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不如天算(2)
心裡有些納悶兒,這個大冰山努努,什麼時候這麼愛湊熱鬧了?
「好,那可說好了,今晚幾位可都要到場啊!「
夏知了一看,這陳家之行,算是推不掉了,若是再拒絕,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也只好笑著答應了。
「好,陳先生放心,我們一定到。」
陳懷文又與余冰川閑聊了幾句,就扶著陳太太,小心翼翼的下了山。
余冰川幾人繼續往前走,走過殿前廣場,是一道儀門,儀門兩側寫著——陽世之間積善作惡皆由你,陰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
這兩句話,夏知了每次來都會仔仔細細的看上一遍,曾經她也懷疑過,這世上真的有監督世間善惡是非的神靈嗎?
如果有,為什麼她的父親半生辛勞,解救那麼多被毒品殘害的人,到頭來卻成了人人唾棄的」叛徒「,落得個開除黨籍的下場。
如果沒有,那這些虔誠的信徒,豈不都是在自欺欺人?當年媽媽一次次不辭辛勞的上山來祈福,又有什麼意義?
儀門的後面,還掛著一個大算盤,上面刻著「不由人算」,夏知了看著那有些發舊的大算珠,目光有些黯淡。
越過儀門,就是大殿了,大殿里跪著三三兩兩的人,都在誠心的祈禱。
穿過大殿是元辰殿,過了元辰殿,就是夏知了要去還願的慈航殿了,慈航殿還是原來的樣子,大概也因為風霜雨雪殘舊過,經過了細緻的修繕。
藍色的匾額上寫著『慈航殿』三個大字,門柱的對聯上,還是那兩句,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
夏知了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慈航殿,殿內主位上供奉的是慈航真人。
夏知了看著慈航真人手裡捧著的玉如意和琉璃瓶,不禁想起八歲那年開春媽媽第一次帶她來這兒,她還吵著要仙姑手裡的琉璃瓶~
如今一晃十六年過去了,慈航殿還是原來的慈航殿,仙姑也還是原來的仙姑,可是她的媽媽和爸爸,卻已經走的走,傷的傷了……
夏知了跪在厚厚的蒲團上,把玉蟬放在手心,雙手合十。
這個時候,她的心是亂的,思緒也是亂的,她不知道該祈禱些什麼,曾經她的媽媽來給爸爸祈求平安,她則祈求媽媽能夠健康,能夠永遠陪在她的身邊。
可是結果,那年的夏天才剛剛結束,媽媽就離開了她,爸爸也從此再也沒有笑過,她一日之間沒了媽媽,沒了家.……
而且在同一天,和她一樣失去親人失去家的,還有他.……
夏知了睜開了眼,看了看跪在她身邊的余冰川,他也是雙手合十,閉著眼,不知再祈求什麼。
「許願的時候,要閉著眼,誠心祈求才會靈驗的。」
余冰川突然出聲,嚇了夏知了一跳。
夏知了有些尷尬的眨了眨眼,心裡腹誹著,這傢伙難道是透視眼嗎,閉著眼睛也知道她在看他~
不過夏知了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兩人走出慈航殿時,只有宋風宋雨兄妹倆站在殿外,程浩洋已經走到城隍殿門前去了,至於姜馳,則沒了蹤影。
「皮特呢?」
宋風指了指文昌殿的方向,說道:「說是老爺子讓他弄個諾貝爾獎什麼的,這不去求文曲星君保佑了~」
幾人笑了笑,誰也沒有太在意。
可走向文昌殿的姜馳,臉色青灰,看上去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輕鬆。
走進文昌殿,殿里只有一個身穿黑衣的人,站在主位供奉的文曲星君面前,昏暗的大殿里,只有他手中的金屬手杖,折射出幾道寒光來。
姜馳還沒想好怎麼開口,殿里的人就先說了話。
「小叔叔,好久不見~」
那人邊說著話,邊轉過身來,黑邊茶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一身古風黑衣該是量身定做的,即便是他這般消瘦,那身衣服看上去也很合身。
姜馳愣了一下,三年未見,他瘦了許多,也冷漠許多,「是啊,子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陰寒向著姜馳靠近了兩步,精鋼手杖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里,顯得整個大殿更清冷了。
「回來.……有幾天了,一直在忙一些公事。」
「現在住在哪裡?別墅的鑰匙我……」
「鑰匙我收到了,購買別墅的錢……」
「子寒,你還叫我一聲小叔叔,這別墅就當是小叔歡迎你回家的禮物了~」
陰寒笑了,不過這笑卻有點僵硬,有點冷。
「歡迎回家?小叔叔,我早就說過,從十六年前,我在地獄睜開眼睛的時候,餘子寒就已經死了!」
姜馳眉頭緊鎖,兩個拳頭也攥的死死的。
「只要你還活著,你就是餘子寒,是余軍行最疼愛的孫子,是餘光耀最驕傲的兒子,是余冰川最想念的弟弟,是.……」
陰寒突然湊到姜馳的面前,嘶吼一聲,「夠了!」
隨即,他又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了下來。
「余冰川?我,從沒有一個名叫余冰川的哥哥。」
姜馳看著陰寒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有些不安,有些心急。
「子寒,他是子川還是冰川有什麼關係?你知不知道,你出事之後,最難以釋懷的就是他了,他一直都在自責,當年要不是他翹課去.……」
陰寒憤怒的瞪著姜馳,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去做什麼都與我無關,他是子川還是冰川也與我無關,他自責也好,難以釋懷也罷,都與我沒有任何干係。我,陰寒,Y市龍頭企業凱特國際股份有限公司的總裁,跟我有關係的,只有北極集團的余總裁!」
姜馳倒吸一口冷氣,一連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抵在門框上,才停了下來。
「你……你說你是誰?」
陰寒指了指自己的臉,「我?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陰寒。不過道上的人,給我取了另外一個名字,叫——黑貓。」
姜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陰寒?黑貓?這怎麼可能!
姜馳顫抖著手,指著陰寒,「是你綁架了知了……」
陰寒撥開他的手,又湊近了一些,刻意壓低了嗓音,說道:「知了?小叔叔,你真的不記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