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傷亡

  高壓氧艙室的爆炸事件比預想中的更快得到了解決，在這起事故暫時告一段落以後，龍之介等三人便重新回到吳異屍的辦公室。


  然而，與亞里沙以及希諾不同，龍之介似乎並沒有因為這次的事件被順利解決而感覺到高興，反而是一路上都愁容滿面，在苦心思考著什麼，但卻沒有頭緒。


  「……嗯，原來是這樣啊……沒事，我也是從房間里看到那邊出了事故，所以關心一下……那你去忙你的吧，有空再請你吃飯。」


  辦公室內，吳異屍正坐在辦公椅上，和某人進行著通話。


  終於，通話告一段落，掛斷手機的吳異屍抬眼望向了房內的另外三人。


  「我已經和那邊科室的同事打聽過了，高壓氧艙的爆炸事件里，確實是沒有傷亡。」


  「一個也沒有嗎？」


  「一個也沒有。」


  雖然龍之介還在鍥而不捨地追問，但吳異屍的回答卻始終沒有變更。


  高壓氧艙室的突然爆炸起火固然是讓醫院方面忙得焦頭爛額，但由於醫院不明的原因——也就是亞里沙的暗中幫助，在消防隊到場以前，原先還看著火勢洶洶的現場，居然很快就消退了火勢。


  而在火滅以後，醫院方面也開始組織人手進入到現場檢驗——儘管當時爆炸起火的時候是兩批病人的輪換時間所形成的真空期，理論上高壓氧艙內應該暫時沒有患者，但為了以防萬一，醫院的人員在實地考察過以後，得出的結論是——沒有傷亡。


  這起嚴重的事故最終所造成的就只是設備的損壞和建築物的損毀，在人命方面，卻是屬於不幸中的大幸，並沒有造成損失。


  「……醫院真的有找清楚嗎？不會找漏什麼的？」


  「高壓氧艙就那麼大的地方，進去了好幾個人，總不可能全部都找漏吧？」


  看見龍之介不屈不撓，在不解的同時吳異屍也只能苦笑著回答。


  「醫院一早就核對過病人的名單，並沒有少人，而且，火災現場也沒有發現生還者——當然，也沒有屍體，或者是殘缺的肢體什麼的……」


  「所以說，這太奇怪了……」


  吳異屍剛剛從醫院同事口中探聽到的第一手情報，只遭到了龍之介的質疑。


  然而，在場的眾人，卻並沒有人理解到龍之介質疑的原因。


  但是，也沒有人貿貿然開口說些什麼，心裡大概都在認為龍之介是在漫長的催眠狀態中蘇醒過來而出現的精神不穩定。


  「班長，你說奇怪，到底是哪裡奇怪了？」


  在聽到龍之介又一次表達了自己的疑問后，希諾還是忍不住發言了。


  「太奇怪了……你看這個……」


  龍之介將手上的手機遞給了希諾和亞里沙，上面正顯示著過去的幾起全國範圍內的高壓氧艙爆炸的案例。


  「龍之介君，這些有什麼特別的嗎？」


  「有……你們沒注意到嗎？這些事例裡面的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高壓氧艙的爆炸，往往是因為進入的患者的不規範行為而導致，所以，才會每一次都造成了傷亡……而沒有人在高壓氧艙里而自然爆炸的例子，過去一件也沒有吧？所以，既然發生了爆炸的話，我認為當時應該是有人在高壓氧艙裡面的。」


  「但是，龍之介君，吳醫生也說了，醫院已經核對和檢查過，並沒有受害者不是嗎？」


  「所以我才說奇怪，這其中根本就講不通啊……」


  龍之介仍然在煩惱著，而亞里沙也依然是難以理解龍之介的想法，只能默默地凝視著龍之介，等待對方的進一步發言。


  「班長，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在我周圍出現的火災，基本上都是極低概率的事件啊……上次的學校體育館火災，不也是直到現在都沒有完全搞清楚原因嗎？所以，我想這次的高壓氧艙爆炸也是同樣的事件。」


  作為親身經歷過最多同類型事件的希諾，這時候向龍之介陳述了自己過去的經驗。


  「而且，我在過去這樣子的事件里，也沒有遇到過有人傷亡的，基本上都只造成了財產的損失。」


  「希諾在過去的事件里，一個因為火災而死去的人都沒有出現嗎？」


  「沒有啊……班長，你的想法也太奇怪了吧？為什麼就一定要有人死掉呢？」


  龍之介的語氣讓希諾這時候也產生了微妙的怒氣。


  對於一直在自己身邊發生火災的事情，希諾雖然表面上沒有多說什麼，但從她實際的行動來看，心裡還是對此非常在意的。


  因為原因不明，所以圍繞著希諾而發生的這類型的事件被稱之為「詛咒」，希諾在心底其實也是無比地感到抵觸，只是無從辯駁而已。


  而讓希諾暫且可以感覺到安慰的是，這些事件中，始終沒有出現人員的傷亡，儘管造成的財產損失累計到現在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不過，和無價的生命比起來，這些經濟上的損失，其實也只是一筆數字，並沒有讓希諾感到更多的觸動。


  但是，龍之介今天卻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不斷地質疑是否真的沒有人在火災中喪生的事實，這簡直就像是在對希諾進行當面的指責——就像是希諾真的成為了會為無辜的人們帶來死亡的「災禍之炭」一樣。


  所以，自認識以來，在龍之介印象中永遠是開朗積極、樂觀進取的希諾，第一次讓龍之介感覺到她在發脾氣。


  不過，就算如此，還是沒有讓龍之介打消心底的疑惑。


  反過來說，希諾的這種態度讓龍之介更加的困惑了。


  不管怎麼說，在這麼多起的突發的火災中，居然至今仍然保持著「零傷亡」的記錄，從通常的角度而言，怎麼來看都是不正常的吧？

  但是，無論是希諾也好，亞里沙也好，都默認了這個事實的正確，完全沒有對其中的異常產生出任何的違和感。


  這種情況，龍之介不是沒有見過。


  在文稻有消失后、在紀緯緣消失后，在他們一切的存在痕迹被抹除后，所造成的事實的變更——哪怕像是德智體美勞全面不及格同時缺乏人際交往能力的龍之介因為自薦而得到全班同學的支持而成為了班長這種違和感滿滿的事情，都被除了龍之介以外的所有人輕易地——甚至可以說是隨意地接受了。


  面對著類似的境況，在龍之介的腦海中，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結論無可抑制地開始生成。


  看著微怒的希諾，龍之介的內心也在動搖著，猶豫要不要對她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