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誰之天下
小妖王是因為本體神力消耗太大，所以暈倒了。
這傻孩子對孫小六和小白實在是沒話說，在萬壽山冒著那麼大的危險幫孫小六偷《太陰玄經》；現在又消耗本體神力強行幫孫小六給貔貅開靈智。
本體神力可不是法力妖力，這玩意兒是天生神物的自帶力量，打娘胎里出來就有，隨著年齡增長，沒法靠修鍊增加，用一點少一點，用完就會從神物退化為凡種。
可以想見，孫小六欠了萬重多大一個人情。
本來么，鯤鵬給自己身上的貔貅開啟靈智那是化鵬以後的事情，對於那時候的鵬來說，給幾千隻貔貅開啟靈智消耗的神力也不過九牛一毛，更何況，大部分情況下都不需要鵬消耗神力來開啟貔貅靈智，光是成年鵬身上的神物氣息就足夠了。
孫小六和小白不懂這些，小妖王又還是個孩子，想的只是怎麼幫助猴子哥哥和小姐姐，壓根沒管過自己是不是會出問題。
要不是孫二二說，他們恐怕永遠也不會意識這裡面的緣由。
鯤鵬這種神物，花果山御醫是治不好的，再說神力消耗也沒藥可治。
「找到另外的神物，給他煉化進去。」還好孫二二見識非凡，知道解決辦法。
辦法是知道了，但天上地下，能稱得上神物的，都必須得是先天存在的東西。
啥叫先天存在，就是天地初分時候誕生的東西。
全花果山裡，比較明確的有兩件東西可稱神物，這兩件都在孫小六乾爹手上。
孫二二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報什麼希望，因為用神物去救一個名義上屬於萬壽山的小妖，很明顯不符合花果山的利益，哪怕這小妖是未來的鵬，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鵬。
花果山上下誰也不是聖人，沒有保護瀕危物種的義務。
孫小六想得卻很簡單，小妖王幫過他，他也要幫小妖王，找乾爹求那兩件東西是很難，但孫小六壓根沒打算找他乾爹去求。
一百多年了，孫小六要水簾洞的東西啥時候開口求過，他都是直接拿。
入夜，孫小六一身黑衣黑褲，趁著月色摸進水簾洞皇宮。
很多年前，水簾洞入口還被瀑布遮著，後來擴建皇宮，崩芭兩隻老猴子用陣法把花果山上流下來的河水改了道。現在的水簾洞，前面是一座能容三輛馬車並排行駛的石橋，石橋頂上，是一條懸挂的天河。
站在橋上，能看見河底的波光粼粼，還有那些跟著山頂河流一起落下來的魚蝦，堪稱花果山一大奇景。
河流在橋頭劃出一道迴旋，飄然落進前面的深潭裡，因為力量被緩衝過，所以再也沒有以前那種轟然巨響。
當然，孫小六這樣才一百多歲的猴子，還沒聽過從數百丈山峰直衝而下的瀑布發出的轟然之音，所以即便是現在這樣的嘩嘩聲，他也覺得很吵。
不過這吵鬧的聲音，剛好能遮掩他快速躥進水簾洞的腳步聲。
門口的侍衛從來都發現不了孫小六，哪怕他還是個普通猴子的時候，因為小白不讓。
當然，反過來說，孫小六的存在，也導致小白的隱身術在數十年時間裡一直處於花果山眾大妖前列。
進了水簾洞寬闊的洞門，便來到水簾洞前廳。
前廳是當初大聖爺第一次跳過瀑布時候發現的，這廳極大，洞穴寬敞，足以容下幾千隻猴子，很長時間裡，這裡都是花果山群猴的家。
當然，現在它是乾爹寢宮的前殿，早已被裝飾得金碧輝煌，不復當年寒酸模樣。
前殿右後方有一條可容四五人並肩而行的石道，這是乾爹學藝歸來后才發現的洞窟的另一部分。
石道有一百來丈長，有大小洞窟三十來個，分別位於石道左右兩側。
石道是一路往上的，漸行漸高，孫小六要去的地方，在石道盡頭左側倒數第二個石窟，也是水簾洞里最大的石窟。
那裡，就是花果山——也可能是東勝神洲——藏寶最豐富的寶庫。
之前說，整個花果山有兩件神物可以讓小妖王恢復神力，第一件，就是齊天大聖的如意金箍棒，那玩意兒放那就神威赫赫，不用考證就知道鐵定屬於神物，就是不清楚具體是何種神物。
這第二件，當然是楊玉英帶下天庭，掉落在花果山下，被龍猊撿到又被孫悟空沒收的打神鞭，這件寶貝乃是五行金之源煉化而成，五行金之源乃是太初的五大神物之一，它煉化出來的打神鞭，當然也是神物。
金箍棒孫小六不敢想，想也沒用，那玩意兒在他乾爹耳朵眼裡，未必他還敢去掏？
他要來偷的，當然是孫悟空一直覺得拿著沒用丟了可惜的打神鞭。
寶庫向來不是用鑰匙開的，孫小六走到寶庫門口，那扇黑鐵大門自動打開。
寶庫很大，裡面有幾個黑鐵鑄就的架子，架子上的東西不算很貴重，因為所有貴重的東西都是漂浮在空中的。
只有那些堪稱仙器級別以上的東西，才能不用激發就能自己漂浮起來。
打神鞭就在孫小六正前方，飄在最高的位置。
孫小六緩緩升起，抓住那柄據說曾經用來封神的鋼鞭。
「你要救那隻小魚？」孫悟空的聲音從孫小六身後傳來，嚇得孫小六從半空摔落。
孫悟空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著躺地上的孫小六，道：「你小子屁股一撅俺就知道你要拉什麼屎。」
「乾爹早哇，乾爹您吃飯了沒？」孫小六揉著鼻子，傻兮兮笑道。
孫悟空鼻尖冷哼一聲，自顧自地走到孫小六跟前，搶過他手裡的打神鞭，拿著顛了顛。
「五百年前，鵬魔王憑著同類的天生感應，在北冥找到那隻小魚，又在北俱蘆洲血戰萬里，才把他帶回萬壽山，你知道是為嘛？」
孫小六懵然搖頭。
「他的目的，當然是希望控制妖界，他只是靈禽，所以，哪怕他在妖界經營千年，也沒多少妖怪買他的帳。」
孫悟空冷冷一笑，神色中很是鄙夷。
「可小魚不一樣，鯤鵬乃是萬妖之師，天生精通萬法，受萬妖膜拜，待他成年，只需振翅高呼，整個妖界唾手可得。」
孫小六還是懵然，他不明白，小萬重是不是受萬妖膜拜跟他有什麼關係，再者說，現在妖界很明顯是乾爹您老人家的，就算小萬重是妖師，他能把妖界從你手裡搶過去？
孫悟空見乾兒子這模樣，就知道他壓根沒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不由嘆了口氣。
「小六，妖界未來，必然是你跟那小魚爭天下，你還願意幫自己的敵人么？」
孫小六一聽這話，腦子就轉不過來——什麼叫俺跟小萬重爭天下，這天下啥時候輪到俺了？
孫悟空搖搖頭，有些怒其不爭的意思，順手把打神鞭扔回給孫小六，道：「整個花果山都是你的，你想給誰就給誰，自己想清楚。」
說完就化作青煙消失在孫小六眼前。
孫小六莫名其妙地站起來，摳了摳後腦勺，然後看著手裡的打神鞭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