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復仇者
又是深更半夜，又是漆黑的房間，又是孤男寡女坐在一起談人生……李飛飛不禁暗自嘀咕，這劇情怎麼這麼有既視感呢，好像上次在奇亞鎮的監獄里也和某隻「女巫」來過一場：只不過上次的對象是萌萌的小蘿莉，而這次是個成熟的大胸御姐。
在過去的世界，李飛飛和大多數沒有談過戀愛的小處男一樣，和女孩子多說兩句話就會臉紅心跳。不過自從來到了瑪士撒拉大陸后，身為少年英雄的他得到過了不知道多少妹子的青睞和搭訕。不說別的，他身邊就跟著兩個朝夕相處的頂級美人，凱瑟琳和瑪利亞，所以李飛飛早已習慣了和女孩子相處。在一片黑燈瞎火中，男孩大大方方地挨著傑西卡坐下了。
「傑西卡小姐，外面正在開宴會呢，你怎麼不去？」沉默了一會兒后，男孩率先開口問道。
「呵呵，我和布萊克那傢伙不同，沒有辦法做到那麼大大咧咧。明知道明天凶多吉少，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心思大吃大喝，真是沒心沒肺呢。」傑西卡苦笑了一下，喃喃地說。
哦，難道她是擔心明天的行動，所以沒有吃飯的心思？要不然她怎麼會如此不合群，放著外面那麼多好吃的，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里？也是啊，畢竟是s級骷髏任務，而且還是屠龍，男人都忍不住害怕，更何況她還是個女流之輩……
看到李飛飛若有所思的表情，傑西卡猜到了他的想法，擺了擺手淡淡地說：「不要誤會了，我可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膽小鬼，因為覺得明天的任務過於危險所以害怕得睡不著覺哦！當然啦，我也不是看不起布萊克，事實上我挺羨慕他那種類型的人——不管明天是生是死，今天都要放浪形骸，好好樂一場。對於生死由命的傭兵來說，這種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呀。」
「那您的意思是？」
「我還有一個沒有了結的心愿，這個心愿困擾著我，所以我不能像布萊克他們那樣毫無顧忌，生死看淡。」女傭兵嘆了口氣，眼睛中流露出濃濃的怨恨。「我必須殺死惡龍瑞萊，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執念。在沒有完成這個事情之前，我絕對不能就這麼死掉……」
龍是位於金字塔頂尖的高級生物，擁有讓天地變色的恐怖力量，普通人連直面它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去捕殺它了。因此，屠龍者都是勇士，是兼顧力量與勇氣的勇士。通常來說，屠龍者分為兩類：一類是追逐名利、渴望成功的投機者，他們期望通過擊殺巨龍獲得大量的財富、聲望、權力……比方說布萊克這種人，完完全全就是沖著高額賞金等實實在在的名利而來。他們孤注一擲，豪賭一把，成功的話就是金山銀山，失敗的話就是屍骨無存……
另外一種屠龍者則有所不同，他們不惜冒著生命危險去獵殺巨龍，並不是為了金錢和成名，而是為了復仇。這種人往往有親朋好友葬身於龍口，因此和龍族有著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前面說過，性格惡劣的巨龍經常以搗毀人類村莊城鎮為樂，這也為龍族埋下了不少伏筆，許多復仇者就是為了這個才踏上了屠龍之路——他們在巨龍的襲擊中僥倖存活，親眼目睹了親人朋友的慘死，所以他們要用巨龍的頭顱祭奠自己的夥伴。
很顯然，傑西卡屬於後者，這就是她為何要舉團參加任務的原因。
「瑞萊，是我這輩子最憎恨的生物，也是我每個夜晚的最大夢魘。」傑西卡的手裡握著一支法杖，幽幽地說。「這是我的姐姐阿萊雅留給我的遺物，她在十六年前死於一場戰爭。這場戰爭，就是皇帝討伐瑞萊的那一次……」
「……」李飛飛沉默了，原來傑西卡與瑞萊還有這樣的恩怨，是至親之死。
