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輪衝鋒

  在蠻王羅納多的鼓舞下，蠻族大軍對著天空發出興奮的嚎叫，猶如飢餓的狼群。具有戲劇性的是，另外一頭的帝國軍隊也由最高統帥馬菲奧親自帶領，有條不紊地展開了陣型。雙方大軍各自排兵布陣，浩大的戰爭一觸即發。


  「馬菲奧大人，全軍已做好準備，請您指示！」


  聽到傳令兵的報告后，渾身漆黑的俊美少年點了點頭，站在軍隊的最前方，寒冷的長槍直指前方的蠻軍。正如前文所說，馬菲奧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他將作為第一排的重騎兵，首當其衝地進行第一輪衝鋒。


  性格暴躁、嗜好殺戮的馬菲奧，絕對屬於將軍中的「左派」或者說「激進派」，也就是極度自信以及富有進攻性的那種。他相信自己有能力逆轉戰局，所以他才敢用區區兩萬人馬進攻敵人的十萬大軍，而且身先士卒地衝鋒在最前面。


  話又說回來，馬菲奧這個大膽魯莽的決定，其實也有很多可取之處——北方軍團的主力是騎兵，尤其是重騎兵。在過去數次戰爭中，卡瑪利亞帝國之所以能以碾壓的姿態戰勝蠻族部落，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依靠大規模的重騎兵衝鋒撕裂蠻軍的戰線，然後一舉取得勝利。相反，最近這段時間的戰爭很不順利，被蠻族佔了不少便宜，也是因為北方軍團過於畏手畏腳，只敢採用保守戰術進行防守，以致於騎兵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


  不要小看了馬菲奧的智慧，一上任后，他立刻敏銳地發現了這個問題。正因為如此，他才特地選擇了這個平原地形和敵人展開決戰，以便最大限度地發揮騎兵的優勢。


  馬菲奧出身於老牌的軍事世家奧托家族，自小便受到濃厚的軍事熏陶，雖然他過去沒有正式入伍，但他一脈相承了祖傳的打仗學問。在長久的傭兵和殺手生涯中，他也無師自通地積累了不少行軍打仗的知識。毫不客氣的說，他的軍事能力絕不遜色於李飛飛，最起碼比路易斯那個傻大憨強多了——路易斯只是單打獨鬥厲害，指揮軍隊什麼的完全是一竅不通。


  「為了不辜負主人的期待，為了家族的榮耀——」


  馬菲奧默念著，大手一揮發起了進攻的總命令，策馬沖向了黑壓壓的敵軍。跟在他的身後，成群的騎兵大聲吼叫著，大約三千人的先頭部隊，一蹬馬鐙伏在馬鞍上，也開始了衝鋒；緊跟著三千騎兵，其後的步兵陣容有條不紊地列隊向前推進……


  啥，三千騎兵？


  看到敵人明明數量遠不如己方，而且僅僅依靠三千騎兵打頭陣，居然率先展開了衝鋒，蠻族全軍都感到非常詫異。當他們一眼看出最前方的帥旗，也就是馬菲奧的旗幟后，心裡更是驚奇萬分——敵人的總統帥居然親自衝鋒？

  「哈哈哈哈，敵人的將領果然是個愣頭青，這場仗我贏定啦！」羅納多樂壞了，連忙對士兵下達指令。「給我射，對準帥旗的方向可勁兒射！只要弄死了馬菲奧，我們將不費吹灰之力贏下整個戰爭！」


  在長官的吩咐下，一個個大鬍子的漢子忙不迭地組成隊列，粗糙的大手拉開弓弩或者反曲弓，以一個不怎麼給力的速度向著正前方的騎兵開始射擊，嘩啦啦的箭雨呈四十五度的拋射角灑向帝國的軍隊。


  這些弓箭手大部分都不是職業軍人，而是各處部落徵召的獵人或者偷獵手，再加上他們使用的是非正規非制式的弓弩，所以綜合殺傷能力不是很理想。饒是如此，對於發展落後、經濟欠發達的苦寒蠻族來說，這一支業餘的遠程部隊也夠用了，最起碼可以提供必要的遠程火力支援。


  面對迎面撲來的箭雨，馬菲奧眯縫起雙眼，一桿黑色長槍舞得虎虎生風，輕鬆挑落了射向他的箭矢。對於他這種級別的戰士來說，只要把動態視力發揮到極致，那麼這些粗糙的遠程武器根本不可能傷得到他。


  問題是，整個北方軍團中像馬菲奧這樣的戰士僅此一人，大部分的士兵哪有如此高超的體術？弓箭本來就是克制騎兵的利器，因為體型龐大的騎兵很難躲閃飛舞的流矢，只見馬菲奧周圍一片血霧，不斷有騎兵被箭雨射倒，或者慘叫著摔下馬，或者連人帶馬被射成了馬蜂窩……


  「可惡，我們必須加快速度——」


  騎兵們發出尖銳的咆哮，冒著遮天蓋日的箭雨，催促著戰馬向敵軍繼續挺近。眼見著身邊的袍澤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騎兵們眼睛都紅了，很多人乾脆把面罩「嘩啦」一下撕掉，淚流滿面地繼續衝鋒。對他們而言，戰鬥不僅僅是一種責任，更是一種使命和榮譽，也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只要他們能夠衝過這段遠程火力覆蓋的死亡線，他們就能和敵人短兵相接，接下來就是他們的優勢！


  「兄弟們，為了帝國的榮耀，為了北方軍團不敗的神話——」


  一個騎士高聲吶喊著，可是話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被一箭穿胸……


  「沖啊，沖啊！」


  在這一刻，帝國騎兵部隊的士氣和戰意達到了頂峰，袍澤的死亡非但不能讓他們畏懼和後退，反倒激起了他們心中無窮的怒火和殺意。也是在這一刻，獨屬於北方軍人的豪情在他們身上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害怕有什麼用？感傷有什麼用？我們要踏過袍澤的屍體，殺光敵人來為兄弟報仇！


  不過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馬菲奧帶頭衝鋒，給了騎兵們一個極大的楷模效應。連最高統帥都親自上陣，而且和我們並肩作戰，我們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帶著這種想法，即便在槍林彈雨中，騎兵們依舊保持著高昂的士氣。


  高昂的士氣，精良的馬匹，賦予了帝國騎兵最快的移動速度，使得他們衝鋒的時間明顯縮短。一方面，由於蠻族的弓矢部隊比較落後，殺傷力有所欠缺；另一方面，帝國騎兵的甲胄防禦力不俗，所以綜合看來，騎兵們的損失還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


  或許，上帝真的在暗自保佑卡瑪利亞帝國，只見先頭的部隊成功地衝過了火力覆蓋的區域，抵達到了蠻族大軍的正前方。令人驚喜的是，雖然說大多數人都帶著傷口，但三千騎兵僅僅損失了一千餘名，還有將近兩千人保留了戰鬥力。


  位於隊列最前方的，則是散發著犀利殺氣的黑騎士馬菲奧，策馬一馬當先，渾身一點傷都沒有。


  「上帝啊，他們來了！」


  看著飛速接近的帝國騎兵，尤其是騎兵們那一雙雙充滿著怒火的、血紅駭人的雙眼，蠻族士兵們不覺膽寒，很多人不自覺開始打哆嗦。那些弓矢部隊連滾帶爬地回到了陣列，而總指揮羅納多更是面沉如水。


  「搞什麼鬼，居然讓他們衝過來了，連這麼點騎兵都干不掉？」


  看到敵人騎兵的存活數量，尤其是馬菲奧沒被幹掉，羅納多很不高興地嘟囔道，不滿和失望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