有大批馬匪正在集結——很顯然，山姆是不打算放過他們了！
驚恐、悔恨、絕望……索爾鎮的所有人都慌了，這個時候再逃跑已經晚了。在絕望的極端情緒中，他們剛好在大街上遇到了李飛飛，怎麼能不把憤怒全部發泄在這個異鄉人身上？都是因為這個異鄉人，為了救一個女孩，害慘了整個索爾鎮！換句話說，在他們眼裡，李飛飛就是「瘟神」和「災星」的代名詞。
「天吶，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凱瑟琳又急又氣，跳起來大聲呼喊，可是她一個女孩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狂暴的呼喊聲中。她怎麼也想不到，索爾鎮的百姓們竟如此絕情，如此不可理喻，如此忘恩負義——要知道，她和李飛飛本可以一走了之，正是因為男孩的堅持，她才決心留下一同保護索爾鎮的安全。換言之，李飛飛是索爾鎮的守護者和英雄，可是鎮上的人卻如此對保護他們的恩人！
「你們這些混蛋！」凱瑟琳的眼淚奪眶而出，早知道，他們就不該保護這群白眼狼！
沒有人在乎她的話，很多時候，民眾的眼光是很短淺的。當他們因為憤怒失去理智，就會變成所謂的「暴民」。暴民需要的不是英雄，而是一個怒火發泄的對象，不管這個對象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責任人……
「哈哈哈哈，鄉親們，馬戲團還沒有開演，你們沒必要這麼早進行表演吶！」
就在無數石頭、臭雞蛋、罐頭和其他雜物飛向男孩的時候，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李飛飛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雙手搖擺開來，身子左右騰移，宛如一個正在表演的馬戲團小丑。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躲閃掉所有朝腦袋砸來的飛行物體，簡直就像一個太極拳宗師，談笑間輕鬆避過千斤之力。
「怎麼可能……這笨蛋的身法這麼厲害？」凱瑟琳不禁咋舌，實在想不到李飛飛的敏捷程度如此出神入化。這麼密集的彈幕攻擊，就算是她這個身經百戰的騎士，也沒辦法做到如此應對自如。看樣子，自己真要對這傢伙的戰鬥力有所改觀了！
事實上，李飛飛還真沒把這些破石頭、臭雞蛋當一回事，他從小運動神經就很發達，再加上這幾天塔姆先生的魔鬼訓練，更是讓他的反應能力提高了一個檔次。也難怪他不慌張了，村民們對他的攻擊就像玩閃避球一樣，他甚至把這次襲擊當做一次訓練，以檢驗他這幾日的修行成果……
鬧劇持續了幾分鐘，空中飛過的石頭逐漸消停下來——村民們手裡的石頭差不多丟光了，再加上他們發現老半天就無法擊中目標，頓時士氣大降，也沒什麼興緻繼續進行遠程攻擊了，因為他們感覺自己彷彿被男孩戲耍了……
看到居民們氣喘吁吁、沮喪無比的模樣，李飛飛微微一笑，清清嗓門說道：「表演結束了沒，我想大家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吧？接下來，能否聽我幾句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