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二個齊天大聖
時間並沒有過去多少！
這是孫小六醒來后第一感覺，他在妖族故地起碼呆了兩個時辰，現在看起來，這地網下降不過才幾丈。
這時間究竟是怎麼換算的？
不過，還沒等他想得清楚，思維便被異變打斷。
海里的水突然升騰，海底也開始上升；海面上，無數金色光芒灑落，強大濃烈的妖氣在天空和大海中激蕩。
孫小六從地上支起身子，並沒有得到眾妖歡呼，因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異象驚呆。
「有妖……」虎賁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艱難地說道：「晉位齊天大聖！」
「俺們妖族，又有齊天大聖了！」羊羊喜跪在越升越高的海底，淚流滿面。
鹿人甲、孫曼，和所有妖怪，一齊跪在地上，眼裡流下淚水。
地網雖然是神器，但此刻不過仙器水準，自然無法與妖界呼應齊天大聖誕生的異象抗衡，很快便被隆起的海底拱出水面，暴露在漫天金色光芒下。
被困在海底兩個時辰的眾妖，終於再次見到花果山的太陽，可那太陽此刻竟是如此微弱。
因為有比它更耀眼的東西存在。
天邊遠處，十島之心方向，無數彩色禽鳥追隨兩隻青鸞在天空飛舞，無數雲蛟追隨兩頭青龍在海里翻騰，無數艷麗明亮的光芒散開，如花一般在空中飄灑。
在那彩鳥青鸞、雲蛟青龍和無數光芒所化的鮮花中，一道素白身影電掣而來。
離著百里遠，遙遙伸手虛握，罩在眾妖頭上兩個時辰的地網無聲碎裂，化作一汪鹹水落入海中。
「牛逼啊！」孫小六感慨。
孫二二一刻不停，在天空轉向，又馳向海域西面，那裡，妖國艦隊正在跟天河水軍激戰。
孫小六環顧四周，見海港城外的這片海域，數十裏海底居然都抬升起來，變成一片陸地，心裡不由感嘆，若是多幾個齊天大聖，俺們花果山怕不又要添幾百里疆界。
當然這些無稽之談他只能在心底想想，說出來恐惹人恥笑。
他雙手叉腰，看了看還在激動中的眾妖，覺得若是再帶著他們去見識一下仙妖海戰的宏大場面也是極好的，於是道：「俺們也去，抓倆落單的湊湊軍功。」
好好說一句俺們也去幫忙不行么？
眾妖都古怪地望著他，心道俺們現在才看出來你居然是這樣的統領？
一時無話，孫小六拋出法寶，帶著兩百妖怪，風馳電掣趕往戰場。
……
此刻秋升島附近的戰事，正在朝妖國不利的一面發展。
很難想象，孫冰在佔盡先機的情形下還會打成這樣，或者說很難想象，天蓬居然能把一場必輸的戰鬥給扭轉過來。
這全因為天河水軍的魚群戰法。
海獸出現之後，天河水軍艦隊一百餘艘大艦，就以二十艘為一隊，刻意拉開距離，他們且戰且走，雖不至於引得孫冰分兵，卻徹底把腦子本來就不好使的海獸給分散了。
分散開來的海獸，被大小戰艦圍攻炮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減員。
待孫冰意識到天河水軍使用了一種極其有效的戰術時，海獸傷亡大半。
隨後，天河水軍在海裡布下一種奇怪的漁網，那漁網入水之後，便如游龍一般，將妖國艦隊隔離開來。
——漁網能絞住船底水輪，讓戰艦無法行駛，小艦甚至還會被漁網兜住傾覆，是故被隔離開的戰艦完全無法向友軍靠攏，只得孤軍奮戰。
漁網撒下的時候天河水軍起碼一半戰艦都失去戰鬥力，但在這些漁網幫助下，剩下一半戰艦居然穩住局面，甚至開始反擊。
他們忽聚忽散，有時候五艦一組，有時候十艦一隊，還有的時候二三十艘戰艦組成一支艦隊。
散時，是為避開妖國戰艦集火，聚時，必然是咬住了一艘或幾艘妖國戰艦，一起集火將之擊沉。
他們的指揮異常靈活，聚散速度極快，完全彌補了射程不如妖國戰艦的弱勢，戰鬥經驗之豐富在這時顯露無遺。
遠遠看去，他們像極在海里覓食的魚群。
若非老獅子、小白和其它幾位大聖在對戰中抽空清理漁網，孫冰怕是只能下令撤退了。
漁網被清理大半過後，孫冰很快調整戰法，開始以拉開與天軍戰艦距離，利用射程優勢遊走轟擊；不過天河水軍聚散無常，奏效甚微。
只是這樣一來，兩邊兒就打成了持久戰。
——妖國艦隊數量從一開始就不佔優勢，但勝在戰法靈活，將士戰鬥技能過硬，炮車射程較遠，而且海中還有少量海獸支援；天河水軍艦隊剛開戰就失去先機，海獸也被盡數剿滅，但他們數量佔優，分兵合擊都沒壓力，海戰經驗豐富，還有法寶仙器助陣，足以與妖國水軍硬碰硬。
海面上的戰鬥，一時陷入膠著。
當孫二二趕到的時候，妖國艦隊剩下大艦四十來艘，艨艟艦八十來艘；天軍也只剩下五十艘大艦，近一百艘艨艟艦。
