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獸潮（1）

  按照地圖，清閑順利的通過了荒野，也順便察看了那段他負責的城牆。在那之後，他來到正門，鋼製的城門緊緊地閉著，看起來堅實而厚重。由於暫時和互助會處於合作關係，互助會的士兵雖然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為他打開了大門，畢竟他殺了互助會的成員，也不能期望對方給他好臉色不是嗎。


  不遠處就是那天他和露絲排隊的地方，記得那時候露絲笑得很開心，還哼著歌，然後卻.……他坐下來，撫摸著露絲倒下的地方，手有些顫抖，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掃乾淨，但在他心裡，這兒的血跡卻永遠不會褪去。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眼鏡娘的電話，「我接受委託，露絲現在在哪」。


  嗤笑聲從話筒中傳出，她的聲音頭一次有了感情的存在。


  「快說！」壓抑的感情化為了怒吼。


  「公民墓地」眼鏡娘簡短的回答后掛斷了電話。


  墓地位於外城東北方，外邊簡單的圍著一圈木柵欄，裡面一個個白色的石質墓碑整齊的排列著。在墓園的一角，一個新墳孤零零的坐落在那裡。清閑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石頭冰冷的觸感讓他眼角發酸「真不像你呢，這麼冰冰冷冷，明明是個愛笑的傢伙」


  他在那兒呆了很長時間，說了很多話，有笑話也有以前的往事。良久，他然後站直身子、向墓碑鞠了一躬「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對不起」。
……

  兩天的時間，在互助會的全力主持下，守城的所有準備都已經妥當。


  12月26號22:00

  離獸潮開始還有兩個小時，雖然外城的人不算多，但平常這個時候至少能夠看到在自家門口玩的小孩和不時經過的行人，現在城中卻完全陷入了寂靜，所有的居民都躲在家中忐忑的等待著獸潮的來臨。


  互助會本部。


  辦公大樓漆黑一片，包括女人在內，所有互助會的成員都已經動身去城牆上參與防守了。黑暗中，一間位於頂層的屋子亮起微弱的白光，老者走進辦公室，將手中的白光放到燈架上。


  他從辦公桌的抽屜中拿出一個好好的塗著桐油的木頭盒子，那正是清閑從阿塔克手中拿到后又扔下的那隻盒子，老者的手有些顫抖的撫摸著盒子的表面。


  「爸爸，我的生日禮物是什麼」


  「唉~，什麼嗎，只是一個盒子啊」


  「是真的嗎，這真的是爺爺留下來的！最喜歡爸爸了！」


  過往的記憶從老者的腦海中閃過，就如同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這時，窗外亮起了一道紅光，那是準備戰鬥的信號，老者小心的將盒子放回了抽屜，轉身向城牆走去。
……

  12月27號 00:00，獸潮開始了。


  城牆上的探照燈一個個亮了起來，光束射向荒原。視線所及，荒原表面的黃色逐漸被灰色所覆蓋，那是漫山遍野的霧狼所形成的、洶湧而至的灰色海洋。


  親眼看到這種令人絕望的景象所帶來的震撼與恐懼，讓城牆上一個年輕的士兵不禁後退了一步。這時候，旁邊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一次親眼看到吧」老兵調笑著說道。


  「是，是的」年輕的士兵望著荒原上快速接近的灰色，臉色有些發白。


  「不用擔心，它們其實很弱的，你瞧」在老兵說話的時候，震耳的轟鳴聲響起，一座架設在城牆上的巨炮噴出赤白色的火焰，爆炸聲在灰色的浪潮中響起，一瞬間，灰色中出現了一塊一閃而逝的土黃色圓斑。


  「可它們實在是太多了」年輕的士兵依然有些害怕。


  「再怎麼多也只有一天，一會兒就過去了」


  對話在這兒就停止了，耳麥中傳來了法瑞爾將軍的聲音。


  「霧狼就要進入射程，三、二、一，開火」隨著眼鏡娘法瑞爾的命令，士兵手中的槍械開始噴吐怒焰，城牆上的巨炮也不間斷的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在猛烈的火力下，霧狼們不斷化為虛無，但它們實在是太多了，即便先鋒損失慘重，灰色的浪潮依然迅速向城牆推進。


  幾分鐘后，灰色的浪潮撞到了城牆上，看到霧狼們跳不上城牆，很多互助會的新兵在開火的同時都鬆了口氣，但他們很快就目瞪口呆的看著城下發生的一幕。


  前面的霧狼被後面的霧狼踩在腳下，後面的又被更後面的撞到在地，即便在猛烈的火力下，這些灰色的東西也仍然在城牆下不斷堆積，在某一刻，第一隻霧獸順著斜坡跳上了城牆，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脖子被咬斷，腦袋被拍碎，近身戰的開始后，互助會的士兵開始出現了傷亡，而現在才剛剛過了六個小時，還有十八個小時的死戰在等待著他們。『無論怎樣都守不住了吧』這種想法出現在很多士兵心中，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有些士兵甚至一邊開槍，一邊哭著祈禱。


  「現在，所有士兵向城牆內側後退一步」法瑞爾將軍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雖然有些疑惑，雖然有些士兵可能正和霧狼進行著殊死搏鬥，但所有士兵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後退了一步，在這之後，四個巨大的光團從城牆的四角升起，四道白色光束從光團中射出，以無可匹敵的姿態掃過外城的城牆，霧狼堆積的斜坡瞬間被化為了虛無，在城牆邊緣的霧狼同樣被高溫消滅，光束消失后，地面上出現了四道深深地溝壑。


  士氣開始回升，整齊而密集的槍炮聲再次出現在城牆上。


  雖然大量的霧獸在剛剛的一擊中被消滅，但霧狼的總數任然如汪洋般望不到邊際，堆起來，被消滅、堆起來，被消滅，在不斷的拉鋸戰中藍色的太陽升起又落下，時間到了23:00。


  這時候，霧狼堆積的斜坡再次出現，但城牆上至關重要的光團已經因為能量耗盡消失不見，互助會的士兵們在經過了23個小時的高強度戰鬥后也早已疲憊不堪。但所有人心中都充滿了希望，只剩一個小時了，只要撐過去戰鬥就結束了。


  殘酷的近身戰又開始了……

  在28號00:00的這一刻，所有的霧狼都詭異的消失在空氣中。寂靜突然到來，又突然被打破，一個看起來有些書生氣的女兵抱著身邊戰友開始哭泣，緊接著槍械掉在地上的聲音，一屁股坐在地上傻笑的聲音，歡呼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都響了起來。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這就完了」，清閑小聲的嘟噥道，剛剛的戰鬥中他一直都很閑，主要是因為這些霧狼太弱了，一發精神衝擊就能死一大片。「等等，好像沒這麼簡單的樣子」他咚的一下站起來，用曲光之術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