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掙扎求生
男人抓著劍,腳步蹣跚,握著劍的手也變得麻木。真實的打鬥可不是電視劇里那種,生死相搏往往只在瞬息間,伴隨著恐怖力量的出手,體力也被迅速消耗。打生打死往往只在幾分鐘便能掏空一個成年人的體力。
那種你來我往互相喂招的演練往往帶著作秀表演的性質,而在這種生死只在轉瞬間,一旦失手就會被殺死的生死角斗場,角鬥士們所經歷的一切更是常人無法想象。
那牙色加人踉蹌著半跪到在地,竟將那掉出肚子的腸子又塞了回去,暴怒的他抓起掉在地上的劍,一步一步走向對手。
抬手,長劍帶著恐怖的呼嘯聲,直斬而下,男人退無可退,橫劍格擋,只聽一聲脆響,雙手的觸感一空,下一秒胸腔處竟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對方竟然斬斷了自己手中的劍。
疼痛侵蝕著大腦,大量的失血使得體力正在迅速消散。
要死了嗎?
這一刻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血染的傍晚,無數同僚呼喝著與那兇惡的對手近距離搏殺的那一天。
我不能死在這裡!
男人怒喝一聲,如同發了瘋般,手中斷劍徑直插入對方的傷口處,用力的攪著,同時對著對方下巴便是一記頭槌,左手伸出兩指,直接刺向對方眼眶。
他發瘋般的掙扎之舉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場上變得寂靜,但隨著那黑人的腸子被他重新拉出來,連內臟都落在地上,倒在地上不斷抽搐時,所有人又開始歡呼。巨大的歡呼聲甚至都快要將頂棚掀起。
男人粗重的喘息著,他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著那灼熱的空氣,一隻手捂著胸口的創口,血順著指間流出,他掙扎著,用那斷劍撐起身子,搖晃著站起,高高的舉起了右手。
角斗場的規矩就是這樣,勝者必須重新站起,高舉手臂,否則視作兩人都是敗者。一旦淪為敗者,只會有一種下場。
鐵門再次開啟,幾名守衛迅速跑了過來,男人連忙丟開手中的斷劍,艱難的跪倒在地。守衛立刻將他制服,再一次將沉重的鐐銬戴在他的手腳上。
「想不到你運氣這麼好,這樣子都能贏。」報幕員壓低聲音在他耳畔嘀咕了一句,隨後站直身子,用富有感染力的音調宣布了勝者的名字。
下一刻,角斗場上空響起了一個名字——「凱撒!凱撒!狂妄的流民,凱撒!」
而凱撒則被那幾名守衛夾著,離開了角斗場,他傷的很重,意識都已逐漸模糊。
恍惚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胸口傳來劇痛,他慘呼著坐起身子,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那個熟悉的略帶禿頂的猥瑣男人。
「嘿嘿,想不到你這傢伙還真是命硬,這樣也死不了,不過也說不定是因為我技術好。」他將凱撒按在冰冷的檯面上,「不要亂動,除非你想死。」
凱撒喘著粗氣,只覺得喉嚨火燒一般,他喊了兩聲,那人這才給了他一點水,他大口的將那冷水全部喝光,這才有種活著的真實感。
禿頂男人正縫合著他胸口的傷口。「你這人命真夠硬的,這麼長的傷口這麼快就能止血,也是少見。」他剪斷縫合線,隨即將半瓶酒精直接倒在了傷口處。
灼燒的可怕感覺侵襲著大腦,凱撒痛的直打滾,卻始終沒有喊出聲,這過程足足過了半分鐘,那酒精帶來的糟糕感覺才終於沖淡了一些。
「你還能感受到痛,光是這點就足夠你歡呼了,看看你的右邊,那個可憐的傢伙可是再也不會感到痛了。」禿頂醫生收拾著東西,得意洋洋的揚了揚下巴。
虛弱的凱撒轉頭望向右邊,黑人一動不動的瞳孔正死死的盯著自己,他的肚子依舊是敞開著,幾隻蒼蠅繞著那裡飛來飛去,似乎已經打算在這裡產卵。
「好了,我真希望下一次能不用看到你,要知道你身上可是沒有多少完整的地方,我可不希望因為這個原因被上頭人罵,把他帶走吧。」禿頂男人拍了拍手,守衛立刻圍了上來,再一次將鐐銬戴上。
凱撒彎著腰,手上的鐐銬足有二十斤重,只有這個姿勢才能讓他好過一些。
「走快一些,你這白痴!」身後傳來守衛氣惱的喝罵,一股大力從肩胛骨處湧來,險些讓凱撒跌倒。
「呦呦,你不會是輸了錢,所以要在他身上撒氣吧?」
「用不著你管!」
