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對於命運的恐懼
下線之後白夜不辭而別，一路狂奔，不顧及身後漸漸縮小的呼喊聲，一路跑回了家裡。走到門前，白夜拿出手機，發現其中有二十幾條未接來電，全部都是蘿莉打來的。那一刻，白夜的腦海里浮現出在醫院的一幕，那一刻糖果的甜蜜和蘿莉的嬌羞表情讓他心頭一痛。最終，白夜按下了關機鍵。
踉踉蹌蹌的進了屋，白夜扒光自己的衣服，衝到浴室之中，打開了噴頭，任由冷水沖刷著自己。冰冷讓白夜的感知開始麻木起來，但是心裡那個煩人的念頭怎麼都壓不住。
命運！命運！命運！！！
白夜深深地恐懼著這個名為命運的東西，虛無縹緲，不可琢磨，先是賜予你光明的希望，瞬間之間，在你露出幸福的笑容時，便會化身成黑色的死神，收割掉你的一切，一切.……
將立在王座頂端的白修羅拉下來，讓他心愛的殿子死於自己的懷中。
在好不容易嘗試新生活之後，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嗜血的怪物，人類這個詞，已經開始慢慢遠離自己。
叩開了混沌世界這個大門，原本等待自己的將是嶄新的未來，滿滿的希望，然後呢，連個技能都不給，覺醒等級不明，這擺明是告訴自己：鹹魚，你這一輩在混沌世界之中只能是鹹魚！
「可惡啊！！！你這是要玩我玩到什麼時候啊！！！」
狠命的用拳頭錘擊浴室的大理石牆壁，一拳又一拳，直到皮膚崩裂，鮮血流淌。不甘、委屈、恐懼、憤怒，所有的情緒都伴隨著白夜的淚水爆發出來，最後匯聚在冷水中，被衝下了下水道。
負面的情緒在這個屋子之中發酵著，直到午夜12點的鐘聲響起。
……
整個城市都變成冰凍的晶藍色，天空中的雪花混雜在凜冽的寒風之中，化為切割開一切的刀片，不斷撕扯著這片寒冷的空間。一座建築物的樓頂之上，一塊黑色的墓碑浮在半空中，緩慢的旋轉著，上面銘刻著金色的字體：噬魂之劍。
運氣沒有再次降臨到白夜這邊，處於25小時區間的他被5級的混沌者擊殺，這次失敗，讓白夜一下子損失了110點混沌點數。
不攻擊也不防禦，戰鬥開始之後，白夜就好像一個插著胡蘿蔔鼻子的雪人一般，立在原地認人宰割。沒有任何的抵抗，白夜就這麼一刀一刀的承受著對方造成的痛苦，直到自己的生命值漸漸變紅，怒氣暴漲，黑色的活性血液灑滿樓頂。
攻擊他的混沌者似乎有某種虐待的心態，在發現白夜不抵抗的時候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殺死白夜，而是不斷用刀尖割裂白夜的機械神經管道，意圖讓白夜承受的痛苦再倍增一些，但是在將白夜兩隻手臂幾乎剁成機械碎塊之後，那名混沌者發現自己的意圖失敗了。眼前這一具銀白色的機甲，如同沒有痛覺一般，任他怎麼摧殘都沒有多餘的動作，無聊之中，他選擇一刀剁下了白夜的頭顱，並且狠狠的飛起一腳，將這個金屬頭顱踢下了樓。
死亡后的白夜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他的意識還是存在的，並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被摧毀，自己正在一個墓碑之中。眼前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聽不到，這種情況對於有幽閉恐懼症的人來說簡直是最大的折磨，但是對於白夜卻並非如此。墓碑之中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無盡的靜謐，在這裡，白夜可以什麼都不思考，不覺間，他甚至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這種死亡之後的感覺。
時間在這種狀態下彷彿加速了流逝，不久之後，白夜的意識再度支配了自己的機械軀體，視覺聽覺瞬間回歸。他張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之前戰敗的屋頂上，原本擊殺他的混沌者已經不知所蹤，身旁多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後者正閉著眼躺在他的旁邊，波瀾壯闊的胸部整隨著平穩的呼吸起伏。
