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韓府夜宴
崇禎四年五月初九
韓純這小子已經這王家莊待了七天,這小子自從第一天回去了一下,第二天來了之後就一直沒走,後來王少輔問了才知道,原來當天晚上回去被老子訓了一頓,於是就離家出走。
王少輔是又好笑又好氣,你小子這不是坑哥嗎,你老子知道我收留了你,還不得收拾我。
於是少輔連忙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韓府,倒不是真的怕了韓景明,主要是表示尊重,再說他現在跟韓純兄弟相稱,韓景明也是自己的長輩。當然王少輔也知道,韓景明未必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王家莊。
這天傍晚,一眾家丁訓練結束,王少輔就將韓純叫來。
「韓純,你也出來有幾天了,今天趕緊回去,跟你爹道個歉服個軟,父子那有隔夜仇。」
韓純有些不情願,說道:「大哥,你不知道老頭子有多固執,他這輩子沒讀好書,就指望我考個功名給他光宗耀祖,可是小弟不是那塊料啊,我這一回去,說不定就被他關起來,我說什麼也不回去。」
王少輔被他氣樂了,不由自主的給了他一個毛栗子,罵道:「你榆木腦袋啊,你以為你爹真不知道你這我這,要是想抓你,早就來了。」
「啊,我爹怎麼知道?」韓純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哥我說的,你有意見。」
王少輔眼睛一瞪,韓純嚇得腦袋一縮,連連搖頭。
王少輔拍拍韓純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若是真的不想讀書,就好好跟你爹說,這麼多年下來了,你到底是不是那塊料,你爹肯定也看清楚了,回去吧,再說難道你也不希望你娘擔心吧。」
韓純點了點頭,有些傷感的說道:「嗯,我從來沒離家這麼久,娘肯定擔心了。」
王少輔見他想通了,開心的說道:「那不就得了,趕緊回去。」
這時韓純好像反應過來,說道:「大哥,不對呀,你剛剛說我不是那塊料,這不是損我嗎?」
「我那是誇你呢,趕緊滾蛋。」
次日,清晨。
王少輔剛剛走到校場,韓純就興沖沖的跑了過來。
「大哥,我家老頭子答應我曾經訓練了。」
「怎麼回事?」
「昨天,我跟老頭子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最後我說他訓練的家丁不入流,老頭子一氣之下就派了個家丁跟我比試,接過三兩下就被我撂倒,你沒看見,老頭子的臉都綠了。」
這小子那叫一個興奮,真不知道對他爹的怨念有多大。
不過,王少輔也不能打擊他,還是誇了一句,「好兄弟,幹得漂亮,對了你爹最後說什麼了。」
韓純受到表揚自然好開心,回道:「啥都沒說,黑著臉走了,早晨也沒見到。」
王少輔摸不準韓景明的心思,想來他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只是這樣一來,引薦計劃暫時要擱淺了。不過問題不大,他也可以乘機把家丁訓練的更加精銳。
就這樣晃晃悠悠的過去了大半個月,其間王少輔是兩界跑,趙剛跟他因為古硯事件,交情更上一層樓,因此偶爾陪趙剛出去瀟洒瀟洒,還好沒出現楊娜查房事件,當然二人也沒去什麼限制級場所,最多去喝喝酒唱唱歌。
轉眼間,已經到了六月流火的季節,來到明末已經四個月了。
早晨,王少輔正陪著馨寧用早膳,這段時間家丁訓練已經用不著他時時刻刻盯在,因此陪馨寧的時間也多了起來,馨寧自然也極為高興,除了練習給少輔泡茶,還經常學習下廚,這丫頭是真的想綁住王少輔的胃了。
用完早膳,玉竹就來稟報,韓純求見。
王少輔有些那麼,這小子一大早怎麼要見自己,對了,昨天他回去了一趟,莫非有什麼變故。
不過他也沒多想,很快來到客廳,韓純一見連忙起身,道:「小弟見過大哥。」
這小子對王少輔越來越心折,因此禮數也越來越周全。
王少輔笑道:「不用那麼客氣,咱們是兄弟,不講哪些虛禮。」
二人坐定,王少輔見韓純臉色輕鬆,似乎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於是調侃道:「怎麼回事,一大早就來找我,不會是扛不住,想當逃兵?」
韓純立馬不樂意,回道:「怎麼可能?小弟現在是樂在其中,哪會扛不住!其實是家父讓小弟請大哥今晚到我家赴宴。」
王少輔略一思索,便大致明白了韓景明的意圖,不過他早就想拜訪,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如今他主動邀約,少輔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既然令尊邀約,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王少輔第一次去韓家,再加上自己與韓純兄弟相稱,禮物肯定是不能缺少的。於是他早早的就下令吳明堂將禮單和禮物一起送過去。
