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判官無常
苦木桃的幫主張青彪此刻在堂口之中是坐立不安,探馬來報閻王今早便進了城,且進城不久便帶人去了美人香,過不了多時便會找到自己,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嚴馬龍畢竟還好說一些,此事說白了與他無關,就算髮生在他的地頭之上,最多也就負個三分的責任,而自己則不然,趙之虎是他的人,此刻下落不明,這鍋還得他這個幫主來背,脫不了干係不說,就算能說得清楚,閻王要遷怒苦木桃自己也只能任人宰割。逃走就更不可能了,自己妻兒父母盡在中城,手下幾百兒郎也需自己的庇護,就算能逃之夭夭那也躲不過閻王殿的追殺,當下把心一橫,自己就算死了也得保住他們的安全,想罷便舉步來到堂口大門處,等待閻王的駕臨。
有手下見幫主孤身一人站在門口立馬便過來分立左右,張青彪連忙喝退,並吩咐一會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當作沒看到,就算自己頭顱落地也只當是個皮球,手下哪知情勢的危急,權當幫主在跟他們開玩笑,紛紛領命便去各忙各的了。
過不多時,只見由街口走過一群人來,為首一老者身高過丈是霸氣外露,身後手下也都各個氣勢洶洶,張青彪一看此陣仗心裡頓時便更害怕了三分,他這是第一次看到閻王,更沒有什麼交集,心裡暗道命苦,自己怎麼就攤上這麼一樁子事了。
沒等閻王等人走過來,張青彪便一陣小跑了過去,連忙一躬到地聲音顫抖地說道:「參見閻王老前輩,晚輩有失遠迎還望見諒。」他彎著腰閉著眼,心想閻王會不會一掌拍死我,自己死了倒是無所謂,只是沒辯白兩句不知閻王會不會遷怒於我的家眷手下。
哪知閻王上前兩步將他摻起,說道:「不必多禮,我今日前來是有兩件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張青彪受寵若驚,聽閻王語氣平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但還是說道:「閻王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晚輩一定肝腦塗地。」
閻王吩咐道:「那趙之虎畢竟在你幫中甚久,你也算對他頗為了解,我要你去查探他的下落,第二,我要你監視嚴馬龍那小兒的一舉一動,美人香若有什麼異動,你便速速告知於我。」
張青彪點頭猶如搗蒜,聽閻王的口氣自己看來並無禍患,說不定辦好了這兩件事還能跟閻王殿交好呢,閻王又交代了兩句,這才領人回到堂口。
回到堂口之後,閻王將幾個人叫到廳堂議事,賀金雄小心翼翼地逐一打量過去,只見廳內此刻除去閻王彭四海和自己尚有七人,那絕美的女子也在,另有三個青年,兩位中年男子和一個老者。
彭四海藉機將眾人一一引薦給賀金雄,那三個青年中年齡最大的不過二十四歲,乃是六殿卞城王鄭宮權,長相俊朗方臉大耳,為人和善熱情,一看便知是豪爽仗義之輩,使用雙刀力大無匹。第二大的青年二十三歲,乃是七殿泰山王羅溫侯,長得十分英俊白皙,使用的是一柄大戟,對賀金雄也十分的熱情。最小的青年剛滿十九歲,乃是八殿都市王夏春秋,小個不高但手臂奇長,使用的一柄銀劍,此人倒十分高冷且眼神鋒利,一看便知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
那絕美少女是閻王的義女,名叫梅向雪,使用一柄長劍,跟賀金雄同歲,對賀金雄的態度不冷不熱也算說得過去。
賀金雄義兄義姐的叫了一圈,也不覺吃虧,旋即又問彭四海道:「二哥,那三人不知怎麼稱呼啊?」
彭四海看了看正在與閻王交談的三人說道:「那老者我們都尊稱他為魯公,是義父的結義兄弟,是最早便和義父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元老,聽聞他年輕的時候能斗十隻漠北猛虎,拳腳功夫可以說是一絕。」
賀金雄點了點頭,他見魯公年齡雖大但卻不彎腰駝背,跟閻王站在一起也矮不上多少,可想而知其年輕時候的勇猛。
彭四海又道:「那身負長劍的是黑白無常,名叫施旦,長著三綹鬍鬚的是判官房謝天,這兩人都是義父的忘年之交。」
賀金雄納悶,小聲問道:「黑白無常不是兩個人嗎?怎麼他自己就全佔了。」
彭四海不禁莞爾,笑道:「雖然我閻王殿人才濟濟,但像施先生這般喜怒無常的便只有他一個了。」
此時羅溫侯也湊了過來說道:「是啊是啊,我告訴你你以後可得離他遠點,他上一秒跟你說說笑笑,下一秒就可能要宰了你呢。」哪知此話卻被施旦聽到,他立馬轉過身來罵道:「好啊你,竟在背後說我壞話,我問你,咱們相處這麼長時間,我幾時要宰了你了?」