九月琉璃。不知什麼時候，這個黑衣少女再度找上了白夜。
白夜陰霾的心情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女一掃而空，整個人變得有些不淡定起來。這究竟是什麼情況，為什麼這貨又找上門來了，而且出場方式還是這麼具有……誘惑性。就在白夜猶豫要不要驚擾少女時，後者長著修長睫毛的眼睛慢慢睜開，純黑色的瞳孔靜靜的看著白夜。
「你……你醒了？」
白夜這個招呼並沒有得到回答，少女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一言不發。不知為何，被九月琉璃這麼看著，白夜整個人便是不正常起來，片刻，就在白夜幾乎承受不住這種直視時，九月琉璃終於開了口。
「掉了多少點數？」
「110點。」
叮鈴。白夜的視角界面上出現了一個交易申請，帶著一絲不解看著九月琉璃，白夜按下了確定鍵。幾秒鐘之後，界面上現實自己收到了110點混沌點數。
「這.……」
「是從剛剛擊殺你的混沌者身上奪過來的。」
「可是.……」
「你欠我第三次。」
「喂喂.……！」
怎麼就成第三次了啊，這第一次還沒搞清楚呢，再說了，我根本沒讓你來幫我報仇啊。白夜心中有些無語。
九月琉璃側過身，絲毫不在意自己泄***的面積變得更大，看著白夜淡淡的說道：
「你遇到了麻煩？」
「.……！！」
白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在心裡感嘆女人的自覺恐怖無比同時，露出了苦笑。
「被命運開了個大玩笑罷了，不過也不是第一次，習慣了就好。」
「懦弱。」
「哈？」
「命運這種東西，實在不爽，斬斷了就是。」
再被九月琉璃的回答震驚的同時，白夜心中湧現出無力的感覺。說得輕巧，要是能夠這麼簡單的斬斷，還是所謂的命運么？
「雖然不知道你的來由，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兩次幫我，但是還是要謝謝你。不過，所謂的命運不是這麼好戰勝的啊。」
白夜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四肢，便是要離去。就在他轉身的時候，背後激射而來的一股寒意讓他頓住了腳步，一柄黑色的長太刀深深的插在自己的面前，刀柄在寒風之中微微顫動。
「拔劍吧。」
轉過身，白夜詢問的眼神懷來的只是淡淡的一句回答。面對著指向自己的白色刀尖，白夜搖搖頭。
「我不會和你打的。」
九月琉璃的眼神徒然一厲，腳下金屬高跟鞋猛地發力，整個人對著白夜衝撞而來。而白夜果真如同他所說的一般，不閃不避，沒有絲毫戰鬥的動作。
咚！
白色的刀柄重重的撞擊在白夜的腹部，彷彿巨錘攻城一般，劇痛讓白夜彎下了腰，黑色的活性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慢慢留下。但是白夜還是不為所動，只是滿滿的抬起頭，對著一臉寒意的九月琉璃露出笑容。
似乎是極度厭惡白夜這種毫無戰意的笑容，九月琉璃的攻勢更加狂暴。黑白契約盡情揮砍，刀光阻斷了凜冽的寒風，將這一片空間之中的寒意無限放大，偶爾被捲入的雪花瞬間被恐怖的刀氣給絞碎，化為肉眼不可見的粉末。
「為什麼？」
片刻，看著癱倒在地上，全身布滿無數刀痕，不斷爆出電火花的白夜，九月琉璃聲音如同寒風一般冰冷。
「咳咳.……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面對命運感受到的無力吧。」
「命運.……相比於我，你沒有資格抱怨這些。」
「呵呵，或許吧。」
九月琉璃收起太刀，背轉過身，斜著眼看著攤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白夜，聲音之中充滿著不屑。
「你害怕的事情還會再度發生的，因為你的懦弱。」
「夠了.……」
「躺著吧，你就只能無力的躺著，面對你的命運。」
