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懷》(十九)
南京寫珍齋的紙之所以造得好,是因為紙漿好,紙漿之所以好,是因為做紙漿的原材料是從金散來的林場里購買的。
金散來按照往常的慣例,送來一大車材料夠往南京,自己親自押送,但真沒想到這些東西還會有人來搶劫,更沒想到的是搶劫的匪類還會以死相拼,拼得自己林場的這些在蹴鞠場上拼搏的棒小夥子一個個沒過幾招就相繼倒地。
等到他自己跟這些匪類一過招才知道,原來他們都練的是毒功,像是聽司寇總捕提起過的那「何其毒也」。
金散來的大金錢掄動開來取的全是守式,因為發現這些毒匪們怎麼打也不死,而且好像全都發了狂似的,自己想衝出去都很難,所以要先保存力氣,可也拖不了多大工夫,自己林場的人也不知已損傷了多少。
值得慶幸的是,薛齋主每次都是帶著人來半路上接自己,這會兒他們總算來了。
薛齋主此時用手裡的兵器拼著衝到了自己的身畔,和自己背對背。
「金大場主,這些人是什麼來路?他們都是癲子不怕疼嗎?」「他們是練了厲害的毒功,現在咱們沒法子,只能跟他們硬拼了。留神,可千萬別讓他們碰到皮肉,碰上就中毒。」
兩個人說著,一擺一雙大金錢,一抖開摺扇,一通拼打下來也打倒了幾個,不過不頂什麼用,人家毒匪們哪裡倒下哪裡爬起,直如一群打不死的怪物,二人對他們實在頭疼得很。
眼看著己方的人已經倒地過半,他們也沒有什麼可行的克敵辦法。
「金大場主,咱們現在先衝出去如何?再這麼下去可太不利了。」「可是他們有不少人呢?就憑咱們倆能沖早衝出去了。」「那也得衝出去呀!你跟著我。」
現在的薛習應該是平生里最不像儒生的時候,一股腦地就想先衝出去,可被毒匪們一次又一次地攔回來,真盼著孔聖先師能立刻從天而降,把眼前的這幫不法之徒們一一問罪才好。
不過卻有路人從旁而來,一男一女,男的拿的是忍者刀,女的使的是鏈節槍。
「二位義士,千萬別讓這些毒匪碰上皮肉,會中毒的。」
辛蘑因為有些得罪小島四郎,遂就告訴了他聽說了南京一個失意的農夫也許知道叛天星的下落,其實早之先就聽說了,只是想讓小島四郎陪陪自己。
一路至此,見有一幫兇徒在行兇,小島四郎自是不容的,辛蘑自也就隨著。
小島四郎用的劍術叫做「天真正傳香取神道流」。
香取神道流是東瀛戰國時代的武術,由下總國香取郡出身的飯筱長威齋家直創立,東瀛最古老的武術,武士們必修的武術,形式與訓練比別的武術來得長些,因為必須在戰場上體驗種種壓力。
但這時的壓力是小島四郎前所未有的,因為對付的敵人們是一群打不死的亡命之徒,一口氣的廝殺是這種劍術的一個關鍵,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有點難,而且還漸漸被包圍上了。
離他挺近的辛蘑沒交手幾招就已經後悔了,此時靠了過來,「還想什麼?照他們的眼睛招呼吧。」
這小島四郎同樣困難些,他畢竟是有身份的上忍,但現在也沒別的法子了,面對的可不是普通敵人。
等一通忍者刀揮舞下來以後,本來看這些人像是練毒功后因為毒的反噬發狂了,可他們對於臉上七竅的防守卻是出自本心的,所以真不好對付,好在有小心的長兵器逼著敵人們不能靠近,但想突圍就難了,再者,他心不舍他人與小心雙去。
現在,總算是他們幫金、薛二人分走了一些毒匪。
金散來用一對大金錢硬打硬砸,功力在消耗著,反正就不信毒匪們是銅打鐵鑄的。
薛習把金面鋼骨扇折起,照著身周毒匪們的周身穴道一路猛打下去,他不信的是找不著他們的罩門所在。
又有兩人加入了戰團,一個持一對魚骨劍,另一個開始則欲用拳腳后聽金散來呼名提醒改用真極絲,正是魚愛媛和冷悟情。
魚愛媛雙劍擺開,結合「滑魚功」,一會兒,一個毒匪和另一個毒匪臉貼臉胸對胸撞在一起,一會兒,一個毒匪的腦袋照另一個毒匪的小肚子頂了過去,還有三個毒匪更是可笑,愣是三個屁股拱在了一起,他們是被魚愛媛弄得最疼的。
冷悟情的真極絲這回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掌中使來可抵神兵利器,也知道該下手的輕重,一轉身間就有三個毒匪倒地不起。
遂毒匪們對真極絲能避則避,又馬上聚過來好些個,裡外好幾層,擺下「毒海肉搏陣」,但「海」中的這葉扁舟過於鋒鋩,把他們「海」里的水給沖「稀」了,但「海」里的水似停不下來了,一層又一層地打了過去,沒有退潮的意思和可能。
冷悟情的真極絲已經被毒血「鍍」了好幾遍,好在不是凡刃一抖動就能清除,但在他揮舞的同時已有一些想哭的感覺了,漸漸地,「揮淚斧法」手中覺。
「噼哧」、「噗哧」、「哎呀」、「噗嗵」,此類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響又在他的耳邊回蕩……
「啊!原來他們的弱處在後心!呀!你還敢硬上,我都知道你們的痛腳在哪裡了。大家……喲!你個不知死的狂徒,看點。大家照他們的后心招呼,這幫傢伙就怕這個!」薛習還真發現了毒匪的罩門。
一個毒匪見小島四郎手舞忍者刀正專心對付一個武功不弱的同夥,自己從他的後面突襲了上去。
小島四郎發覺在一個自己不容易攻到的方位有人要實施暗算,只得勉強用胳膊去格,但人家專照他腕手上的皮肉擊打。
辛蘑此時被一個毒匪薅住了槍頭,正與之較力回奪,因為關心戀人往這邊掃了一眼,一見不好,急忙舍兵器縱了過去。
她一縱至二人之間本來想用身子接下這個毒匪的攻擊,可總不能讓對方打在自己的胸脯上,只得用手去推。
小島四郎專心對付的毒匪一見他們兩人這般狼狽,一高興,發的毒狂清醒了一些,弱點自衛的本心反倒少了一些,結果讓小島四郎借著小心靠過來的力道一刀刺進了他的眼睛。
那突襲的毒匪和那薅槍頭的毒匪此時齊上想撈便宜,結果一個被大金錢飛砸了后心,一個喪生在魚骨劍下。
金散來三個銅錢飛出同時擊在一個毒匪的后心上,幫薛習又結果了一個。
小島四郎把昏迷不醒的小心抱在懷裡,見她的手已經黑了。
魚愛媛馬上過來,用《怪藥方》上的法子給她先止住毒的蔓延,緊接著立刻去幫別的倒地傷者止毒。
終於,毒匪殘部總算在這一次中被盡除了。
「冷大哥,把真極絲摘下來。」「有勞媛媛了。」
「魚捕頭,我們林場和寫珍齋的人都有受了毒傷的,能救好嗎?」「是呀。還有這位姑娘,看著傷得最重,一定要把她治好才行呀。」
「我只能幫大家先止毒。」魚愛媛邊給真極絲消毒邊說到,「要想根治,得跟我找經大夫。」
「這些毒匪的屍體怎麼辦?」「燒掉,越乾淨越好。」