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墨泣宿土
一丈！
兩丈！
……
五丈！
十丈！
……
趙楚灌下一口仙基液，還在無止境的挖坑。
不知不覺。
他又挖了十丈！
隨著距地表越來越遠，趙楚抬頭，那團昏暗的光，已經成了針尖大小，如果不是他視力驚人，恐怕什麼都看不到了。
漆黑如一張巨口，將趙楚吞噬。
此刻空氣已經斑駁，充斥著雜質，根本無法呼吸，趙楚只能靠著體內靈力，來維持心臟跳動。
……
挖！
趙楚不信邪，又挖了十丈！
……
「不對勁，這元器明明就在身邊，為什麼連不悔碑都無法鎖定！」
在挖坑的途中，趙楚無數次感覺到了元器的存在。
可當他劈開土壤，卻一無所獲。
雖然元器的氣息還在，但卻空無一物。
此刻！
他又破開一處土坑，明明不悔碑在顫抖，三玄鑄水的魚兒也在翻騰。
可眼前的坑洞，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
「咦？在腳下，又出現在元器的氣息，這傢伙難道可以在土中移動？」
趙楚連忙抽出鐵鍬，繼續朝著下方挖去！
……
又一個坑破開。
一樣的詭異！
元器的氣息還在，可依舊是空無一物。
與此同時，另一個地點，再次出現了元器的氣息。
趙楚寒著臉，停下了繼續挖坑。
自己似乎被耍了！
這元器好像一個頑皮的熊孩子，他在和你捉迷藏。
盤膝閉目，趙楚將煩躁的心冷靜下來。
沒錯，眼前這個坑洞里，有元器的氣息，千真萬確。
他再一抬頭。
之前挖開的坑洞，同樣還蘊藏著元器的氣息。
兩團元器的氣息。
趙楚並沒有認為是兩件元器，因為它們的氣息一模一樣，甚至在遠方還有一個坑，也是趙楚挖開的。
裡面同樣蘊含著元器的氣息。
瞬移？
不可能！
不可能有這麼快的速度！
趙楚沉思閉目，埋頭苦想。
一定有一個環節，自己錯了了什麼線索。
「我好想明白了點什麼……小東西！」
幾分鐘后，趙楚瞳孔猛地睜開。
漆黑之中，他瞳孔閃閃發光，宛如兩顆夜明珠，又如鬼火森森，乍一看令人毛骨悚然。
迫不及待！
趙楚扛起鐵鏟就開始挖坑。
沒錯！
在自己腳下一丈之深的地方，有元器的氣息。
但他這次挖坑之後，根本沒有停留。
另一個坑洞，同時傳來的信息。
挖！
趙楚瘋狂的挖！
哪裡有元器的氣息，他就挖哪裡，不厭其煩。
他沒有在任何一個坑洞里停留，速度快到極致。
「咦？地底沒有氣息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楚抬頭，上空連針尖大小的光點都已經消失，地底也徹底沒有了氧氣，他宛如潛水在深海，基台的靈力消耗恐怖，他只能不停的飲用仙基液。
這時候，他突然一愣。
終於，元器的氣息，再沒有出現在地底，似乎這裡是極限。
也該是極限了。
如果再深入十丈，趙楚都快被地底的氣流壓扁了，也就是他無情道空典肉身睥睨，如果是之前，或許此刻早已皮肉龜裂，骨骼也碎裂了。
「地底之下，一共出現了391次元器的氣息，我也挖了391個坑……現在，是拿走元器的時間了。」
最後一個坑洞，趙楚捧起一把黃土，仔細觀察著。
得益於永恆的漆黑，哪怕有一點點的光亮，也會很醒目。
趙楚不斷篩選，終於找到了一粒與眾不同的砂礫。
真的和沙子一樣大，散發著琥珀色的微弱光澤，埋在黃土裡，根本不可能被找到。
可它瞞不過趙楚的感知，特別他體內還有不悔碑。
第二個坑洞！
趙楚捧起一把又一把沙子，終於又找到一粒砂礫。
在趙楚掌心內，這兩粒砂礫直接是粘合了起來。
