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狐假虎威
此後,老者每天都站在門口的桑樹下,仰面發獃。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桑樹上的蠶陸陸續續的變的多起來,它們的長相幾乎一摸一樣,但是老者總是能從成千上萬的白蠶之中,一眼就認出哪一隻是他的女兒。
蠶吃著桑葉,喝著露水,慢慢長大,然後作繭自縛,最後破繭成蝶,扇動著嬌弱的翅膀,在老者的面前翩翩起舞,那優美的舞姿,恰似女孩生前的蝴蝶舞。
但是有一隻蠶永遠都不結繭,它吐出的絲晶瑩剔透,流光溢彩,水火不侵,刀斧難傷,後人們說這隻蠶就是那女孩所化的,人們稱之為:「祖蠶」或者叫做「蠶神」。
祖蠶吐出的不是絲,而是思念的具體化,所以被稱為「情絲」,傳說如果能得到祖蠶所吐的情絲,將之系在某個女子的手腕上,她就會愛你愛的發瘋,願意為你去死。
哪怕她先前極度的憎惡你,只要被情絲繫上,所有的恨都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愛,中了情絲之人,就等於中了不可解的魔咒。
「原來這就是情絲啊!沒想到真的存在,而且還被我親眼看見了,我一直以為只是傳說。」我實在沒話說了,但是又捨不得放開美女的手,為了能繼續佔便宜,只能故意找話。
「哼!」突然一聲冷哼在我身後響起,我以為是胡四追來,急忙撇開麗娘的手。
可是轉身一看,空無一人。
「誰?」我大喝一聲,沒有人回答我。
麗娘有些莫明奇妙的看著我,不解的問:「怎麼了?於相公!」
「剛才你沒聽見有人冷哼?」我更迦納悶了。
「沒有啊!」麗娘詫異的說,「這裡就我們兩個啊!」
「難道見鬼了?這是第二次冷哼了,你居然一次都沒聽見。」我有些無語的說。
「嘻嘻……」麗娘笑道,「於相公說的對啊!今晚你確實見鬼了啊!」
「呃……」我說不出話了,可不是嗎?喜宴上不是鬼就是狐。
不過連續被戲弄兩次,我有點生氣了,大聲吼道:「是爺們就大大方方的站出來,別裝神弄鬼的嚇唬人……」
說完,我發現又說錯了,應該說是嚇鬼呢?
仍然沒有人理會我。
麗娘見狀就催促道:「於相公,他不肯出來就算了,我們快些走吧!胡四的手上也有一根情絲,它可以感應到我們的位置的,萬一它追來就麻煩了,它是真正的千年老狐狸。」
男人都喜歡在女人面前充英雄,尤其在美女面前,更是如此,我自然也不例外,於是我牛逼哄哄的對麗娘說:「他追來又如何?實話不瞞你說,就連五通我的都殺了,別說一隻野狐狸了。」
麗娘掩口嬌笑道:「相公莫要欺我,據我所知早在清朝乾隆年間,五通兄弟便被斬殺殆盡了,難道相公是清朝人?怎麼看也不像啊!」
「這其中有隱情的,你不知道而已……」
我的話還未說完,只聽前面的灌木叢嘩啦一聲響,身穿新郎服的胡四便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的臉上寒霜密布,雙目中透露無比的憤恨和怨毒。
「我好心以酒席招待你,你卻拐走了我的妻子,此等的奇恥大辱,我該如何跟你清算呢?」胡四陰測測的說。
「呸!好不要臉,誰是你的妻子?胡四,你用『情絲』謀算同族,我要將此事告知塗村長,我們塗山氏是不會放過你的!」麗娘手指著胡四怒斥到。
「呵呵……」我冷笑一聲,「胡四,你自己做的好事,我就不多說,你如果識相,趕緊滾到塗山去認罪,估計還能有條活路,如果繼續執迷不悟,我想你的皮毛很快就會被做成皮大衣,然後出現在人類的服裝店裡。」
「嘿嘿……看來,今天果然放你們不得了……」胡四陰森森的笑著,然後突然滿臉柔情的看著麗娘,輕聲問,「麗娘!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胡四的話音剛落,麗娘手腕上情絲突然間光華大盛,流光溢彩,燦若雲霞,雖然瞬息間就消失了,但是一閃而逝的炫美,反而更加令人心醉,就像絢爛的煙花一樣,短暫而凄美。