韓府,韓景明的書房內。
管家韓山正在向韓景明彙報禮單。
「上好絲綢一百匹,荷花琉璃酒具一套,孔雀琉璃鏡一面,龍泉寶劍一口。」
總共四色禮品,其中琉璃酒具、琉璃鏡、龍泉寶劍都是王少輔在現代特別定製的,絕對不是街邊的地攤貨。
管家韓山報完禮單,說道:「老爺,這四樣禮物都是上等貨色,尤其是琉璃酒具和孔雀琉璃鏡都是稀世珍品,這幾樣置辦下來少說也需萬兩銀子。」
韓景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禮下與人必有所求啊。」
管家韓山問道:「那咱們收還是不收?」
韓景明呵呵一笑,道:「收,怎麼不收,韓純那個臭小子一口一個大哥,算起來老夫就是他叔叔,收他點禮物那是給他面子。」
韓山對自家老爺對脾氣是了如指掌,看起來對那位王公子觀感不壞,於是笑道:「是。」
韓景明又說道:「對了,將絲綢和琉璃鏡給夫人送過去。」
「是。」
傍晚時分,韓純引著王少輔直奔濟南城韓家。
韓府大門前,老管家韓山代表韓景明迎客,通過韓純的口中得知,這位老管家伺候韓景明已經超過三十年,在韓家的地位極高,韓純也完全以長輩待之,絲毫不敢放肆。
王少輔不是飛揚跋扈之人,自然表現的恭敬有禮,韓山也絲毫沒有倚老賣老,十分謹守本分,對二人十分客氣。
韓府並不十分大,也不奢華,卻簡潔硬朗的感覺,由此可以看出韓景明的武人本色。
很快二人便被韓山引到正廳。
韓景明高坐堂上,見王少輔進門也是起身相迎,倒是十分給面子,這也令王少輔稍稍安心。
「見過父親,」韓純先上前一步行禮,接著介紹道:「父親,這位就是我的結拜大哥王少輔,大哥,這位就是家父。」
王少輔不敢怠慢,恭敬一禮道:「草民王少輔見過韓大人。」沒辦法,王少輔沒有功名在身自然是草民一個。
「哈哈哈,少輔賢侄太過見外了,你跟純兒結為兄弟,稱老夫一聲叔父不為過。」
王少輔見韓景明主動拉近關係,他也自然樂的順水推舟,忙道:「少輔拜見叔父。」
接著三人坐下閑聊了幾句,因為有韓純局中調和,再加上已經叔侄相稱,場面自然顯得十分融洽。
之後韓純有引著王少輔去後堂,拜見韓純母親李氏。過去一般人家的女眷通常都是不見外客的,除了關係極好的晚輩,因此才有登堂拜母一說,王少輔既然稱韓景明叔父,那拜見李氏就理所當然。
李氏是一個十分端莊慈祥的中年夫人,不過王少輔卻不敢有半分輕視。
要知道當年韓景明也就是一個軍戶屌絲,而是李氏的父親乃是衛所指揮使,李氏妥妥的千金小姐,然而李氏卻拼著與父親斷絕關係的威脅,死心塌地的跟著韓景明,之後李氏的父親捨不得女兒,才大力提拔韓景明,可以說韓景明有幾天李氏居功至偉。
就憑這一點,王少輔對李氏就十分欽佩,要知道李氏可不是無鹽醜女,相反容貌非常清秀,由此可以看出,她對韓景明絕對是情深意重,當然韓景明也沒辜負她,至今為止,韓景明也沒有納一個小妾,絕對是山東官場的異類。
王少輔對著李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少輔拜見叔母。」
李氏對王少輔的影響也挺好,想來韓純沒少在母親面前說好話,和藹道:「少輔賢侄,不用多禮,早就想見見你這個能夠折服純兒的大哥。」
王少輔謙虛道:「叔母嚴重了,哪敢奢言折服,不過是與韓純兄弟意氣相投罷了。」
李氏豪爽的笑了一聲,拍了拍韓純的手臂,說道:「少輔,不用謙虛,純兒是什麼樣的人,我這個做娘又怎麼會不清楚,他心甘情願稱你一聲大哥,自然是對你心服口服,純兒從小被我寵壞了,你是他大哥,今後還請你多多照應他。」
見李氏絲毫沒有像影視劇里那些太太端著掖著,相反大大方方、十分豪爽,令王少輔又多了幾分親近,心中暗道,難怪年輕時候能夠那麼有主見,想來那時也算是女中豪傑。
「叔母言重了,韓純秉性純良,天資聰穎,稍加磨練必成大器,將來咱們自然要相互扶持。」
在別人父母面前,王少輔自然要多說好聽的,當然韓純也的確不錯,假以時日,應該能夠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沒有人不喜歡別人誇自己的孩子,因此李氏對王少輔愈加滿意。
隨後的家宴,自然是韓景明一家三口陪同,因為知道王少輔沒有父母親人,李氏對其更加憐惜,宴席上屢屢給他夾菜,弄得韓景明父子心裡酸溜溜的。
當然這些女性長輩還有一個永恆的主題,那就是做媒。以前李氏一直念叨韓純,現在好了,韓純有了擋箭牌,大哥沒有成親,小弟自然不敢佔先,於是李氏便開始轟炸王少輔了。
韓純完全無視王少輔的怨念,神清氣爽的大吃大喝。不過對此,王少輔絲毫沒有覺得厭煩,相反覺得十分溫暖,原來被人念叨的感覺挺好。
一頓熱熱鬧鬧的家宴就這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