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真實

  白天在醫院的行程雖然又發生了不少事，然而，從結果而論，卻是一無所獲。


  吳異屍提出的關於魔女的未經證實的新型理論，對於魔法師公會的亞里沙和希諾而言，是個足夠震驚的大新聞，但對於龍之介而言，卻並沒有感到太大的驚喜。


  倒不如說，吳異屍的理論成立的話，那就意味著龍之介與抹殺紀緯緣的那個身份不明的魔女的最後一絲聯繫被切斷。


  那個魔女作為未曾登場的全新角色，龍之介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將他/她找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親手找出謀害紀緯緣的兇手，為她報仇雪恨的最後希望，也眼見著變得越發的渺茫。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讓龍之介很在意的事情。


  那就是關於一直以來圍繞在希諾的身邊而發生的火災，比起一般戲稱的「詛咒」，或許，有著更為深沉的真相。


  只是，在希諾的面前，出於種種的考慮，龍之介卻無法當場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直到三人回到家中，希諾進入了浴室洗澡，龍之介才猶豫著向亞里沙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亞里沙，拐彎抹角的話我就不說了，直接的結論就是：一直以來希諾身邊發生的火災，和魔女有關！」


  當龍之介終於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時，正坐在床沿的亞里沙不由得停下了翻動漫畫書頁的手指，抬起頭望著龍之介。


  「龍之介君，你……是在說新型的冷笑話嗎？」


  就像是聽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亞里沙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在震驚，不如說在奇怪龍之介為什麼會說出這種並不好笑的笑話。


  「亞里沙，我不是在說笑，我是認真的。」


  亞里沙的反應倒是在龍之介的預想之內，所以，龍之介再度強調了自己的發言。


  「過去在希諾發生的火災事件，我認為都有魔女參與其中……所以，其實並不是『零傷亡』，而是每次都出現了犧牲者，只是，卻沒有察覺得到……」


  「沒有察覺得到……嗎？龍之介君，你的意思，難道是……」


  「沒錯。過去的事件並不是沒有犧牲者，而是在火場中死去的人，都被造成火災的魔女施加了抹殺魔法，將被害人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痕迹全部抹除，最終才會造成『零傷亡』的假象！」


  隨著龍之介斬釘截鐵的堅定發言，他也第一次看到了亞里沙整個人愣住的模樣——哪怕是在醫院聽到吳異屍提出對魔女的理論時，也沒有這種程度的震驚。


  良久，亞里沙才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不安地對龍之介的推論進行回應。


  「雖然很遺憾，不過，我似乎找不到反駁龍之介君的話……龍之介君的這個假設，確實有成立的可能。」


  就像是在醫院那時候一樣，對於龍之介提出的假說，亞里沙沒有否定，同時也沒有認同。


  不過，從亞里沙此時的表情看來，她的心中，早已經被龍之介的話動搖了。


  只是，亞里沙卻不願意承認，或者說，不想承認。


  畢竟，如果龍之介的推論成立的話，那麼，圍繞在希諾身邊發生的連場火災，就足以稱得上是魔法師公會創立以來有記錄的最大規模的魔女犯罪事件了。


  這些年來希諾身邊發生的火災，就算是一起中出現一個犧牲者好了，加起來也已經超過百人了吧？而且，在某些重大的火災事故中，犧牲者的數目只會更多。


  「龍之介君，你說的……有可能是正確的，不，應該說，有很大可能性就是真相！」


  亞里沙再三回味著龍之介的發言，腦中越是思索，臉上的神色就越是嚴峻。


  在龍之介的啟發下，亞里沙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也開始意識到了這些年來的火災中的不自然處。


  於是，龍之介的推論，在亞里沙的心中的可信程度變得越來越高。


  「明明在這個世界上對魔女了解得最多的就是我們，但是，這些年來，整個魔法師公會居然沒有人考慮過這一點，真是失策啊……」


  一向沉穩而冷靜的亞里沙難得地露出了悔恨的神色。


  回想起這些年，魔法師公會對於希諾身際發生的火災，一直都保持著曖昧的態度，始終採用遮蓋、掩埋的行動，最終只是讓「詛咒」這種半是調侃半是認真的奇怪辭彙在公會內部流傳。


  如果不是因為希諾是難得的天才以及寶貴的戰力，公會大概也不會每年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為她隱瞞事實，而是直接將希諾監禁起來了吧？

  是因為這種程度的「災禍」是動用組織的勢力和財力就可以擺平，所以就沒有人去思考根本的解決方法了嗎？像龍之介所說的事情明明就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公會卻始終沒有人提出過這種可能——這其中也包括了亞里沙在內。


  如果再早一些有人發現到這一點，再早一些投入資源來發掘真相，是不是就有很多的火災可以避免了呢？是不是就有很多的受害者可以保住性命了呢？


  最直接的，是不是希諾就不用背負著「災禍之炭」這樣的惡名了呢？

  突然就開始深陷於這種自責中，讓亞里沙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亞里沙，我覺得你不用太責怪自己的……」


  察覺到了亞里沙的情緒變化，龍之介連忙開口安慰道。


  「你會發現不到，我覺得也是正常的，或者說，你不是想不到，而是沒有辦法想到……」


  「沒有辦法想到？」


  「嗯……換而言之，你……不，不僅僅是亞里沙你，正是因為魔法師公會的各位是最接近魔女的真相的人，所以，抹除存在痕迹、消除違和感的魔女的抹殺魔法，你們會受到最直接的影響……」


  龍之介這麼說著，但其實並沒有充分的論據來證明他所說的這些推論。


  或者說比起推論，龍之介的話更像是一種直覺。


  正是因為這一周以來龍之介頻繁地經歷著與魔女有關的事件而累積到了足夠的經驗值，最終才會出現這種直覺。


  又或者，用吳異屍的理論來套用的話，龍之介的大腦中產生了「抗體」。


  所以才能夠免疫於魔女的抹殺魔法的影響，敏銳地察覺到某些離奇的事件中微弱的魔女氣息。


  想到這裡，龍之介又回憶起白天時吳異屍說過的話。


  說不定，擺在龍之介眼前的，就是一個驗證吳異屍的魔女理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