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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賈仲明的硯台

  蔡大師見故人之子有麻煩,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只不過他的藏品大多數是瓷器,對雜項一向沒什麼興趣,就算店裡有一兩件古硯,那也是一般古硯,難登大雅之堂。


  當然,蔡大師交遊廣闊,收藏界的朋友很多,手上有古硯的也有幾人,只是收藏家都是屬貔貅的,通常是只進不出,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而且古硯收藏向來並不十分熱門,願意收藏的那就是真喜歡,無不視為命根子,讓他橫刀奪愛,實在拉不下這個臉。


  於是趙剛就說要不找找王少輔,這段時間王少輔賣了不少金石之器,說不準手裡就有一件名人古硯,蔡大師一聽也就同意了,反正死馬當作活馬醫,實在不行就只好舍下臉面,說不準到時還得大出血。


  王少輔聽了趙剛話,心中苦笑,他們倆還真把自己當成倒騰古董的了。


  「少輔,這事你儘力而為,實在不行,那就算了,老夫再想想辦法。」


  蔡大師也是明事理的人,自然不想強人所難。


  不過,王少輔卻不能借坡下驢,畢竟這麼長時間了,自己在這賣古董,蔡大師不但價錢上沒虧待自己,還時不時的指點一二,雖然他沒想過靠這行吃飯,但是藝多不壓身總是沒錯,因此自己還是欠了情分,如今蔡大師第一次向自己開口,自己總不能隨隨便便就拒絕了。


  王少輔苦笑了一下,道:「呵呵,蔡老,您還真看得起我,唉,不瞞你說,這事我真的沒把握,不過我一定儘力而為。」


  「好兄弟,就知道你講義氣,回頭天涯海閣,哥哥請你去好好輕鬆一下。」趙剛見王少輔答應了,也很高興,抱著少輔的肩膀開始口不擇言。


  王少輔白了趙剛一眼,沒好氣拍掉他的手,說道:「咱可是五好男人啊,千萬不要拿舊社會的遺毒來毒害我。」


  「什麼舊社會的遺毒?哥哥是要考驗你,能夠禁得住考驗的男人,才是五好男人。」


  這小子也是沒得了,也不看看還有女士在場,這會兒王少輔發現,一直漫不經心的的許女士真正打量自己,不由老臉一紅。


  不過,王少輔也是藉此細看了一眼,還別說,這位許女士的容貌其實非常漂亮,只是因為打扮的畢竟嚴肅,才顯得少了女人的柔美,要是摘了眼鏡、穿上長裙,他保證許女士的顏值絕對爆表。


  「蔡老,我現在就回去聯繫,午飯之前,肯定給您答覆。」


  「那就麻煩少輔你了。」


  「兄弟,您受累了。」


  這時,那袁老闆也是舔著臉向王少輔道謝,少輔雖然不恥其為人,但是蔡大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於是點頭表示無礙。


  王少輔也不耽擱,事情終究是越早解決越好,隨即跟在坐的人點頭作別,隨後起身離開。


  。。。。。。


  明末時空。


  王少輔回到王家莊的卧室,等到天明,便騎馬出門。


  沒想到,迎頭就撞上韓純,不過王少輔此時也沒心思閑聊,這會還是尋找古硯要緊,於是跟韓純打了個招呼,便打馬離去。


  明朝承平兩百多年,加上朝廷優待文官,因此各地文風鼎盛,山東乃是孔孟之鄉,更是文人墨客輩出。由此而來,前輩文人留下的文房四寶必然眾多。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王少輔才敢攬下這個麻煩。


