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拜師無門
晨曦初照,四野風清。
曲折崎嶇的山道上,三個瘦小的身影正緩緩往前而行。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夜在破廟露宿的淚痕以及白練雪姐弟倆。
天剛蒙蒙亮,三人便離開了破廟。
白練雪說她向人打聽過道峰的大概位置,於是三人便一路往西北方行去。
「淚痕哥哥!昨晚睡得還好么?」白練飛小手拉了拉淚痕的衣角,抬起頭認真地道。
淚痕轉過頭來,微微笑道:「很好啊!你呢?」
白練飛聞言,神色忽地閃過一抹哀傷,面色也變得難看起來,好似很不開心的樣子。
淚痕見狀,眉頭微微一皺,不解地道:「怎麼了?小練飛?」
白練飛屈著臉,垂下了頭,低聲嘟囔道:「昨天夜裡,我又夢到爹爹了。」
淚痕聞言一怔,又想到姐弟倆的身世,便眼神複雜地望向旁邊的白練雪。
白練雪面色原本平淡無波,此刻卻寒似冰霜。只見她神色憂傷地看了眼白練飛,又望了眼淚痕,便迅速轉過頭去,好似怕二人看到她的臉。
淚痕見姐弟倆又沉浸在失去親人的痛苦中,不禁也想到自己的父母,一陣心酸湧上心頭。
不過,此時的淚痕已與往日大不相同。
賣烙餅的老闆娘轉述的白練雪說過的那番話,深深觸動了他。
仇恨固然難消,但他不能一直沉浸在過往的不堪回憶中。
舊事,容易讓人迷茫;舊人,最是令人心痛。
淚痕心裡明白,人得往前看。只有向前,才能成長進步;只有向前,才能一雪舊恨。
三人有著相似的凄苦身世,又在破廟拜佛結義。內中情誼,便如親生兄弟姐妹。淚痕心知自己年紀在三人中為大,便該帶頭給自己的弟妹們做個榜樣,多多照顧他們一些才是。
淚痕見白練雪姐弟倆悲傷難過,不由伸手輕輕拍了拍白練飛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小練飛!別難過了。等你學會了武功,何愁大仇難報?」
白練飛聞言,抬起頭來,眼神凝視著遠方,狠狠咬牙道:「等我會了功夫,定要讓那大惡人血債血償!」
白練飛所說,又何嘗不是淚痕心中所想。
失去雙親,人間至痛。這份痛與恨,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取代,甚至化消,除了死亡。
殺人償命!自古天經地義。
淚痕眼眸深邃地望著遠方,不由攥緊了拳頭。
三人又行了數里,便站定向遠處望去。
遙見遠方山巒起伏,雲霧繚繞。一座拔天孤峰筆直地立在眾山之中,巍峨突出,直插雲霄。
白練雪見狀,面色一喜,指著最高峰道:「看!那便是道峰。」
淚痕,白練飛二人聞言,極目眺望而去,見那道峰上下濃霧遮掩,仿若縹緲。雖不能窺之全貌。但心底亦為之磅礴雄奇的氣勢震撼,莫名生出崇拜嚮往之意。
「淚痕哥哥!你說道峰會收我們三人做弟子么?」白練飛遠遠望著道峰,目露憂色地道。
「難說!」淚痕不通道峰的考驗真如周山蛟所說的那般嚴苛。不過,道峰畢竟是中原正道響噹噹的門派,又豈是凡夫俗子皆能進修之地。
「啊?」白練飛聞言,似驚訝又似不解地望著淚痕。
白練雪看了二人一眼,便向前行去:「收不收,到了地方自便知曉。走吧!」
淚痕,白練飛二人對視一眼,便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說笑間,又行了數里。穿過彎彎繞繞的山坳,便來到一處石谷。
谷口的亂石群中,有一塊平滑寬大的石壁,上面深深地刻著兩個大字,正是道峰。
谷內深處,孤峰傲立蒼穹,方圓白霧繚繞。遠觀只感其雄奇,近視方覺其震撼。
白練飛見狀一喜,歡笑道:「太好了!終於到了!」
白練飛見道峰近在眼前,難耐心中狂喜,撒腿便往石谷內跑去。
就在此時,石谷內猛地吹出一陣狂風,風中暗暗帶著些許勁力,掃向白練飛。
白練飛向前衝去的身子猛地一頓,還未站穩,就覺狂風襲來,前胸如被人重重推了一把,腳下不由「蹬蹬蹬!」連退數步,一個踉蹌,已然跌坐在谷口外。
「練飛!」