第三個坑洞！
幾分鐘后，趙楚同樣找到了一粒砂礫。
……
第10個坑！
第13個坑！
第17個坑！
……
一粒又一粒砂礫被趙楚找到，而他掌心內琥珀色的砂礫，也終於匯聚成芝麻粒那麼大，琥珀色的光澤，美輪美奐。
而被趙楚拿走砂礫的坑洞，再也沒有什麼元器氣息出現。
……
第41個坑！
第53個坑！
第69個坑！
趙楚眼睛發酸，都暈腦脹。
這土堆里找砂礫，明顯就是大海撈針，偏偏他還必須要撈到，簡直是要老命的工作，沒有之一。
……
第101個坑！
第127個坑！
第141個坑！
趙楚扭了扭腰，手指一陣抽筋。
他幡然悔悟。
修行的路上，除了血雨腥風，除了暗藏殺機，還需要心如細發，細嗅薔薇。
這是綜合素質的比拼。
……
第181個坑！
第190個坑！
第215個坑！
趙楚算了一下，他一共挖了391個坑，這才一半。
頭疼欲裂！
除了一點一點的找，沒有任何辦法。
只要被埋藏在土裡，這砂礫就和隱身了一樣，根本不受其他砂礫吸引。
此時，趙楚手中的砂礫，已經匯聚成指甲蓋那麼大的琥珀。
他原本想以磁鐵的原理，用琥珀去直接吸砂礫。
可惜，失敗！
那砂礫只有在徹底離開泥土的包裹后，才會被琥珀吸走。
趙楚也想過直接抓一把土，直接帶走。
可同樣失敗。
他抓著土，只要離開一定範圍，那砂礫便會自動回歸原來的坑洞。
沒辦法！
趙楚灰頭土臉，手指雖然在尋找著砂礫，但表情生無可戀。
他甚至想到過放棄。
反正自己用不到，拿回去不是送人就是賣，還不如直接毀了一了百了。
但一想到是元器，趙楚又堅持了下來。
這是人性深處的貪婪，趙楚克服不了，他也沒想過要克服。
對！
趙楚比一般人更貪婪一些。
……
「221粒！」
「258粒！」
「279粒！」
隨著趙楚腳步向上，他又重新看到了上空那一點光團。
這是一個噩夢！
繼續土中找沙。
「到底是哪個心理扭曲的變態，將好端端的元器，分散成幾百顆砂礫！」
趙楚憤怒。
而在他掌心，那琥珀已經有了形狀，像是一顆水滴。
口中絮絮叨叨。
趙楚滿肚子戾氣，不斷在咒罵，甚至看天都是灰色的。
「金無涯和鐵霹靂那倆個蠢貨，別說我攪黃了他們的計劃，即便是放開手腳讓他們找，他們能找得到嗎？」
趙楚滿肚子怨言。
自己的耐心，幾乎要被消磨一空，他恨不得將地道全部摧毀，發泄心中的不滿。
……
「315粒！」
「341粒！」
「355粒！」
「蠢貨……」
「該死的……」
「王八蛋……」
趙楚口中絮絮叨叨，不斷在謾罵。
眼看著距離391粒越來越成功，可他內心一陣煩躁，無數次想要一把扔了琥珀，直接離開算了。
咕咚！
趙楚口乾舌燥，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王八蛋，到底是誰弄出來的元器，氣死老子了，罵的都嘴干……罵，嘴干……罵，我為什麼要罵？」
趙楚一句抱怨落下，剛要張口繼續謾罵。
這時候，他腦海一道光閃過，似乎是一道警示。
罵？
不知不覺，自己滿肚子牢騷，走一步似乎都怨天怨地，一肚子邪火。
趙楚滿頭冷汗。
自己目前的狀態，就是一個移動中的炸藥桶，吹口氣都能點燃，轟然爆炸。
為什麼？
趙楚甩了甩腦袋，宛如夢中驚坐起。
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浮躁。
不過是300多粒砂礫而已，這可是元器啊，比起之前的殺生通牒，起碼沒有生命危險，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焦躁。