「我的姐姐是個魔法天才，不滿十八歲就達到了大魔法師的境界，是當時帝國最有天賦的魔法師之一。幾乎所有人都很看好姐姐，認為她年紀輕輕就如此造詣高深，日後必定可以突破更大的瓶頸，稱為一名魔導師，甚至更高級別的大魔導師。唉，姐姐真是個萬中無一的天才，不僅魔法天賦高，而且還創立了紅玫瑰傭兵團，吸引了一大批年輕魔法師的加入，這也就是我現在傭兵團的前身……」
魔導師是能夠創造魔法領域的高階法師，平均五年出不了一個。卡瑪利亞帝國近十年來沒有一個新的魔導師，可見這個職階的高貴和稀有。說到姐姐的能幹，傑西卡高昂著頭，臉上滿是驕傲，隨即又露出苦澀的笑容：「相比之下，我這個妹妹就差得遠啦，混了這麼多年才是一級魔法師，而且死活突破不了，看來我確實缺少魔法天賦呢。」
「您別這麼說，您還年輕，再說一級魔法師已經很了不起啦。」李飛飛趕忙安慰道，「像俺這樣的魔法盲，壓根就不會一點法術呢！」
「傻孩子，你是個戰士，還沒有任何魔法學習的經歷，如果你去鑽研魔法說不定也能成為一代宗師呢，畢竟你還這麼年輕嘛。」傑西卡輕笑著說，同時又陷入了憂鬱。「唉，那個時候，我的姐姐同樣非常年輕，卻永遠失去了繼續鑽研魔法的機會——她作為宮廷法師，被皇帝徵召隨軍出征，討伐惡龍，最後卻死在討伐惡龍的戰役中……」
「那個惡龍瑞萊，有這麼強大嗎？」男孩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強大得如同神靈，強大得無法用言語形容。」傑西卡小聲地說，這回臉上顯露出來的不僅怨恨，更多的是恐懼。「我記得當時的情況，皇帝徵召了包括姐姐在內的6名大魔法師和2名魔導師，隨軍出征的還有皇帝最精銳的三萬禁衛軍。可是，他們最後被打得落花流水，毫無還手之力——而且，他們竟然連瑞萊的面都沒有見到！」
「啥？」李飛飛不覺愕然，沒有見一面？
「對，他們甚至……沒有闖進龍穴的最深處，只是被盤旋在洞口附近的幾隻巨龍打敗了。那幾隻巨龍，可能只是瑞萊的部下或者小弟……」女傭兵低聲地說。
討伐瑞萊的那次戰爭以失敗告終，這個悲劇全國人民都知道。但是大部分人不知道，皇帝的大軍竟然是被瑞萊的幾個小馬仔幹掉的，而它本人甚至壓根沒出動……這個消息因為太恥辱了，所以被皇帝封鎖，只有傑西卡這種當事人家屬知道。
大滴大滴的冷汗從李飛飛的額頭上滑落，他還是第一次從心底里感到害怕，沒想到對手強悍如斯！數萬大軍，被幾隻洞口的龍打敗了，而那幾隻小龍說不定只是瑞萊的最低級小弟，平常負責端茶倒水、捶腿捶背的——上帝啊，這麼說，瑞萊本人到底有多強大的實力還是個未知數！
少年的腿開始打抖，雖然前日他信心滿滿地接下任務，但那個時候完全是出於一種不服氣的年輕氣盛，覺得自己氣吞山河，可以斬落惡龍一舉成名。如今近距離傾聽瑞萊的故事，他不免被嚇得心慌意亂，開始有些後悔當時的莽撞和自負。
「小帥哥，你也有些害怕吧？」看著男孩臉上的表情，傑西卡淡淡地笑了，並沒有任何鄙夷，反而有一絲如釋重負的快慰。「你不用害羞，我其實比你更害怕呢，怕得一個人躲在房間里，都不敢參加宴會。看到你也怕了，我還感到有些高興，這樣顯得我不那麼孤獨……」
女團長頓了頓，繼續低聲說道：「這些話我一直憋著心裡，不敢和任何傭兵夥伴述說。我擔心，一旦我告訴了他們瑞萊竟然是如此恐怖，那麼大伙兒就會陷入無限的恐慌，士氣大跌，無心戀戰。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默默地忍受著，把話都憋在心裡——謝謝你，陪我度過這個夜晚，聽我說這些話，幫我排解了一些壓力。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希望，因為姐姐的在天之靈在看著我，我一定要為姐姐報仇。」
看著傑西卡通紅的雙眼，李飛飛心裡沉了沉，之前的恐懼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澎湃的勇氣。他發誓要保護好傑西卡，決不能讓悲劇重演，決不能讓她也死在惡龍的手上。
拉住對方的手，男孩用堅定的語氣說道：「好的，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我只能捨命陪君子了。交給我吧，不管那隻瑞萊是什麼惡龍、神龍還是霸王龍，我都會將它殺死，替你的姐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