此話頓時引得廳內眾人哈哈一笑,但白點新喪,眾人笑得也不是十分開心。
眾人笑過之後閻王正色道:「你們可知道這次為什麼我只帶著你們出門嗎?」鄭宮權與羅溫侯對望一眼,他們其實早有此疑問,要論武功,他們不是閻王殿中最好的,而論智謀,除了判官房謝天之外他們也都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於是鄭宮權答道:「孩兒不知。」
閻王說道:「因為你們現在是我最信任的人。」
鄭宮權立馬不明所以,問道:「難道義父不信任大哥他們嗎?」
此話一出閻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反倒是房謝天在一旁笑而不語,閻王見他如此便問道:「謝天以為呢?」
房謝天摸了摸顎下的三綹鬍鬚,緩緩對鄭宮權道:「你義父自然也十分信任你大哥他們,於私老爺對你們一般無二,但於公,老爺卻是不能帶他們一同前來。」老爺則是他們對閻王的稱呼。
鄭宮權等人聽完這些話后更是雲里霧裡了,只聽房謝天繼續說道:「你們在殿中沒有實權,如果咱們有內鬼,那是你們的可能性很小,再者,留下你大哥他們看家,是想讓這些有勢力的相互牽扯相互制約,要不然咱們回都回不去。」
鄭宮權等人都大吃一驚,問道:「房先生是說此次三哥被害和咱們來的路上遇伏都是殿中之人乾的?」閻王眾人在來的路上被人襲擊過,雖然來人沒能成功但卻也沒讓閻王查出幕後的主使來,被抓到的刺客不是咬舌就是咬碎了事先含在嘴裡的毒藥,竟沒能留下一個活口來。
房謝天搖了搖頭:「不確定,只是有這種可能,但不能不防。」
羅溫侯咬了咬牙,罵道:「他娘的,如果真出了叛徒,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塊!」
房謝天啞然失笑,羅溫侯向來想問題都比較簡單,說話更是不過腦子,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
閻王此時插口說道:「謝天知我,而且此事我倒覺得有九成可能真是閻王殿出了叛徒,秦廣王他們越來越熱衷權利,早就在殿中暗自爭鬥開來了,這些年我想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還有我那幾個老兄弟,反倒是越老越不安分了!我本以為我死了之後閻王殿定會出大亂子,沒想到我現在活著居然還震懾不住他們,他們甚至還要殺我!」說著重重地嘆了口氣。
賀金雄是局外人,所以聽房謝天和閻王這麼一解釋便很快地熟悉了現在的局勢。閻王懷疑白點此次出事是殿中意圖造反的人所為,而這個人到底是誰卻不得而知,能確定的是一定是殿中權力頗高有相當勢力的人,絕不是眼下屋中這幾個人,也正因為如此,閻王此次才會帶他們前來。
閻王繼續說道:「我起初給幫派起名為閻王殿就是想讓別人都怕我,沒想到還真的做到了,但卻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唉。」
魯公是最早跟著閻王的,聽閻王這麼說也不禁有些感慨起來:「是啊,大哥你一向都心地善良十分有原則的,可結拜的那些兄弟們卻不一樣,濫殺無辜以強凌弱的事也沒少做,雖不能說是喪盡天良但確實是讓世人有幾分害怕。」
閻王點了點頭:「他們雖然做了不少壞事與我無關,但我畢竟是他們的幫主,所以這些報應也全都會報在我身上,要不然我的義子們也不會有如此悲慘的命運。」說著眼神里又露出了淡淡的憂傷。
眾人見狀都不敢發一言,過了良久閻王才繼續說道:「此次帶你們一同前來也算是臨危受命,閻王殿不可再這般下去了,咱們雖不做什麼行俠仗義的大派,但也不可再濫殺無辜為非作歹了。」
鄭宮權率先問道:「義父是想讓我們幾個整頓閻王殿?」
閻王點了點頭:「沒錯,若論心性,你們幾個最為善良隨性,也一直沒有捲入殿中的爭鬥漩渦中去,所以只有你們能重整閻王殿的旗鼓,否則閻王殿遲早會敗壞在你們大哥他們手裡。」
在旁邊一直未說話的梅向雪突然出聲:「義父是想讓我們去跟大哥他們爭權?」
閻王點了點頭,笑道:「沒錯,如果哪天我死了,就再也不能保你們幾個的周全了,所以趁我活著,為你們多爭點權力,遲恐不及啊!」
說著突然轉頭看向賀金雄,說道:「我現在把小狗三轉輪王的稱號賜予小雄,小雄你與他們一起幫我整頓閻王殿!」
此話一出廳內眾人的目光紛紛向賀金雄投來,彭四海鄭宮權等人笑意盈盈,顯然是在為他高興,而同時卻有一道嫉妒的目光也在看向自己,這目光竟是梅向雪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