淚痕,白練雪見狀一驚,急忙朝白練飛跑了過去。卻見白練飛自己已然緩緩站起身來,神色驚慌地望向石谷深處。
這時,忽聞谷內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停步!」
三人聞聲皆驚,不約而同地向谷里望去。
「此谷已屬道峰地界,未經允許,不得擅入!」谷內又傳出一個有力的聲音。
淚痕見狀,又見姐弟倆齊齊向他看來,便朝著石谷朗聲道:「前輩!我等三人是來拜師學藝的。」
「哼!」石谷內傳出一聲冷哼。便見一名身穿藍色道袍的老者,腰懸長劍,至一塊巨石后緩緩走了出來。
那老者頭髮花白,滿臉皺紋,眼神冷冷地看了淚痕等三人一眼,不悅地道:「就你們這個樣子,也想來道峰拜師學藝?」
淚痕等三人聞言各自一驚,相互對視了一眼,不解地望著怪老道,不知如何開口。
那古怪老道來至三人旁,分別打量了三人一番。便停在白練飛身前,伸出乾枯的手指抓向白練飛的肩膀。
白練飛見狀一驚,身軀往後縮了縮,躲開了怪老道的手:「前輩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怪老道板著臉,冷冷地接著道:「看看你的資質筋骨好不好,夠不夠資格進道峰。你以為道峰是個人就能進來嗎?」
白練飛聞言一愣,旋即好似明白過來,就又走上前去。
怪老道忽地探出右手,一把抓在白練飛白皙的手臂上,狠狠捏了起來。
怪老道下手力道極重,沒捏幾下,白練飛手臂便已漲紅,疼得哆嗦開來。
「怎麼?這點痛都受不了,還妄想來道峰拜師么?」怪老道望著白練飛冷冷道。
白練飛聞言,便一臉委屈的望向白練雪,淚痕二人。
白練飛見白練雪朝他點了點頭,知道他姐是在讓他隱忍。不禁狠狠一咬牙,任由那怪老道捏遍全身。
白練飛雖覺得老道下手極重,痛的他面色亦是漲紅一片,甚至抽搐起來。但他想到亡故的爹爹,背負的血仇,還是忍了下來。
怪老道捏了好一會兒,終是緩緩點了點頭,冷冷道了聲:「還可以!」
接著,怪老道又來至白練雪身前,伸手捏了起來。
淚痕見白練雪腰桿挺得筆直,任那怪老道使力捏著,卻是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聲。不禁心下對白練雪更加欽佩欣賞。
「將就!」怪老道鬆開手,望著白練雪一副嚴肅的樣子,只說出了兩個字。
然後,怪老道便來至淚痕身前,伸手捏去,只是沒捏幾下,就面色鐵青地鬆開手來。
淚痕見怪老道面色難看,心裡咯噔一下。莫非……
怪老道忽地轉頭對著白練雪姐弟二人道:「你二人第一關算是勉強通過了。但若想拜師學藝,還得看你們過不過得了風刃道。」
淚痕見狀,心道這怪老道怎麼看罷自己的筋骨,一言不發。卻說白練雪姐弟二人已然通過了第一關,難道自己……
「前輩!那我呢?」淚痕疑惑地望著怪老道,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白練雪姐弟二人也好奇地看了淚痕一眼,又不解地望向怪老道。
怪老道冷然一笑,道:「你?算了吧!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吧!」
三人聞言皆是一驚,淚痕心頭一震,不禁有些鬧氣,急問道:「為什麼?」
破廟結義后的三人一路跋涉而來,到了目的地。白練雪姐弟倆通過了什麼資質筋骨的考驗,唯獨淚痕被怪老道莫名地拒之門外,心下懊惱自然大過不解。
白練雪也不解地望著怪老道,憤憤道:「我們三人是姐弟,一起來的。為什麼我們兩個可以通過,他就不能呢?」
怪老道聞言,望了淚痕一眼,冷冷道:「你的天資與筋骨並無丁點優越可取之處,與普通山民漁夫並無差別。若連你都可以進山學藝,道峰的大門豈不是要被世間凡夫俗子給踏破了!」
怪老道的話,如一根尖刺,狠狠扎在了淚痕的心頭。
淚痕聽罷,腦袋嗡地一下,如遭棍擊。不由倒跌幾步,驚道:「什麼?這……」
白練雪,白練飛面色亦是一驚,對視一眼,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