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發起攻勢
「我有一簾幽夢，不知與誰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訴無人懂。」何伽瑜在宿舍反覆聽著這首歌，一遍遍單曲循環讓舍友都嘲笑她「落伍了，都什麼年代了還看瓊瑤劇。」
那還是她小學時候追過的劇，看得似懂非懂，卻為劇中人物鞠了好幾把淚。兩句歌詞卻記下了，縈繞耳邊，現在再聽更能深刻理解劇中人物的憂傷。何伽瑜一向是個傲嬌的小公舉，自小被父母寶貝著，因為長得漂亮，又愛唱歌跳舞，成長的過程中吸引過不少男生。不是沒有比蘇慕林更帥的，也不是沒有比他條件更好的，或許是機緣湊巧，或許是天撥人心轉，何伽瑜這次是真正陷入了愛情。她沒有像朱煜那般糾結，而是果斷決定發起攻勢。
晚會還是如期舉行，表演一個比一個精彩，歌舞、小品、相聲、魔術、戲曲，一個都不少。整個晚上，掌聲此起彼伏，人人投入地看演出，只有蘇慕林心不在焉，一直低頭髮微信。
朱煜坐在蘇慕林身邊，感覺到了他的心事。
「你在忙什麼？」朱煜好奇問道。
「沒什麼。」蘇慕林趕忙把手機屏幕翻過，不讓朱煜看。
「哎喲！這麼緊張幹嗎？我可是很尊重別人隱私的。」朱煜說完轉過頭去不看他，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你女朋友？」
「嗯。」蘇慕林含糊地應了一聲，第一次對朱煜撒了謊。
朱煜不說話了，直到演出散場，都沒有去打擾蘇慕林。
因為是最後一晚，教官們和指導員們都相約去喝酒，不再像平時那樣對新員工們嚴格要求，散場的時候秩序很亂。朱煜和蘇慕林走散了。
其實是何伽瑜在微信上跟蘇慕林約好一起到操場散步。
「給——」何伽瑜遞給蘇慕林一大包零食。
「不要啊，我不喜歡吃零食。」蘇慕林揮手拒絕。
「巧克力、奶糖、果凍、酸奶、辣條、金針菇、火腿腸、雞腿、啤酒、可樂、牛奶，能買得到的零食都在這裡了。我就不信，沒有一樣你不愛吃的。」何伽瑜像念順口溜一樣說出那麼多零食的名字，蘇慕林被惹得哈哈大笑。
「看你背的這麼辛苦，我就勉強收下吧。」他接過何伽瑜手中的大袋子。
「你怎麼那麼驕傲？」何伽瑜問。
「我驕傲？你才是傲嬌的小公舉啊。」
「不，你更驕傲。我覺得我像是在搖尾乞憐，討好你祈求你。」
「祈求什麼？」蘇慕林挑了挑眉毛，眼神充滿誘惑力，又充滿十足的熱情，好像也在期待著何伽瑜給他一個明確而堅決的答案。
「祈求你喜歡我，祈求你愛我，祈求你跟我在一起。」何伽瑜說這句話的時候昂首挺胸，在月光下像一個美女戰士，她心中愈是害怕愈是強裝出勇敢的模樣。
蘇慕林低頭沉吟，久久沉默。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跟何伽瑜相比，他更軟弱更猶豫，有更多的權衡和計較。
兩個人漫無目的地在月光下行走，過了很久，蘇慕林才突然開口：「我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
「那你還對我說那樣的話。」
「結了婚的還能離婚，誰說談了五年戀愛就一定要在一起？」何伽瑜說這句話的時候，恢復了往昔的神采，她今晚化了妝，眼影魅惑，紅唇妖冶，緊身衣把玲瓏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一種充滿攻擊力和誘惑力的美。
蘇慕林感覺自己在墜落。他不知道這是對是錯，只知道墜落的感覺很舒服，如釋重負，完全任由其他力量擺布，真的很輕鬆。他不再多想了，他放棄思考了，他甘願憑著感覺走了。
朱煜沒找到蘇慕林的蹤影，心中狐疑，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就算被散場的人群衝散，以蘇慕林往日的行事習慣，他也會在門口等著自己的。今天的感覺更像是蘇慕林故意撇下她，撇下她去做什麼呢？肯定是不能讓她知道的事，朱煜又想起蘇慕林低頭髮微信的情景。
他不會真的跟何伽瑜好了吧？朱煜突然擔心起來，當初讓他去安慰何伽瑜真是個錯誤！萬一他倆真的好了，她豈不是對不起蘇慕林的女朋友？也對不起鄂聘婷，鄂聘婷喜歡蘇慕林，跟何伽瑜又是閨蜜，她肯定會難以接受。其實在心底，朱煜覺得最對不起的人是自己，明明自己喜歡蘇慕林，卻把他推向別人，真是大錯特錯！