不對勁！
趙楚深吸一口氣，緩緩平復著呼吸。
不對！
心臟跳動很不規律，甚至他腳掌都在不安的來回抖動。
趙楚自問是個很冷靜的人。
可這根本不由自己控制的焦躁，是怎麼回事。
元器！
對了，一定是元器！
趙楚瞳孔猛地一縮。
這件琥珀元器，除了分散的比較稀碎，平淡無奇。
以秘境里元器的尿性，怎麼可能這麼沉默。
隨後，趙楚捏著琥珀，仔細觀察著。
果然！
在琥珀的內部，有些血色的脈絡在交織疊加，細不可聞，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不會看出來。
以趙楚目前的焦躁心態，更是不可能觀察這些。
隨著觀察越來越細，趙楚發現了更加驚悚的事情。
那些血色脈絡，竟然從琥珀里伸展出來，悄無聲息的穿透皮膚，與自己的經脈血管混合在一起。
焦躁！
原來自己沿途罵街，越來越焦躁的原因，在琥珀這裡。
咻！
明龍劍出，趙楚將琥珀放在劍尖之上，遠離自己手掌。
嗡！
果然，趙楚頭腦清明了一些，那滿腦子的焦慮煩躁也消散了一些。
這到底是個什麼元器，竟然能讓我滿腦子負面情緒！
趙楚緩和了幾個呼吸，心有餘悸。
第一洞穴，簡直是步步殺機。
殺生通牒，悄然間將自己置於死地。
而眼前這塊琥珀，又悄無聲息的滲透自己的大腦，滴水穿石。
對！
就是那種滴水穿石的感覺，趙楚如果不是罵街罵到口渴，根本不會察覺，自己內心已經如此毛躁。
他沒有再將琥珀拿在掌心，隨便找了塊布包裹起來。
沒有了那無處不在的焦慮，趙楚尋找其他砂礫的速度都快速了不少，毫不費力，剩下的砂礫，終於全部被找到。
趙楚剛剛拿走最後一粒砂礫，最後一個坑洞，突然亮起一陣悲戚戚的灰光。
就是那種篝火即將熄滅，全世界都要暗下來的光芒。
墨泣宿土。
四個大字一閃而逝，似乎有氣無力的病癆，隨風而逝，那坑洞里的土壤都懶洋洋，沒有了水分，一片枯敗。
「原來你叫墨泣宿土！」
最終一滴砂礫，歸位。
這琥珀也終於匯聚成型。
眼淚！
雖然是一滴水的形狀，但趙楚心中有判斷，這就是一滴眼淚。
離愁悲戚戚，
恩仇照斜陽。
這就是一件，還在哭啼的化石。
花落淚人枯，
人終無情，斷肝腸！
常言道，情緒是能被傳染的，這墨泣宿土，匯聚了人世間最悲傷沮喪的怨念，誰都要被影響。
「真是詭異的元器。」
趙楚小心翼翼將墨泣宿土也裝入丹田內，頓時間，九隻嘯天獅食欲不振，一個個霜打茄子般萎靡下去，就連不悔碑都難得的沉默下去，石碑上的英雄之名不在閃爍，宛如在思考人生。
趙楚之前服下幾滴仙基液，原本滾滾如江，正在瘋狂恢復著基台內的靈力。
此刻仙基液也失去了靈力，甚至基台都慢吞吞，似乎被拖累著很疲倦，抱怨著什麼。
呼！
當整個丹田空間都沉寂下去的時候，趙楚基台內的心燈之火轟然躥起。
心燈不喜歡這枯寂，它怒了！
一瞬間，丹田內瀰漫的悲涼徹底消散，那九隻嘯天獅搖搖頭，還一片懵懂，反正心中的沮喪是消失了。
顫抖！
似乎被嚇呆。
心燈發威之後，墨泣宿土收斂了一切悲傷情緒，乖乖縮在角落，宛如一顆沒有光澤的星辰。
「三玄鑄水、墨泣宿土、殺生通牒！」
趙楚腳掌狠狠一點牆壁，身形如炮彈一般朝著天空掠去。
「這三件元器，一件比一件暴虐，一件比一件負能量……這妖域的秘境，到底埋藏著什麼秘密！」
趙楚抬頭看著昏暗的第一洞穴，心中總有一個錯覺。
似乎這些來奪寶的大妖，都沉淪在一個陰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