隨後,原本滿臉憤怒的麗娘,頃刻間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她的臉上湧起一片嬌羞,喃喃的說:「愛!我怎麼會不愛你,我愛你到天荒地老……」
麗娘神情羞赧,聲音輕柔,怎麼看都像是一位深陷情網的嬌羞女子,任誰見了都會認為說的是真心話。
「你為何要跟別人私奔?回到我身邊來吧!只有我是真愛你的!」胡四的聲音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他剛說完,麗娘就蓮步輕移向他走了過去。
「對不起!我不該跟別人私奔……」麗娘的語氣愧疚,彷彿她真的是一位紅杏出牆的小媳婦,做了錯事之後,又良心發現,在內心深處深深的懺悔。
麗娘說話的同時,非常艱難的扭頭看向我,我發現她的眼中溢滿了淚水,眼神焦急而恐懼,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語言和行為,並不受自己控制。
而且我事先也知道她被『情絲』纏住了。
胡四對麗娘施展的,是純精神層面的法術,這類法術無影無形,霸道異常,中招之人雖然內心清明,但是言行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可以說就是一個有思想的木偶而已。
我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拽到我的身邊,然後我運氣丹田氣,對著胡四施了一個「風雷吼」,這是對付精神控制類法術的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呔!畜生,何敢造次!」
我一聲怒吼,把胡四被驚的愣了一下,他對麗娘施展的法術也隨之中斷。
麗娘身子一軟,斜斜的靠在我懷裡,嬌喘吁吁,就這短短的幾十秒時間了,她居然渾身香汗淋漓了,由此可見她對抗情絲有多辛苦。
「多……謝,多謝,於相公出手相助……」麗娘結結巴巴的說,然後掙扎著從我懷裡站了起來。
我戀戀不捨的放開了她,她的身體很柔軟,抱在懷裡真的好舒服。
我拍了拍麗娘的肩膀,說:「你坐到一邊看戲就成了,我來對付他。」
我直接走向胡四,大聲說:「老狐狸!你真以為我怕了你?最後警告你一次,再不滾,我就抄了你的老窩,殺光你的狐子狐孫!紅山遺妃墳里的那群黃皮子,想來你也是認識的,它們就是被我滅族的。」
不出所料,胡四果然知道紅山黃皮子被滅族一事,他臉色一變,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沒想到居然是你這個殺星!」胡四恨恨的說,「不過你以為我是那些沒用的黃鼠狼嗎?」
「那就去死吧!」我大吼一聲,撲向了胡四。
既然戰鬥不可避免,那就先下手為強。
我一拳直奔胡四的面門而去,胡四的動作非常靈活,輕輕一側身就閃開了,我當然不會只打一拳了,接下來,我的拳腳連綿不斷的往胡四身上招呼。
胡四不愧為千年的老狐狸,功夫相當了得,我連續打了他幾十拳,居然沒有打中一下,不過他也被壓迫的無法還手,只能狼狽的不停躲閃。
所謂久攻之下必有所得,久防之下必有所失。
胡四在躲閃中,一不小心,露出了一個破綻,我迅速抓住機會,猛的揮出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胡四的胸口,當即將他打飛了出去。
只聽「蓬」的一聲,胡四的後背撞在了一棵大樹上,痛的他直吸冷氣,齜牙咧嘴好半天才緩過來勁,然後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孤魂野鬼當真不知死活,那就不要怪我了。」
胡四說完,趴倒在地,翻身一滾,化身為一隻體型巨大的斑斕猛虎。