「夠了.……！」
「她真是個瞎了眼的女人，慕容殿子！」
「我說！夠了！！！」
內心之中的那個名字狠狠的刺激到了白夜，讓他壓抑在胸口的各種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他艱難的立起身，拔出了西撒切斯，流淌的黑色血液交纏在咒文之上，讓劍身染上了詭異的黑色紋理。
「你不就是想要打么，來啊！我滿足你！」
壓榨出自己所有的力氣，白夜紅著眼，揮劍迎上九月琉璃。瘋狂的劈砍，將自己對於命運的不公全部灌注在自己的劍刃之上，一刀又一刀，沉重的劍身和細長的太刀相擊，綻放出刺眼的火花。
「你能明白么？你根本就不明白啊！那種失去自己摯愛的感覺，那種看著她死在你懷裡的感覺，那種看著她最後露出微笑的痛苦！」
「呵呵.……呵呵……我真的錯得離譜，竟然白痴到告訴你作為非人類也能活……不是人，就根本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資格啊！」
「你要我怎麼去斬斷？！所謂的命運原本就是斬不斷的啊！我只能屈從，只能接受，只能爛在這該死的命運手上啊！」
白夜扯著嗓子咆哮，雙手揮舞著重劍漫無章法地對著九月琉璃揮砍，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哪怕是用盡全力，他也碰不到對方的一根毫毛。但是他還是瘋狂的揮劍，就好像心中永遠都翻騰著對於命運的不屈服，他雖然變得無力，再也無法掙扎，但是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放棄！
「事到如今，覺醒之後的我竟然連技能都沒有，這難道不是命運給我開的惡意玩笑么，我現在根本就只是一隻鹹魚啊！」
「如果真的能夠斬斷，那你告訴我，該怎麼……！！！」
噗嗤！
時間彷彿定格下來。
瘋狂之中，白夜猛地向前突刺，劍身運動的軌跡因為白夜不支的體力變得晃動而緩慢，但是這原本會被輕而易舉擋下的一劍竟然直直的洞穿了九月琉璃的胸口，整個劍身深深地插了進去！鮮紅的鮮血瞬間噴射出來，灑在白夜的臉上，讓他整個人呆了下來。
撤開了.……在關鍵的時刻，九月琉璃竟然完全撤開了防禦，將黑白契約完全垂下，任由白夜這一劍洞穿了自己。
哐啷。
白夜下意識的撤開雙手，失去支撐的西撒切斯掉落在地，原本殘留在劍身上的黑色活性血液和九月琉璃的鮮血交融在一起，顯出異樣的美感。
「呃……」
劇痛讓九月琉璃的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力氣，無力的向前倒去。白夜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抱住了九月琉璃，鮮血的溫度透過白夜的護甲，傳達到他的體內。但是白夜明顯沒有估計好自己的急劇消耗的體力，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竟然讓白夜的重心一斜，然後帶著九月琉璃，向後倒去。
「為什麼要撤開防禦。」
「.……」
沒有回答，九月琉璃只是靜靜的看著白夜，臉龐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顯得有些蒼白。
淡淡的香氣縈繞在兩人周圍，刺激到了白夜的嗅覺，再加上九月琉璃這種壓在他身上的曖昧姿勢，讓少女軀體的柔軟觸感全方位的傳達到白夜的大腦之中，一時間，白夜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
嘗試著要起來的白夜突然發現自己的背後被一隻手臂抱住，愣了下神，緊接著另一隻手臂便是輕輕拂過了他的臉頰，然後唇上傳來了溫潤的觸感。白夜的大腦瞬間變得空白，雙手無意識的環抱住了懷中的少女，緊緊不放，彷彿一旦放開，下一刻她便是會消失於凜冽的寒風之中。
所有的情緒在這個吻之下全部消失，只剩下粉色的纏綿。
「你欠我……第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