  濟南城典當行眾多,最大的就是和盛當鋪,它的老闆也是王少輔的老熟人,就是這春鳳樓給懷錶估價的白相生。


  白相生見王少輔登門,自然是盛情款待,怎奈王少輔志不在此,尋找古硯才是頭等大事。


  白相生也不含糊,立馬將珍藏的幾方古硯取出,只是文房四寶向來是高雅之物,讀書人向來羞於典當,以免粘上銅臭,還好有幾個敗家子,這才有了幾方古硯收藏。


  王少輔經白相生介紹,最終挑選了一塊青花端硯,這塊硯台造型別緻,猶如荷葉,而且摸上去潤滑舒適,最重要的是上面有款,硯台背面刻著「淄博雲水」四個字。


  既然寶物合意,王少輔也不遲疑,直接花了八百兩銀子買下,然後婉拒白相生的挽留,快馬加鞭趕回王家莊。


  。。。。。。


  集賢閣


  蔡大師和其他幾人依然在圍桌品茗,其餘幾人還好,唯有袁老闆有些不是滋味,頻頻回望,千呼萬喚,終於把王少輔盼了回來。


  一見王少輔手裡還抱著一個錦盒,頓時鬆了一口氣,雖然還沒見到正品,但也算是有了希望。


  王少輔也不賣關子,直接將錦盒打開,推到蔡大師面前,說道:「蔡老,您掌掌眼。」


  蔡大師也不推辭,拿起硯台仔細端詳,過了一會才開口。


  「從包漿上來看,這硯台應該有幾百年了,這種款式在明代比較盛行。」


  王少輔暗自點頭,果然是大師眼光,不過他倒想知道這上面的銘文,老爺子能有什麼見解。


  果然,老爺子翻轉硯台,看到了背面的銘文。


  「淄博雲水,淄博雲水。」


  蔡大師捻著鬍鬚,沉吟了一會兒,其餘眾人都屏住呼吸,就等老爺子下斷語。


  蔡大師思量了一會,說道:「這上面的銘文,十分古樸,絕對不是偽作,這淄博雲水四個字中的淄博,應該就是山東淄博,至於雲水二字,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有這麼一句話,雲水散人,拙於應對,不如避之為佳。」


  趙剛一聽,有些驚喜的問道:「師傅,莫非這是紀曉嵐用過的硯台?」


  旁邊的袁老闆更是滿懷期待的看著蔡大師,只不過的許女士和楊恆卻面有疑色,顯然覺得並不靠譜。


  這時,蔡大師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是紀曉嵐,紀曉嵐此人祖籍應天府上元縣,後來遷到河北獻縣,生平沒到過山東的記載。」


  袁老闆依然不死心,有問道:「會不會是紀曉嵐跟乾隆皇帝下江南,經過山東。。。。。。」


  「不可能,太牽強。」


  蔡大師直接打斷了袁老闆的話,又是凝神苦思,忽然一拍大腿,說道:「老朽真的是老了,這麼直白的銘文差點都沒認出來,這是元末明初雜劇大家賈仲明的硯台啊。」


  趙剛茫然的問道:「賈仲明是誰啊,難道是賈寶玉的祖宗。」


  「啪。」


  蔡大師一個毛栗子敲在趙剛額頭上,怒道:「不學無術,以後別說你是我徒弟。」


  這時,許女士問道:「難道是寫《玉壺春》的賈仲明?」


  蔡大師訝道:「沒想到許女士也知道賈仲明?」


  許女士微笑道:「我外祖父是教中文的,小時候曾經讀過玉壺春。」這也王少輔第一次看到許女士笑,就好像黑幕的縫隙中射出的一道光芒,令人神往。


  「原來是家學淵源,」蔡大師恍然大悟,接著說道:「賈仲明是元末明初著名的雜劇大家,他就是山東淄博人,而且自號『雲水散人』,若是沒猜錯,這應該就是賈仲明的硯台。」


  「啪,啪。。。」王少輔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贊道:「蔡老果然好眼力,當時收這塊硯台的時候,其實還有半本舊族譜,上面記載的正是賈家。」


  蔡大師急道:「族譜呢?」


  王少輔嘆了口氣,遺憾的回道:「由於收硯台的人沒眼力,那半本族譜被隨手丟棄,應該已經沒有了。」王少輔沒有撒謊,這其實是白相生的原話。


  「唉,可惜了,」任何一件文物的毀壞,都代表了一段歷史的消失,而且是不可逆的消失,作為一個真正的收藏家,都會心疼不已。


  對於蔡大師的鑒定,許女士也是表示認可,既然如此,這件事也可以畫上句號。


  許女士臨出門的時候,出人意料的對王少輔說道:「這次的事多謝王先生出手相助了。」


  王少輔也是有些驚訝,在他眼中,這個許女士可是高冷女王范,雖然容貌絕美,但是一身穿著打扮十分嚴肅端莊,實在令人難以親近,不過人家主動打招呼,他也不能失禮,於是謙虛的說道:「許女士客氣了,王某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必言謝。」