「於相公小心!這是狐假虎威!」麗娘大聲提醒我,她的聲音中夾帶著濃濃的憂慮。
麗娘的話音剛落,老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震得樹葉簌簌作響,它的眼睛中射出兩道綠油油的光芒,夾雜著一絲不屑和戲謔,一副完全吃定我的神情。
緊接著,猛虎縱身一躍猛的向我撲了過來,它的體型太大了,身長足有一丈多,氣勢更是驚人,僅僅是一縱身,就掀起了一陣巨大的勁風。
如果面對的是真正的老虎,我早就撒腿逃命了,但是對於眼前這隻老虎,我並不是很畏懼。它的外表和氣勢也確實都足夠兇惡,可它本質上還是一隻狐狸。
真以為借到虎威,你就是老虎了?我就不服這口氣。
所以,對於凶焰滔天的猛虎,我不但沒有躲閃,反而迎了上去,對著它的下頜打出一記上勾拳。
砰砰!兩聲悶響先後響起。
我一拳打在老虎的下頜上,將它的頭打的一歪,同時它也一爪子拍在我的胸口。
這時我才知道,我錯的離譜,這隻老虎雖然是假的,但似乎比真虎還要厲害一些。
它一爪子就把我抽飛了數丈之遠,好在我是靈魂出竅狀態,所以抗擊打能力超強,若是正常的肉身狀態,僅僅這一下,我就死定了。
儘管如此,我也不好受,只覺得心神一陣劇烈的震蕩,感覺靈魂似乎都要崩潰似的。
「於相公……」麗娘失聲驚呼。
「我……沒事……」我強忍著靈魂震蕩的暈眩感,硬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老虎眼中的嘲諷之色更濃了,它不徐不疾的向我走了過來,一副貓戲耗子的模樣。
我背靠著一棵大樹,警惕著猛虎的一舉一動,硬拼不行,就玩靈活吧。
老虎走到距離我還有一丈左右的時候,再次發出一聲咆哮,然後掄起三米長的尾巴,狠狠的向我抽了過來,它的尾巴化作一條長鞭,速度極快。
我不敢硬杠了,手腳並用,跐溜一下就爬到了樹上。
虎尾狠狠的抽在了大樹上,只聽咔嚓一聲,合抱粗的大樹,居然被它給抽斷了,緊接著就轟然倒下了。
我慌亂之中,連續幾個跳躍,跳到了空地上,總算沒有被樹枝壓住。
可是我還沒有站穩腳跟,老虎就發出了第三次的咆哮,然後以兩隻前爪支地,抬起兩隻後腿,向我踹了過來。
緊急之下,我只得直挺挺的向後倒下,才險之又險的又躲過了這一擊,然後順著地面,連續翻滾十幾次,才拉開了與老虎的距離,狼狽不堪的爬了起來。
「一撲,二剪,三掀;老虎的三個絕招,你學的倒是像模像樣的,可惜沒鳥用,還有什麼招,使出來,小爺等著你!」我雖然連續吃虧,但是輸人不輸陣,手上打不過,嘴上卻不能認輸。
猛虎之所以被稱為「猛」,是因為它初始攻擊強悍,氣勢兇橫,無與倫比,但是它的缺點就是後勁不足,一旦三招用完了,還沒能搞定對手,它的力氣就用了大半了。
連續三招沒能放倒我,老虎也更加憤怒了,再次咆哮著向我撲了過來,不過從它吼叫的聲中能聽出來,它明顯中氣不足了。
就連撲擊的動作也緩慢了很多,更沒有了一開始那排山倒海般的氣勢了。
但是我仍然不敢硬接,再怎麼著,它也是老虎的外形啊!
於是,我快速閃身躲開了。
隨後,老虎又把「一撲,二剪,三掀」重新演繹了一遍,都被我閃轉騰挪避開了,接著憤怒的老虎再來一遍,我仍然繼續躲閃,絕不硬拼。
就這樣它進攻,我躲閃;它追趕,我逃跑;我跟它在樹叢間玩起了躲貓貓。
只是連累的樹木遭了秧,一棵棵大樹被它不停的弄斷,轟轟之聲不絕於耳,一時間,樹葉漫天,塵土飛揚,棲息在樹上的鳥雀驚慌失措的拍打著翅膀,四處亂飛。
我再次靠在一棵碗口粗細的樹旁,老虎甩起尾巴,向我抽了過來,我縱身向上跳起,伸手抓住了一截樹枝,飛速做了引體向上,就躲開了鋼鞭似的尾巴。
啪的一聲脆響,虎尾抽在了樹榦上,大樹一陣晃動,但是卻沒有向其他的樹那樣應聲而斷。
我心中頓時一陣狂喜,這說明它已經精疲力竭了,剛才合抱粗的樹,都能抽斷,現在這棵只有碗口粗的,它都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