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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洗腳

  不是你還是誰……


  陳曦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後面的兩里半路她為什麼不理自己了,原來是她固執的認為是自己安排了這一切。看來自己真該好好反省了,否則為什麼她會這麼看自己呢?


  可是……他忍不住反駁道:「你想要逃走是我安排的?你走哪條路是我安排的?我不僅知道你走哪條路,我還得先給那路上放上一塊尖銳的瓦片,路那麼寬,我還得安排你走左邊還是右邊是么?我不僅安排了這一切,我還故意不帶衣服,故意穿著小衣來討你的歡心?」


  他嘴巴里在說,但是向灶里柴禾的動作可未停,眼看鍋里有了響聲,並且冒起了熱氣,看起來水快要開了。


  許嬡的臉色有些遲疑,其實她也知道這些道理。只是自己不願意去想,而是固執的將其都當成了陳曦的安排,此時見他反駁,自己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所以忍不住想要反駁他的反駁。


  「就算這是我錯了。那你故意看著我害怕,非等我快要嚇瘋了才出現,這是你吧?你故意裝作要走,滅了火把躲在一旁看著我嚎陶大哭也是你吧?若不是我打算投河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出來?你不就是存心要看我出醜再用這事來打擊我,來達到你的目的的么?」


  陳曦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因為此時水已經開了,他拿起木盆把燒開的熱水舀進盆里,放到一邊涼。又找了一塊乾淨的白布,洗了洗後放在鍋里,又加了些水,繼續燒著火。這才有時間來反駁她反駁他的反駁。


  「你這就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你自己摸著良心想想,我如果一開始就把你拉住你,你會跟我回來嗎?不讓你自己覺得害怕,你會跟我回來嗎?你也說了我一直在跟著你,那你還要我怎麼做?大半夜的我不喜歡睡覺,喜歡跑到荒郊野外聽你鬼哭狼嚎?」


  許嬡沉默了一會,覺得自己似乎沒法反駁他了,但是她心裡是非常不痛快的。她是一定要找出陳曦的錯處,讓他啞口無言,讓他……低頭認錯的。


  「你才是狗,你才是狗咬呂洞賓。再者……你說,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


  此時水又開了,陳曦又沒有時間搭理她了。他把鍋里的白布撈出來,然後把先前的熱水加進了一些鹽。此時自然是沒有什麼酒精雙氧水之類的消毒水,便只能因地制宜的用鹽水來代替了,畢竟能消多少毒就消多少毒吧。


  他端著木盆來到許嬡面前,然後蹲了下去。這才抬起頭來,想著她方才說的話,然後疑惑道:「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許嬡眨著眼,對於他裝傻的行為很不滿,可是此時此地,他裝傻她確實也拿他沒辦法。雖然她恨的牙痒痒,但也只能哼了一聲,算是對他的回應。她此時的想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同時心裡也在咬牙切齒,只要一脫身,必定會將這個魔鬼碎屍萬段,再將其拿去喂狗才能消心頭之恨。


  她心裡在賭咒發誓,眼見陳曦竟然在脫自己的襪子。慌忙把腳往後一甩,厲聲道:「你想幹什麼?」


  「額……你是眼睛看不到還是腦袋想不到?不把你襪子脫了怎麼洗傷口?怎麼包紮?」陳曦覺得很無辜,我好心好意的來幫你洗腳處理傷口,你還以為我占你便宜?就一雙臭腳有什麼便宜可占的?你知不知道後世讓人洗澡都要給錢的么?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對於一個女子來說,腳是極其隱私的部位,是萬萬不能被不相干的男人看到的。


  許嬡看著他無辜外加莫名其妙的表情,心裡頭生出莫非魔鬼是真不知道?否則他強脫也就脫了,她也什麼辦法都沒有。可是……他怎麼可能連這個都不知道?然後她想起了之前所聽說的,這個魔鬼十幾天前被馬撞得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這才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了,他倒也是好心,只不過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他看到更不能被他摸到的。


  所以她揮了揮手,說道自己來洗,不要他幫忙,讓他出去。


  看著她的堅決,陳曦帶著莫名其妙的表情出了廚房。不過走肯定是不會走的,肯定是要趴在門上偷偷看著她打算幹嗎的。難道是在襪子里藏著交子票呢?不想被我發現?畢竟先前晚飯時吞掉她銀子的舉動太明目張胆了。


  許嬡自然也知道他肯定不會走遠,說不定就躲在門上偷看。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陳曦會生出她將銀錢藏在襪子里的這等齷齪心思!所以她故意轉了一下,背對著門,然後除掉襪子,此時襪子已經被血凝固,與傷口沾在了一起,此時一脫襪子又牽動傷口,本已不流血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來。


  她頓時便嚇呆了,她長這麼大何時曾見過這等場面啊?從小到大,誰不是把她捧在手心裡?哪裡會有碰著磕著這種事發生啊。就算有,也有一大堆人來處理的啊,哪還需要等到自己來動手!