  許女士沒有多言,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帶著古硯離去。


  倒是那楊恆卻主動拉著趙剛說了幾句,聽那意思楊恆跟趙剛父親應該是老友,楊恆言語之間好像有點埋怨趙剛好久沒去看他,趙剛好像非常恐懼,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最後楊恆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楊恆走後,王少輔有點奇怪,於是就問:「楊恆又不是老虎,你幹嘛擺出一副鬼樣子?」


  趙剛幽怨的看了王少輔一眼,搞的少輔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差點給他倆熊貓眼。


  還好趙剛這時說話了,他先是嘆了口氣,接著鬱悶的說道:「楊恆當然不是老虎,但是他們家還有個母老虎。」


  「什麼意思?」


  「楊恆好有個女兒叫楊娜,比我小一歲,小時候咱們兩經常一塊玩,後來兩家就開玩笑,說要兩家結親。」


  「這好事啊,難不成後來有什麼狗血的第三者插足,或者什麼豪門恩怨?」


  其實有時候男人也挺八卦,以前趙剛老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難得見他這麼囧,王少輔可不會放過調侃他的機會。


  趙剛又是嘆了口氣,說道:「沒有豪門恩怨,沒有第三者,唯一的問題就是女大十八變。」


  「難道楊娜很醜?」


  「那到不是,楊娜很漂亮,就算比剛剛那個許女士,也差不了多少?」


  「那你還不是撿到寶了?」


  「問題是,她一個好好的千金大小姐,放著每天被人捧著、被人供著的日子不過,非要去做什麼警察,你說這不是閑的慌嗎。」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楊娜那是有理想有抱負,做警察挺好的。」


  「做警察是沒問題啊,只是她為什麼要在我去娛樂城洗澡的時候查房呢,還逮著我就是一頓胖揍,你說以前那麼甜美可愛,現在一做警察怎麼變這樣了?」


  趙剛一臉的委屈,而王少輔卻是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小子以後有的受了,不過作為標準的損友,自然不能現在就出幸災樂禍,相反應該安慰他,必須拼盡全力把他推進火坑。


  「那個,啊,」王少輔努力組織了一下言詞,說道:「其實這事也怪不得人家楊娜,她那是執行公務,再說你沒事去洗什麼澡,你家裡沒有浴缸,我可是聽你說,你家的游泳池有半個操場大。」


  「屁的公務,她是戶籍警察。」


  「哈哈哈哈。。。。。。」


  王少輔頓時笑的肚子疼,趙剛一臉鬱悶,最後狠狠的踹了少輔兩腳才解氣。


  這時那袁老闆走了過來,遞上一張支票,滿懷感激的說道:「王兄弟,這回真謝謝你了,否則老袁我這回可就難過了。」


  王少輔也沒矯情,畢竟自己又是出錢又是出力,收了支票不為過,於是接過支票,上面寫著八十萬,這小子還倒貼了五萬。


  蔡大師說道:「少輔,你辛苦了。」


  對蔡大師這種真正的收藏家,王少輔還是十分尊敬的,見他說話,連忙謙虛的說道:「看您老說的,我這也是力所能及,算不得什麼大事,您千萬別客氣,再說,這麼長時間,您對我可是十分照顧,我在你這也學了不少東西,以後有事您說話。」


  趙剛這小子的情緒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好像已經滿血復活了,拉著王少輔就要去天涯海閣瀟洒,那袁老闆也表示自己請客。


  王少輔雖然對現代的娛樂場所十分嚮往,但是不知怎麼的,那許女士的面容老是在腦海里浮現,這會真的沒什麼興緻,於是瞟了趙剛一眼,說道:「你確定楊娜不會去查房,我可不想別人逮著胖揍。」


  一箭穿心,趙剛頓時蔫了。


  王少輔也沒逗留,直接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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