懷著滿腹心事，朱煜一整晚都沒睡好，輾轉反側。偏偏晚上又下起雨，雨點敲在房檐上，敲在窗戶玻璃上，一聲聲，一更更，像心事一樣綿密。她想起很多寫雨的詩，「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越念這些詩，頭腦越清醒，再也睡不著了。
朱煜半坐而起，頭伏在膝蓋上，雙臂抱腿，夏夜已有些微涼，畢竟秋天快要來了。軍訓一個月期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她跟蘇慕林還是兩小無猜、相親相近的，現在恐怕不是這樣了，以後也只怕會越走越遠吧。朱煜心中的不安和悲傷又開始冒頭，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親近過，現在也就不會失去他，「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多好哇。
剛來公司實習的時候，還在半年多前，蘇慕林的英俊引起一批女同事的關注。朱煜也作為實習生進公司，兩個實習生一起培訓一起吃飯一起上下班一起談職業規劃和對公司的印象，自然而然地成為親近的兩個人。
很多女同事都旁敲側擊地打聽過蘇慕林的感情狀況，連餐廳打飯的小姑娘都會多看他兩眼，朱煜對蘇慕林和盤托出：「很多女生喜歡你哦。」「我有女朋友咯。」蘇慕林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熠熠生輝。「他跟他女朋友應該很相愛吧」朱煜心中的完美男友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有趣解風情，溫柔體貼人，更何況還如此英俊。
但接觸的越多啊，越發想不是那麼回事。
蘇慕林是個暖男，暖男是正面的說法，負面一點應該就是「中央空調」。他對朱煜關懷備至，對鄂聘婷也不錯，如今跟何伽瑜也卿卿我我起來，如果這是自己的男朋友，豈不是要三天兩頭吃醋吵架？朱煜回想起跟蘇慕林之間那些溫暖的小事，總會對他的女朋友的懷有歉意，彷彿自己不經意間做了第三者。現在好了，出現了一個何伽瑜，主動發起攻勢的白富美，這次蘇慕林能堅持多久呢？
第二天一早，眾人打掃鋪蓋準備回歸公司宿舍。公司派大巴來接，大家排隊上車的時候，朱煜環顧四周，沒發現何伽瑜，也沒發現蘇慕林，等到她上車后，還是不見二人蹤影。她決定發微信問問，「快來校門口坐班車，要開走了」，一項回復迅速的蘇慕林這次出奇地沒有回復。朱煜不甘心，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喂——」電話那頭是蘇慕林平靜到冷淡的聲音。
「我給你發微信了，沒看到？」朱煜口氣帶著不滿。
「哦——」一個不置可否的答案。
「快來坐班車啊，都要開走了！」
「哦——」
「你別哦來哦去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了！」朱煜有些氣惱。
「哈哈，別生氣呀，謝謝你的提醒。我這邊還有些東西要收拾，準備自己打車回去，你先走吧。」蘇慕林沒等她開口便掛斷了電話，手機是一片冷漠的寂靜，朱煜第一次有了被他嫌棄的感覺。
是啊，他們是什麼關係，她憑什麼去關心他，又憑什麼去監督他呢？如果當初不是自己請蘇慕林去安慰何伽瑜，現在的狀況會發生么？應該也是會發生的吧，人性如此，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何伽瑜還是會主動追求，蘇慕林還是會來者不拒，該碰撞出的火花依然會閃耀。
忘掉他吧，該發生的總會發生，再擔心也沒有用。朱煜斜靠在座位後背上，閉上了眼睛。
何伽瑜宿舍里，現在只有她和蘇慕林兩個人了。
「你看，為了你我可是錯過了班車哦。」蘇慕林沖何伽瑜搖搖手機，溫柔地笑著，語氣帶點撒嬌。
「那我可要好好感謝你。」何伽瑜走到蘇慕林身邊，今天她是休閑打扮，牛仔短褲加緊身弔帶，外面罩了一件針織衫，玲瓏有致的身材凸顯無疑。
她走近的時候，蘇慕林無意識地後退了一下，何伽瑜感受到他心中的惶恐，馬上改變策略，柔聲道：「怕什麼，還怕我吃了你不成？看你的頭髮都粘到衣服上了。」她說著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從蘇慕林的襯衣上摘掉一根碎發。
「你呀，看上去細膩，內底里也是個馬大哈呢。」何伽瑜用手指微微撥弄了一下他額頭前的頭髮，蘇慕林聞到一股女生特有的清香，眼前的這個人是如此可愛，令人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