  所以她心裡一慌,也不知道怎麼辦,乾脆一腳伸進了木盆的熱鹽水裡。只見她圓瞪雙眼,倒吸了一口冷氣,手忙腳亂地又將腳從盆里拿了出來。


  疼,好疼啊,鑽心的疼!


  這鹽水閹在傷口上能不疼嗎?


  門外的陳曦不由的樂了起來。又等了一會,見她始終抬著腳猶豫不決,又想放盆里又不敢放,於是他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許嬡一見他進門,立即慌亂了起來,想著趕緊把腳藏起來不讓他看到,可是她坐的是凳子而不是椅子,一不小心,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陳曦拚命忍著笑。此時他知道絕不能笑,否則一笑她肯定又是嚎陶大哭,到時要驚動起父母的。


  「至於么?就一雙臭腳有那必要?送給我看都不想看!」他一邊搖著頭打趣著,一邊伸手拉起了她,將她扶著重新坐到凳子上,然後蠻橫的握住那隻正在躲閃著的、腳面潔白、腳底暗紅的蹂胰。又裝作不經意地瞄了一眼脫在一旁的襪子,嗯,看起來是誤會她了,票子沒有藏在襪子里。


  許嬡的眼裡包著淚水,大概這是她這輩子受到委屈最多的一天,她很想哭出來,可是卻又不敢哭,生怕他知道腳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若被他知道了,他還不知道怎樣對付這隻腳呢。


  陳曦看著她的腳底,大概有六七公分長的一道口子,之前血早就止住了,方才只不過是牽動了傷口,又流出了一絲血水。於是不再猶豫,將那隻蹂胰按在了鹽水裡,這還不算,他還特地用手指在傷口上細細搓著,將幹了的血洗乾淨……


  嘶……緊接著,一聲高亢的女高音在陳家小院子里尖銳的響起!

  終於洗完了,此時許嬡已經疼的臉頰蒼白。不時倒吸著冷氣。


  又倒了些熱水,陳曦乾脆將她的另一隻腳也放了進去,將兩隻腳一齊清洗后,又用先前煮好的白布將她的傷口裹了起來。


  許嬡神色木然的看著他做這一切,沒有說一句話。其實他拿起她另一隻腳的時候,她是生過阻止他的念頭的,但是……一來自己現在確實不方便,二來……一隻腳與兩隻腳有什麼區別嗎?


  「別牽動傷口,否則傷口崩裂的話,還得再吃一次苦。另外……我背你去屋裡?」


  許嬡眨了兩下眼,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


  她赤著腳伏在他的背上,依然用雙手支撐在他的背上。她看著他打開了門,然後……她看到了呆若木雞的陳恪和蕭三娘。


  於是她也呆若木雞……


  陳曦也愣住了,他不知道何時驚醒了父親和母親。此時的陳恪和三娘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忤在門外一動不動,那因為驚訝而張著的兩張嘴似乎能塞進去雞蛋。


  想來是被許嬡方才吃痛時的呼叫驚醒了?他看了看眼前的父母,又感受著背後那似乎有些僵硬的身子,忽然感覺到氣氛很微妙、很詭異。


  額……確實應該微妙,應該詭異。他順著父母的思路想著。本來大家都睡覺睡得好好的,結果半夜的時候兩夫妻被尖叫聲吵醒了,於是兩個人一看身邊的人都不見了,那自然要找的。廚房亮著燈,那肯定是要來看看的。


  結果看到自己兒子背著知府家的千金,那位千金穿著兒子的衣服,兒子還穿著小衣,那位千金沒有穿鞋,一隻腳穿著襪子,一隻腳裹著白布。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兩夫妻的臉上一齊露出了我們懂了的曖昧笑容……


  陳曦忽然感覺到自己腰上的軟肉一陣劇痛。那是某人無比羞惱後下的毒手。他一聲痛呼,然後才醒悟了過來。於是對著擋著路的父母說道:「二位勞煩讓讓?」


  三娘一把拉開傻笑著的陳恪。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看著兒子背著女人走回了屋裡。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將來自己怎麼伏得住這種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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