「那可不一定,我們三個可都是買這小子贏得,他可幫我們贏了一筆錢,怎麼著也不會看你隨意折騰他的。」另外幾個守衛同時露出了不懷好意的表情,那個惱怒的守衛氣惱的哼了一聲,卻也不再動手。
凱撒苦澀的笑了笑,臉上乾涸的血跡讓他很難受,一隻眼睛浮腫的厲害,幾乎難以睜開。
隨著鐵門的打開,前方透過一點光亮。
「老闆。」守衛的招呼聲立刻讓凱撒知道前面等著自己的是誰,他抬起頭,迎著那人快步走了過去,才剛走兩步,兩邊的肩膀都被人按住了。「老實點!」
「放開他吧,他才不敢跟我動手。」站在光亮處的男人得意的說著,他的聲音略顯陰柔,讓人聽了很是煩躁。
「老闆,我的,我的葯!」
「既然答應你了,自然不會食言,放心吧,已經給那傢伙打了葯,他一時半會死不了。」
「老闆,能不能多給我點葯,他,他太難受了。」
「你以為這裡是可以講價的地方嗎?別以為這一次贏了我就把你當寶了,要知道像你們這樣的奴隸可是要多少有多少,我要是不高興了,直接把你們全部宰了,也不會有任何人有意見。」那陰柔的聲音趾高氣揚的說著,煙草燃燒的氣息隨著他的開口慢慢滲出。
「不,我不敢,只是,只是……」
「沒有什麼只是,也不看看你們的身份,也只有我心腸好,才願意收留你們這幫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不過我倒是看走了眼,我原以為你們這批人當中最能打的是那個大個子,沒想到他早早就死了,反倒是你這個不起眼的傢伙活到了最後,還能給我贏上十一場,這真是有趣啊,好了,把他帶下去吧。五天後便是冬幕節,到時候你還有一場比賽,那天趕上過節,到時候你要是真又贏了,我就當作是節日的贈禮,多給你一點葯,要知道這麻黃粉可不便宜呦。」男人陰陽怪氣的說著,抖抖手,幾名守衛又將凱撒架走。
「謝謝老闆,謝謝老闆。」聽到這個消息,凱撒激動的不斷回頭喊著,直到小腿肚被狠狠踢了一腳他才重新老實。
「進去吧,別添亂,要不然我們幾個可都是手癢著,不介意賞你一頓鞭子。」守衛在他後背處用力一推,關上了鐵門,光亮隨著鐵門的關閉再一次消失。
「凱撒,你怎麼樣?!傷的重不重?」黑暗中,幾個襤褸的黑影湊了過來,對著凱撒上下檢查。
「死不了,副統帥怎麼樣?」
「他們剛給了他葯,他用了葯以後恢復了一些,現在又暈死過去了。」
凱撒咬了咬牙,拖著蹣跚的腳步來到鐵牢的最里處,一個襤褸的年輕人蹲在那裡,在他邊上躺著一個不省人事的男人。
凱撒走了過去,將那男人胸口的爛布揭開,透過屋頂上隱約透出的光亮,幾人看清了那男人的胸口,那是一片焦黑的痕迹,焦黑的傷口幾乎蔓延到整個胸腔,散發著惡臭的膿水正從各處緩緩滲出,令人幾欲嘔吐。
幾個男人都變得哽咽。
「副統領他,快活不下去了……」那蹲在一邊的年輕人最是軟弱,帶著哭腔說道。
「閉嘴!他不會死的!你以為他是誰?!」另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男人氣惱的推了那年輕人一把。
「夠了,還嫌麻煩不夠多嗎,都閉嘴!凱撒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值得高興的事了!」另外一個年紀稍大的中年人喝到,其他人都閉了嘴。
凱撒看了一陣,重新將那破布蓋上,那被他們稱為副統領的男人呼吸緩慢,一動不動,好似快要死了一般,他的手腳都被綁著,固定在牆邊的鐵欄杆上。
「下一場比賽在五天後,那傢伙答應我,說我要是贏了就多拿點麻黃粉來。」
幾人都有些高興,其中一人卻嘆了一口氣:「可再多的麻黃粉也沒用,只是吊著副統領的一條命,假如不能找到根治的辦法,他只有死路一條。」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的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
幾人一陣嘆息,這時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幾個男人戒備的看著外頭,拱衛著被護佑在中央,那不省人事的副統領。
暗淡的光線中,一個守衛走了進來,那面孔眾人很是熟悉,只是這一次這守衛的舉動卻是十分古怪,讓他們有些捉摸不透。
這間黑鐵牢很少會有人進來,每天只會有送飯的進來一次,而這些守衛頂多在門口打開鐵窗確定一下有沒有人死,很少進來的,而這一次這名守衛臉色古怪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