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私奔的小夫妻
阿福帶著莉莉安借著陰影躲藏在岸邊，此時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大多數船還不會離岸，畢竟在這個風聲鶴唳的時節，誰也不想做的太出格而沾上幫助教廷中人出逃的嫌疑。
兩人尋了一個陰暗的背風角落，暫做休息。碼頭區上辛勤的船員開始準備早餐，有幾個勤勞點的已經在準備裝貨。
阿福看了一陣，確定碼頭區還算安全，這才收回目光，剛轉頭便看到莉莉安那明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小姐，你怎麼了？」他有些語塞，只覺得那雙眸子是那樣的美麗，只是看著便覺心也跟著化了。
「沒事，只是覺得好有趣。」莉莉安微笑著說道。
「有趣？」
「是啊，很有趣，長這麼大還沒做過這樣大膽的事。」
「小姐，你可別說笑了，我們又不是在玩。」阿福苦著臉，他很清楚要是這件事情被發現以後會是怎樣的後果，兩人被抓回去可不是簡單的責罰了事。作為一個身份低微的下人，他輕則挨上一頓打趕出府中，重則要被貶為奴隸。而這些倒也罷了，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莉莉安肯定也會受到責罰，那場婚事也依舊會進行下去。
「我可沒開玩笑啊。」莉莉安吐了吐舌頭，「其實我老早就想逃離那個家，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策劃了好久，卻始終覺得沒有可能成功。你可能不知道，我父親他始終派著人監視著我，即使是那天冬幕節，我們的馬車後面肯定也跟著他派來的眼線。」
阿福微張著嘴，聽到這裡才不由苦笑：「怪不得那天讓你離開你拒絕，我還以為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做。」
「這只是一方面，那天不答應另一方面還是想做好準備，畢竟這可是一件大事，倉促行事漏洞太多，第一次失敗就等於為後面增加難度，我可不想讓他們都知道他們的二小姐打算出逃。」少女俏皮的說著，因為寒冷她整了整身上披著的寬厚斗篷，整個人都斜倚在阿福身上。
「對了，小姐，為什麼不帶上喬茜姐她們？」喬茜與另外一名侍女是莉莉安的心腹，幾乎形影不離，從小照顧她飲食起居，三人的關係極為親近。
「你以為我們是出來玩的嗎？我雖然也想帶上她們，但那太冒險了。」莉莉安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情緒有些低落：「再說，帶上她們風險太大了。她們兩個雖然對我很好很好，我也很喜歡她們，但畢竟給她們工錢的是我父親，我無法保證她們真的能始終站在我這邊，要是出了點紕漏，她們將消息走漏了，那我們的計劃就都完了。」
說到這些，兩人都有些沉默，阿福語氣黯然的問道：「那不帶她們離開，會害了她們嗎？」
「也許吧。」黑暗中莉莉安輕嘆了口氣：「她們肯定會受到牽連，但應該不會太嚴重，畢竟她們知道的不多，我所有的事情都瞞著她們，她們還在為我那天該穿哪一套禮服爭執。不過明天她們兩個肯定不會好受，到最後或許會因為這件事被趕出府去，倒是不會有更嚴重的懲罰。」
談起一直照顧自己的侍女，莉莉安顯然有些神傷，若不是情況不允許，聰明的她絕對會將那兩人也帶出去。「要是以後能再遇到喬茜姐她們，到時候得多給她們一些補償。不過，或許我這一生再也不會踏足這座城市了……」
短暫的沉默后，阿福問道：「小姐，有沒有想好以後去哪裡？」
莉莉安拍了拍手中的包裹：「倒是沒有，先走一步算一步吧，這一次我可是把我以前偷偷藏起來的積蓄都帶出來了，有了這筆錢也足夠我們吃用一段日子，相信我們兩個也不會餓死。」
「那自然不會，有我阿福一口吃的，就絕不會餓到小姐你。」
「好了，好了，知道你可靠了，現在時間還早，我有些倦了，先休息休息。」她闔上雙眼，靠著阿福的肩頭休息。阿福看著少女那又長又密的睫毛，心中的愛憐又增加了幾分，他打起精神，轉頭望向外頭，這接下來的時間才是逃脫的關鍵，可不能因此出了事情。
幾小時后，阿福推醒了熟睡中的莉莉安。
「幾點了？」睜開眼，莉莉安發現天已蒙蒙亮，碼頭區已經有些喧鬧，外頭到處都是忙碌的人群。