而天上大妖們，也疲於應付天軍戰將的攔截，打得不可開交。
就連小白都受了傷。
這是讓孫二二最怒不可遏的事情——小白進俺們獼猴家一百年，俺們一個指頭都沒動過她！
一念及此，孫二二遠在百裡外拋出麒麟鞭。
那鞭離手，如海龍般扎入水中，掀起滔天巨浪。
一百里，瞬息即至。
天河水軍全無察覺，便見到海面泛起銀色光芒，眨眼，碩大無比的銀色鎖鏈就將五十艘天軍大艦盡數纏繞，拖離海面。
天蓬反應極快，本來正與老獅子在天空激斗，這時竟拋出九齒釘耙，擋住老獅子一擊，自己卻反身飛回旗艦。
旗艦頓時銀光四射，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盤虛影出現在旗艦上方。
那虛影緩緩旋轉，天河水軍旗艦竟又落向海面。
孫二二冷哼一聲，十隻連彈，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神通妖力揮灑而出，頓時，十餘艘天軍大艦紛紛爆炸。
「妖孽敢爾！」天蓬的怒喝從旗艦傳來，「啟陣！」
所有被麒麟鞭纏繞的天軍戰艦猛然爆發橙色光芒，這些橙光互相以光柱牽連，又在海面形成一個更大的橙色光團。
光團中央，一隻碩大無朋的黃色獨角麒麟緩緩開眼。
天軍最負盛名的五靈陣發動。
「勾陳！」
然則，黃色獨角麒麟的雙眼還未完全睜開，一道渾厚蒼涼的聲音響徹海域，「你竟還敢出現在俺跟前！」
海中，碩大的麒麟鞭爆發出極強烈的紫色光芒，瞬間便凝聚為一頭更大的紫色雙角麒麟。
「你殺俺妻子，毀俺家園，今日如何能讓你再入輪迴！」紫麒麟嘴裡發出痛苦嚎叫，挾帶毀天滅地的威勢撲向獨角麒麟。
紫色光芒和橙色光芒驟然相撞，天搖地動，海嘯陡生，便連正在天空鏖戰的妖族大妖和眾天仙，也不得不遠遠飛離，避開這光芒波及範圍。
十息后，光芒散盡，紫麒麟威風凜凜站在海面，前足踏在獨角麒麟胸口。
「憫，你何時成了人家器靈，可笑啊！」獨角麒麟嘴角溢出黃色血液，卻猶自笑個不停。
紫麒麟一聲冷笑，道：「只要能親手斷你輪迴，做什麼俺都行，勾陳，你可以死了。」
言畢雙足下生出萬道紫光，紫光中，兩隻蹄足深深插入獨角麒麟胸口。
獨角麒麟身軀化為無數黃色光芒，似要逃逸於虛空，卻被紫麒麟張嘴一吸，盡數納入自己體內。
天軍戰艦上，橙色光芒漸漸消散，數十艘大艦盡數跌入海中。
「五靈陣為何只有一靈？」紫麒麟不是在問誰，卻又像是在問每一個人。
孫冰的聲音從旗艦艙室中傳出：「他們將五靈陣拆開來，四象斬妖陣先前已經被俺們破了。」
「哼！」紫麒麟甩動腦袋，再沒說什麼，化為一道紫色光芒，鑽入麒麟鞭中。
「愚蠢的天軍。」孫二二替紫麒麟說完了那句他沒說的話，「五靈陣若是完整，俺豈能破你們軍陣。」
先前為了誘敵，天蓬和北極三聖祭出過四象斬妖陣，被小白和老獅子聯手破去，使得四象無力再戰。
四象斬妖陣跟五靈陣的威力差別何止千百倍計，原本天蓬想的是只要誘敵成功，幾乎沒可能動用到五靈陣，哪怕消耗掉四象也無所謂，卻不料半路殺出個齊天大聖。
天軍眾將也只得在心裡哀嘆人算不如天算，果然是天要滅我天河水軍。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葯賣。
「現在么……」孫二二揚起手中麒麟鞭，朝天軍戰艦抽去，「你們都別回天庭了。」
一艘艘天軍戰艦在麒麟鞭下化為碎片。
「孽畜，你敢！」旗艦上，天蓬髮出怒吼。
孫二二斜眼睥睨，冷冷地道：「掌嘴！」
話音未落，旗艦艦首的天蓬臉上頓時出現一個血紅手印，隨即慘叫著飛上半空，沒等落下，便被一道銀色鎖鏈捲住一甩，吧唧一聲落到正趕來的孫小六腳下。
「哎喲！」孫小六被嚇一跳，壓根沒看清楚飛過來的是什麼東西。
「天蓬，是天河水軍軍帥天蓬！」鹿人甲眼尖，撲過去就壓在天蓬身上，就跟他小時候去林子里捉鳥時擔心鳥兒飛跑一樣。
「是天蓬啊！」羊羊喜怪叫一聲，也撲在天蓬身上。
虎賁無處可撲，只好壓在鹿人甲和羊羊喜身上。
孫曼皺眉看了看三人，搖搖頭，終是沒有撲上去。
「俺們抓著了天蓬元帥。」她壓抑住興奮，在孫小六耳邊道。
孫小六雙眼連翻，「瞧瞧你們這點出息，不就是抓著個天蓬么，有俺二姐在，啥元帥抓不來。」
哇哈哈哈，俺抓著天蓬啦——心裡卻已經開心得幾欲瘋狂，二姐這是擺明要給自己送個超大的軍功啊！
眼見壓在自己身上和站在四周的妖怪流口水的樣子，天蓬覺得自己有點像還在凡間的時候，那些等著殺了過年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