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月門背影
雲舒隱約覺得這個蘇子言知道了她現在的身份,不然的話又怎會待她如此之好?好吃好喝,好穿好用,現在還帶著她逛街,不惜花重金供她娛樂。
不過,她倒也不在乎,身份被看穿了沒關係,只要不像那些黑衣蒙面人一樣要她命就好。
懷抱琵琶的粉衣少女,婀娜的身姿上前一步,輕輕一福禮,嫣嫣含笑,嬌嬌柔柔的聲音說:「小女子純兒,願為元公子撫曲,只是不知公子喜好什麼樣的曲子?」
雲舒本對撫歌弄曲沒什麼研究,似笑非笑的說了聲隨便就好。自稱純兒的少女,抬起柔柔雙眼看向雲舒,嬌聲道:「那純兒自作主張,為公子彈一曲《漢宮秋月》可好?」
雲舒含笑點頭,純兒盈盈一笑,十分優美的身姿,坐到中間那把雕花圓凳上,芊芊玉指試了試琴音,又抬柔美雙目,深深的望了雲舒一眼,然後垂眸撥動琵琶。
這曲子確實挺好聽的,玉指輕撫,弦聲悅耳,清脆的聲音,如泉水叮咚輕響,又如玉珠走盤砸心。聽的雲舒竟有種天上宮闕中,仙霧迷離處,七仙女思念董永時彈得相思曲一般。
純兒獻曲完畢,後面的少女一一獻上。什麼《陽春白雪》《踏古》《弄雲》《大浪淘沙》把成名小曲差不多彈了一個遍。
蘇子言一臉含笑,摺扇輕輕敲打著手心聽的是津津有味兒。雲舒單手托腮,聽的是直想找個軟榻舒舒服服的睡會兒。像清倌獻藝,聽上一曲兩曲還好。這十曲八曲聽下來。都快成催眠曲了,惹得雲舒一個勁兒用茶醒腦。不然,怕是早堅持不住了。
在茶樓膩歪了一個多時辰,曲聽夠了,茶喝好了。蘇子言問雲舒,元弟可相上了幾個,準備把誰帶回蘇園,我看幾位姑娘都是二八年紀,長的又都水靈靈的,不如,只要她們樂意,都帶回蘇園供元弟你娛樂得了。
雲舒回答甚好甚好,只要姑娘們樂意,我高興的緊。
蘇園是賢城第一富戶,像勾欄花姐,清倌藝女,哪個不想攀而附之,八個水靈靈少女,見蘇子言和雲舒這外貌長相又都是一等一的好,自然是求之不得。
別看表面上是蘇子言和雲舒兩人逛街,其實後面還跟著四個年輕家丁呢!蘇子言在窗口衝下面一招手,就有人應聲上來,扔給茶樓掌柜幾張銀票,準備八頂小轎把藝女們抬回蘇園。然後蘇子言陪著雲舒繼續逛街,在另一條繁華街道溜了圈。走進一家酒館,點了一桌子豐盛酒菜。對手而坐,聊著家常。斟滿小酒左一杯右一杯,雲舒自來到凡間,第一次醉了。
怎麼回去的不知道?只記得有人把她扶上馬車,恍惚中聽見身邊人說,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肯定讓你舒舒服服的。
雲舒醒過來時,就躺在蘇園她平時住的那間廂房裡,陽光透過窗紙照射進來,看樣子是過了一夜,天又亮了。在天庭時就不勝酒力,這個殼子好像還不如她。睜開眼睛後頭疼的厲害。門被人輕輕的推開,端著茶盤走進來的竟然是昨天在茶樓給她獻曲的純兒。
純兒穿著的依然是一身粉色,只是頭飾比昨天稍稍隨意了一些,長長的秀髮披散在肩上少許,輕挽在頭頂的發簡單順眼,左邊一朵粉荷妝點,右邊一隻珠釵微晃。朱唇輕染點紅,彎唇一笑,好看極了。
杏眼含著柔柔笑意,緩步走到桌邊,很小心的動作把茶盤放在桌上。端起茶盤裡的一個細瓷小碗兒,盈盈碎步朝著床邊走來。
「元公子,聽蘇公子說元公子昨晚喝的有點兒多,純兒親手給公子燉了碗八寶蓮子粥,能養胃,還能醒腦,公子不嫌棄的話,就喝了吧!」
說著話人已經坐在床邊了。芊芊玉手中的細瓷碗兒往外冒著溫溫熱氣,聞起來有股異樣的香甜。
雲舒一手撐著膝蓋,一手揉著額頭,她對什麼蓮子粥,綠豆粥,玉露粥有些膩了,在皇宮時,小允子是天天變著花樣的讓她喝。腹中燒疼,腦袋也疼,抬眼看向純兒,心裡還在想小允子到底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換人伺候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不過想到茶樓藝女身世都挺可憐的,勉強一笑,略帶睡意的嗓音說:「純兒你何必費這個事兒,大清早的應該多睡會兒。」把碗接在手裡,拿著湯勺好歹喝了幾口,起身下床穿衣服。聞著身上酒氣甚濃,出去找平時候在外面的一個丫鬟,讓她準備好熱水,洗澡。
她本身是女兒家,一個頂著男人殼子的女兒家。純兒雖美,她卻無感,洗完澡回到房間,純兒竟然給她整理床鋪。她站在門口無奈搖頭,不是說弄回來只管著彈琴頌歌嗎?怎的連伺候人的勾當都得做?唉…不易,難怪書上說賣藝女子多不易,十人有九苦人家。她今天是深有體會了。
「元公子,涼亭里早膳都備好了。姑娘們也在那裡候著,我家公子去藥鋪談生意,說讓元公子自己隨意。」
小童晴天走進來,學著大人規矩著抱拳,這稚嫩的聲音,配上天真無邪的臉。雲舒突然又想起了皇宮裡的元朔,元朔比晴天小了幾歲,小臉蛋兒比晴天又嫩了幾分,尤其是那雙黑黑圓圓的大眼睛,怎麼看怎麼喜歡。雲舒想自己離開皇宮,元朔肯定以為皇帝哥哥又和宮裡人玩捉迷藏,躲貓貓了。指不定滿皇宮犄角旮旯的找她呢!
「元公子?元公子?」
晴天見自己說完,雲舒沒有半點兒反應,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房間某個角落,忍不住歪著腦袋喊了一聲。
雲舒反應過來,兩步走到晴天身邊,抬手揉揉晴天后腦,輕聲道:「晴天,你喜歡捉迷藏么?我覺得聽曲很沒意思,不如我們兩個捉迷藏玩兒好不好?」
「什麼?捉迷藏?」
晴天一臉驚訝,對雲舒的話有點兒反應不過來。雲舒呵呵一笑,扔下句:「你在這兒站半刻鐘,我保證你找不到我。」
說著話,人已經一溜煙的跑了。她記得蘇子言家有好幾個月門,好幾個小花園以及獨立院落,隨便一藏小晴天就找不到她了。繞過大院子,穿過兩個月門,就打算去最深的院落裡面,不曾想左邊樹底下一道人影閃進一間廂房,那人影竟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