「不清楚，不過差不多了，我們必須準備離開。」兩人整理了下東西，貓著腰借著貨物的遮掩向著岸邊的船舶摸去。
「奇怪，不是約好停在這裡，怎麼現在不見了？」幾分鐘后，阿福面露難色的看著前面的一艘艘貨船，這其中並沒有他早先聯繫好的那一艘。
「你怎麼跟那人約的？」
「我就說到時候乘著你船離開王都，為此先付了他一筆錢。」
「有多少？」
「大概五十個銀幣吧，具體多少也沒細數。」
「啊，傻阿福，你都給了這麼多了，換成我我也跑了，現在可不是過去，滿城都在搜捕教廷餘孽，他們這種帶人出城進城的也都得掂量掂量，你這一上來就付了這麼多錢，那人怎麼可能還冒險再來載你。」
被一陣數落，阿福更加沮喪。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必須再找條船。」莉莉安話還沒說完，碼頭區出口處便進來一隊士兵。
「是船舶辦的人，該死，那個是騎士團的旗幟，他們來這裡搜人。」莉莉安一眼就認出了那旗幟所代表的勢力。
「那怎麼辦？」
「沒辦法，現在趕緊找條船藏好，走。」莉莉安帶著亂了手腳的阿福向著另一邊走去，直到來到了那碼頭的邊緣區。
「就這條船了，最靠裡面，還這麼破舊，等到他們搜到時候肯定沒那麼用心，走，上去。」莉莉安選擇的是一條貨船，船上到處都有著乾草料的痕迹，顯然是一艘向附近城鎮收購草料的船。貨船很破舊，到現在還沒揚起帆，裡頭靜悄悄的，也不知道船主去了何處。
趁著無人注意，兩人連忙上了船，鬼祟的鑽入船艙，便覺得一股撲鼻的惡臭傳來，這船艙中竟然還裝著幾個簡陋的糞桶。
看到莉莉安皺起的眉頭和掩住口鼻的動作，阿福連忙壓低聲音說：「小姐，還是換一艘吧，這艘船太臭了。」
哪知道莉莉安那滿是厭惡的表情卻在此刻變得欣喜，眉飛色舞的說道：「不換，就這艘了，這麼臭那群人肯定也不會仔細看。走。」說罷便鑽了進去，藉助微弱的晨光，阿福將一部分草料抬起，正要讓莉莉安鑽進去，便見那草料下面竟然藏了幾個人。
「什麼人？！」
兩邊的人同時低聲喝道，阿福退後一步拔出了劍，那躲在草料堆中的人也各自拿著武器，只是那些武器也多半是些簡陋的器具，與阿福手中那不起眼的鐵劍一比更顯可憐。
兩方無聲的對峙著，阿福更加對自己的不夠謹慎而後悔，若是當時找船時能夠多想想，現在也不用讓莉莉安這般委屈。草料堆中的那幾人一個個面色兇狠，只是穿著很是簡陋，身上還多少帶著些傷。
「你們是教廷的？」就在兩方對峙的關鍵時刻，莉莉安清亮的嗓音打斷了兩邊逐漸緊張的氣氛。
聽到這個問題阿福嚇了一跳，要是對方真是教廷的光是這個問題便足以讓他們動手，畢竟現在外頭追兵漸近，要是自己二人喊上一嗓子，那這夥人一個都別想跑。
哪知道那幾人只是互望了一眼，便緊張的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那緊張什麼，我們也不是教廷的，只是想要私奔的小夫妻，今天見到就是有緣，何不一起逃離呢？」莉莉安笑著說著話，掀開另一邊的草料便躲了進去，「你還傻站著做什麼？快來啊。」
阿福聽到那一句私奔的小夫妻，愣在當場，一張臉紅的發燙，哪還顧得上這群人，聽到這聲喊趕忙應了一聲，屁顛屁顛的就奔了過去。那幾人見不是追兵，也顧不上別的，趕緊將草料堆好，這滿是臭味的船艙中又恢復了安靜。
「小姐，你怎麼能這麼亂，亂說話啊？」草料堆中，那晒乾的草料十分戳人，阿福卻是渾然不覺，只是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聲問著。
「瞧你緊張的，怎麼，明明是你賺了便宜，現在怎麼還跟我賺你便宜似的。」莉莉安覺著有趣，忍不住出言逗弄這滿面通紅的專屬騎士。
「不是，不是，這，這……」
「好了，那些人看起來來頭有些古怪，不過看氣質就知道肯定不是教廷中的，這些人眼中都藏著殺氣，如果我們如實說了，他們要是覺得麻煩說不定會動手。」
「動手不怕，我會保護小姐的。」阿福說著話，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劍柄。
「好了，知道你能打，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無論那些人是誰都與我們無關，等到離開王都，便再也不會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